科普一下我們當地的美食(這個聽起來很危險)
2023-04-26 21:28:45 2
給你一次機會去東南亞玩,你會選擇哪個國家?此刻你腦海裡肯定有了答案,但我敢打包票,第一個蹦出的肯定不會是寮國。
並不是因為寮國被打入了旅行黑名單,而是因為它的東面是有著法式風情的越南,南面是享譽世界的吳哥,西南面是度假天堂泰國,面對這些強大的對手,寮國怎麼逆轉當你的one pick?來來來,趕快和我一起看下去~
對寮國味道的回憶,讓站在琅勃拉邦機場的我嘴角浮上了一絲微笑。來到14000公裡外的東南亞,我這趟旅行實在是受了在北卡羅來納州羅利市(Raleigh)開餐廳的寮國裔美國人範諾林塔(Van Nolintha)的感染,這位充滿魅力的32歲大廚將他對於故鄉的童年記憶幻化成了一道道充滿創意的美食。
寮國地圖
現在我可是準備嘗嘗真正的寮國美食了。離開機場時,我對寮國的第一印象還是環抱著琅勃拉邦這座古都的Phou Thao以及Phou Nang山脈。山坡被蔥綠的樹林覆蓋,低矮的雲層和森林幾乎重疊在一起。一進入城市裡,洶湧而來的摩託車大軍立刻超過了我的計程車。一位穿著寮國傳統絲綢筒裙的少女斜坐在摩託車上,從我的眼前一閃而過。她一邊發信息,一邊對載她的司機和身後的交通擁堵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其中包括了四輛載滿了中國遊客的豐田轎車,遊客們的寬簷遮陽帽貼著車窗,都擠變形了。
琅勃拉邦坐落在由湄公河和南康河衝積而成的半島上,這裡曾經是重要的佛教中心,也是王朝首都所在。從14世紀到16世紀,它是瀾滄(意為一百萬頭象)王朝的首都,然而王室內部爭鬥和財富的衰落接踵而來。1560年寮國首都遷到了現在的萬象,不過琅勃拉邦依然有自己的國王。最終寮國落入了歐洲殖民者的手中,1893年成為法國的保護國,法國人再次承認了琅勃拉邦作為皇室所在地的地位。古老的寺廟、法國風格的皇宮和行政建築群一起構成了老城的歷史遺蹟,並且成為了聯合國的世界遺產。
琅勃拉邦的 Sisavangvong 路上至今還保留著殖民時代的建築,同時也是咖啡館、遊客服務中心以及法式麵包店的聚集地。
我在一座殖民風格的老房子改建的精品酒店 Satri House 裡找到了老朋友範,他正在庭院裡,將雙腿放到遊泳池裡玩水。「你喜歡這兒嗎?」他問道,話音未落,一瓶冰鎮粉紅香檳端了上來。我當然喜歡了。這座有28間客房的酒店裡到處都是古董,靜謐 的味道顯示出往日榮光。此時,一輛奶油色的勞斯萊斯從街上駛過,車裡坐著一位滿頭銀髮、衣著優雅的寮國女士。她是誰?她要去哪裡?我的琅勃拉邦之行註定充滿了各種謎團。
佛都美食
「我的祖母名叫Mae Tao。」範開始講故事了,「小時候我被要求和祖母一起照管家裡的花園,她告訴我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生命和個性,還教給我剪花、清洗和插花的手法。祖母說,你是琅勃拉邦人,你得學會關注細節,在細節中自有神聖。」 正是這種對細節的關注支撐了範,他的童年是在一個完全不同於現在的寮國度過的,就在離這個街區不遠的一 所小房子裡。越南戰爭給琅勃拉邦帶來了動蕩,1975 年王室被推翻,寮國變成了一個共產主義國家。對範的家人來說,隨著寮國閉關鎖國,戰後的二十年充滿了混亂、衝突和飢餓。他和妹妹親眼看到父母是如何的忍飢挨餓,可是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改變好客的習慣。「我們實在是太窮了,可是總有人到我們家來。」他說,「我們總會讓他們留下來吃飯。」
琅勃拉邦的豐富、優雅和趣味不是一下子展現在你面前的,你要一口一口地慢慢品嘗。
他的父母為孩子們的教育傷腦筋,是把孩子送到他們完全不了解的遠方呢,還是把他們留在身邊,靠近家鄉和傳統?1998年,12歲的範離開家去了美國,不久妹妹也跟著來了。他整整 6 年沒有回到琅勃拉邦。
在北卡州的格林斯博羅(Greensboro),範住在家人的朋友那兒,讀了公立的中學。和熟悉的一切相分別是難熬的, 而且他也下決心要銘記被他和妹妹拋在身後的家鄉,於是他開始烹飪他能記得住的寮國菜,「我覺得自己有必要保存對於琅勃拉邦的記憶。」他說。他的英文講得很好,也聽流行歌曲,還拿了獎學金去羅利市讀了大學,攻讀設計和化學。2004 年,範和妹妹遵循了許多移民的老路,成為了美國公民。
攝影師Ewen Bell感慨道:「有一鍋豬肉高湯和幾把椅子你就可以開米粉攤了。」
第二天,範邀請我去老城心臟地帶的Sakkaline 路上吃早餐。我們坐在一個有戶外座位的家庭餐廳裡,對面就是一座有著金頂的寺廟,穿著橘紅色僧袍的僧人們正在那裡刷牆。餐廳裡燒著木柴的明火灶上放了一隻鐵鍋,鍋裡的一團團米粉正在咕嘟冒泡。店主人遞給我們盛了高湯的大碗,以及滿滿的新鮮薄荷、羅勒和生菜葉子。我們舀了一點橘紅色的甜辣醬(Jeow Bong)。接著糯米飯、豆芽、青檸、長豆角以及小碟的魚露和蝦醬也端了上來,我們的桌子很快就堆不下了。這些調料悉數進了我們的湯碗,輕鬆地在口中製造出了極其複雜的味道。
在Burasari Heritage酒店就餐時的河景。
「你吃什麼食物,你就是什麼人。」範說,「這點在琅勃拉邦尤其如此,我們的食物是我們自我認知的核心。我們對於空間以及神聖的理解,都來源於我們收穫的食材。」
如果你再也吃不到了這種定義了你是誰的食物,會怎樣呢?我不禁想起了帶著手提箱和滿心抱負來到美國的移民們,他們必定也帶來了對於家鄉和家鄉味道的渴望。根據國家餐廳協會的一項研究,美國人最青睞的三種外來菜系—— 中餐、墨西哥餐和義大利料理——都已經不被視為「外國菜」 了,因為 90% 的美國人都吃它們。不過還只有大約 20%的美國人嘗過韓國菜、衣索比亞菜和巴西菜等。寮國菜更是生僻,都沒進榜單。不過對於範和妹妹來說,它卻成了兩人的「飯票」。「你對待土地的方式就是你給家族爭光的方式。」儘管如此說,範還是忍痛把一塊祖傳土地給賣了,用來在羅利市開了一家餐廳。
被稱為「千佛洞」的Pak Ou洞窟裡的佛像
2012 年,範和妹妹在一個靠近汽車站的復興街區開了 Bida Manda(梵語意為父親和母親),餐廳融合了寮國風格和美國南方風格。去年,在釀酒商 Patrick Woodson的協助下,兄妹倆又開了 Bhavana,它是一家精釀啤酒屋兼咖啡廳,為當地居民帶來了不少寮國美食,比如Mok Pa。它是一種用香蕉葉包裹的具有獨特香味的蒸魚,用椰漿咖喱調味,吃的時候配糯米,再來上一杯手工釀製的芒果味或者爆米花味的啤酒。餐廳很寬敞,裡面還設有花店和藝術書店,紫色繡球花和書架上的藝術書籍成了餐廳最好的裝飾。套用祖母的話,「全都在細節裡。」Bon Appetit 雜誌評價 Bhavana,「絕對能讓你停下腳步」。不久,餐廳榮獲了詹姆斯·比爾德獎 (James Beard Award),這可是美食家們的奧斯卡。
多面之城
琅勃拉邦處處為你帶來微小而充滿藝術美感的驚喜。走在老城一條小路上,我看到人們將雞蛋花擺得整整齊齊來供佛,提醒你這座城市從來都是信仰和俗世的結合。在酒店房間的床頭柜上,在寺廟的臺階上,你都能看到這種香味馥鬱的潔白花朵。雞蛋花對於我,已經不是美的符號了,它代表的是精神和靈性。在普西(Phousi)山腳,小販們在叫賣藤編鳥籠裡的夜鶯,原來當地人會在山頂的寺廟前放生小鳥來祈福。雖然販賣小鳥是件殘忍的事,不過最終的放生又似乎是一種美好的儀式。
舊皇宮則呈現了琅勃拉邦的另一面。1904年法國人奉命為寮國國王建造了這座華麗的王宮,採用了許多本地的圖騰紋樣。入口處的山牆上,一隻巨大的白傘下有三個頭的白象,這便是皇室的符號。存放皇冠的房間裝飾有許多景泰藍的士兵和大象形象,看過去就好像滿牆貼滿了莊嚴的冰箱貼。我走到室外,無意中在皇家車庫裡看到一輛 1958 年的福特 Edsel 汽車,汽車是美國政府的禮物,遺憾的是這輛車始終沒等到開它的人。1975 年,國王一家被 投入了勞改營,同時將皇宮變成了博物館。
皇宮舊址的池塘裡睡蓮盛開
琅勃拉邦的陽光是熾熱的。下午,房間光線變暗,頭上的風扇徐徐吹著,給住客以及牆上的壁虎帶來些許安慰——前者已經不耐煩地想來上一杯酒,而後者,則飢腸轆轆地等著蟲子。傍晚,熱浪消退,小販們帶上他們的拿手好菜走進了夜市。我一路穿過夜市走向湄公河。等我看完了各種棉質或者絲質圍巾、繡花紡織品、銀手鐲,以及印著「寮國啤酒」字樣的T恤,天色已經從檸檬黃變成了深藍色,我在河邊等到了範。
夜市上出售的牽線木偶。
湄公河的面紗
他租了一條細長的船,邀請一幫朋友在夜晚到來前泛舟河上。他安排好了一切:船在暮色中順流而下,經過正在勞作的漁民和爬滿了青藤的懸崖,服務生正好端來了開胃小食。天色柔和下來,範的朋友們也安靜了下來,船上馬達划過琥珀色水流的聲音成了我們能聽到的唯一聲響。我不禁開始想像這條河上曾經有過的航行:河岸遍布著翠竹、柚木和巨大的棕櫚樹,肉桂、杜鵑和梓樹則點綴其中,蘭花從高處垂下來。樹葉後面依稀可見老虎和犀牛,藍寶石、銅和金等礦產順著河流來到了琅勃拉邦,並將被交易到全世界。
南烏(Nam Ou)河曾經是一條交通要道,將寮國北方的物產運到琅勃拉邦。
「湄公河是寮國人精神生活的中心,它既是我們的血脈, 也是我們的生計。」範說道,「我的祖父母的骨灰就灑在了湄公河裡,而他們的記憶、希望和故事則流傳了下來。」 雖然過去浪漫而神秘,琅勃拉邦卻也邁入了21世紀,和外部世界的聯繫越來越密切。政府機構頂上的錘子和鐮刀還是很醒目,人們卻開起了玩笑,說「寮人民民主共和國」的縮寫 PDR其實意思是「慢慢來」(Please Don’t Rush)。經濟發展讓不少森林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排排整齊的柚木。曾經的「萬象之國」現在也只有幾百頭大象了。
有一天早上,我來到湄公河和南康河交匯的三角洲欣賞晨光,卻被喇叭聲給驚到,原來是有人用中文催促遊客到導遊的旗子下集合。遊客的數量顯然是增加了,不光是中國人,哪裡的人都有。參與晨間布施的外國人已經比本地人還多了。古老、華麗且精緻的琅勃拉邦也必須在過度旅遊面前學會保護自己, 否則就會被遊客所淹沒。
首木宮寺(Wat Choumkhong)是琅勃拉邦老城無數小寺廟中的一個, 本地居民會資助剛剛剃度的小僧人的學習。
我想,像範這樣在別處復興琅勃拉邦美食傳統應該是件值得尊敬的事兒,他拿故鄉的一塊地去換取了在美國的成功,他賭贏了。我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表達了我的擔憂,不過他讓我不要擔心,這座城市的精神力量比看起來的強大多了。「我也不知道琅勃拉邦未來的樣子,」他說,「不過無論發生什麼,這座城市都代表了慷慨、優雅和美麗。客人永遠會被邀請留下來用餐,畢竟,這就是我們的信念。」
編輯 / 張瀟
文 / Andrew Nelson
圖 / Ewen Bell
譯 / 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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