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女人做飯技巧(賢惠女人才做飯)
2023-05-13 23:24:28 1
六月的炎夏開頭,就補了些特別反叛躁動的影像。《德菲因與卡羅爾:反叛繆斯》是其中一部。
女演員德菲因和女性錄像藝術家卡羅爾,扛著肩上的攝像機,在人群中記錄著女人們勇猛起來的瞬間,記錄她們每一次的奮力衝撞。像是看了場先鋒、叛逆的社會實驗。
鏡頭下不少命題的褶皺,直到現在也沒完全舒展開。
片子裡充斥著重量,也充斥著幽默和傲慢。裡頭穿插了好些詼諧、精怪的剪輯,大概只有同等的幼稚和調皮,才能對滑稽聲音發出最切實的回擊。
影片裡的迷思,引人深思的有,古板過時的也有。像是開頭的一小段聊天節目,就挺叫人迷惑。
美食專欄評論家克裡斯丁·蓋伊大言不慚地談論著女人們的廚藝,說女人雖然天天做飯,但一點也談不上會「烹飪」。最好的證據,就是從未出現過技藝高超的女廚師和出色的美食評論家。
舉腳反對。
雖說直到今天,專業的後廚裡上灶炒熱菜的女士依舊很少,可門檻是被偏見抬高的。
當女人們想進入廚藝學校,或是正兒八經地從廚做熱菜時,總會被建議:學學點心或涼菜就好啦,掂鍋和處理乳豬這種重活兒、麻煩活兒,憑女孩兒的力量,做不來的。
更別說,對於女人掌廚這件事兒,還有體力之外的隱秘偏見。
美國被奉為「廚神教科書」的朱莉婭,剛到巴黎藍帶廚藝學校學習那會兒,就想上為時六周的密集料理課。
可校長覺得她不夠標準,學不來也用不上,於是勸她報了難度稍稍降級、但不影響學校賺錢的「餐廳老闆班」,課程可以分一年學完。
言語之間,認定了女人沒有下廚的勤奮與智慧。
這可能是社會不自覺的偏見。《德菲因與卡羅爾:反叛繆斯》開頭那一段裡,也有類似的迷惑言論:「她們不思考,所以總是把肉燒焦。」
還有上世紀五十年代,身為大廚的費爾南多·普安也曾經傲慢地說過,「只有男性才能擁有技術、規則與熱情,將烹飪上升為真正的藝術。」
可事實上,用雙手創造美食的勤奮和智慧女人太多了。
Julia Child,美食界名嘴蔡瀾管她叫「朱兒童」,倒是更貼合她性格幾分。
美食系電影裡,我至今還是最愛《朱莉與朱莉婭》(對,就是以「廚神教科書」朱莉婭為原型的電影)。
一般想放空、想遠遊的溫吞午後,我就會拿出來溫一溫。
開始只是太喜歡輕快的復古色調,喜歡蔬果沁盛的法國市場,喜歡飄著酒香的勃艮第燉牛肉,還有加入蛋黃後,就能攪拌得絲絲滑順的巧克力……
一度因為這句浪漫臺詞,愛上抹過黃油的烤麵包。
後來每次重溫,都是衝著寬厚、鬼馬、樂觀的朱莉婭去的。畢竟,美食背後最大的奧義,還是人。
朱莉婭跟著工作調動的丈夫一起來到巴黎,無所事事了一段時間後,終於確定了想做的事——去美食學校上課。
開課的時候,她是班上唯一的女學生,同學和老師都覺得這位女同學只是來打發時間的,並不怎麼看好她。
但願望的力量是強大且一視同仁的。
朱莉婭私下裡奮力練習刀工,家裡廚房的洋蔥碎都堆成小山了。
還有掂蛋餅、給魚鴨剔骨、幫龍蝦開殼……不管重活細活,她都練成了班上完成得最快最好的那一個。而且,不是因為老師給她開小灶。
看過一些女主廚的人物報導,挺奇妙的一點是,她們都提到了同一件事情——老師總有認為需要給予她們「特殊照顧」的時候。
對此,她們的回應也都挺統一的,只要勤加練習和尋找技巧,沒有誰會真的敗在一隻香脆小乳豬的手裡。
誰說不是呢?是有可以劃分勤奮、智慧的東西,但一定不是性別。而且,我也一向覺得,真正稱得上懂烹飪的人,除了會用勤奮和智慧,一定也是用心的。
老年的朱莉婭在寫回憶錄時,想起一位法國朋友的戰時故事,於是她寫道:
「愛蓮的戰時故事使我思索起法國人的深沉飢餓——這似乎是他們把食物當藝術來欣賞,把烹飪當運動般熱愛的深層緣由。我懷疑這個國家對美食的渴望並不源於陽光燦爛的藝術,而來自過去數世紀以來深刻且幽暗的空乏。」
Julia出過的兩本書:一本是菜譜《精通法式烹飪的藝術》,一本是回憶錄《我在法國的歲月》。
「用心」可能是對抗飢餓的最大智慧。它能穿越人心的空乏,維繫心與心、心與世界的情感宗系。
想到另一部更早期的人文美食電影《巴貝特之宴》。
故事發生在19世紀,法蘭西還在鬧革命的時代,遠在丹麥北部一個枯清小村的姐妹兩人,偶然地收留了由巴黎避亂而來的巴貝特。
姐妹倆從小生長在牧師家庭,深居簡出,生活十分寡淡。信仰要求她們時刻肅清和克制,無論對人對物。
所以,在巴貝特到來之前,姐妹倆日常的起居標配,就是用麥芽酒煮的黴麵包糊和清燉乾魚。
我雖說不是需要日日大餐的人,可看著她們絲毫沒有美食的生活,終究是太苦悶寡味了。
豆瓣上有條講出心聲的影評:物質的過度匱乏、生活的極度簡陋未必不是一種恥辱,因為它和長久的窮奢極侈一樣會蒙蔽人們的心智。
電影前半段的生活的確是這樣,由姐妹倆凝聚在一起的村裡的聖徒們,因為終日的清湯寡水,無從體悟生活美好,生出了罅隙。
還好有巴貝特。她曾經是巴黎一家高級餐廳的名廚,寄居在村莊的時候,用簡單、粗糙的食材也能儘量烹調。
初看的時候,我還對電影的編創感到好奇。照說在那個年代下,餐廳裡大概是從未出現過女主廚的,不得不說這個角色的誕生還蠻叛逆。
後來翻資料才知道,原著作者是寫過《走出非洲》的伊薩克·迪內森,她的生平住著一部「女性史詩」,巴貝特的出現,也就不足為奇了。
整部電影開始讓人感到波湧的時候,就是巴貝特的「用心」開始作用的時候。
她堅持要用中獎而來的一萬法郎,為教徒們奉上一桌饕餮盛宴,前前後後一共七道大菜,是純正的法式大餐——從前湯到餐後消化,每一道菜都配著佐餐酒。
綠海龜湯配雪利酒、德米多夫比利尼餅配香檳、填著鵝肝黑松露醬的千層面盒配勃艮第……這對信徒們來說,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而美妙的食物,似乎總能讓人想起回憶裡的金邊,想起曾經擁有的幸運,甚至對經歷的不公和遺憾變得體諒。巴貝特想為他們做的,就是彌合人際間的碎痕。
到最後,令人最觸動的已經不是柔情光線下拍出來的盛宴了,而是聖徒們收起了自己的刀劍與克制,開始為彼此創造美麗的語言。
我所認為的有智慧的廚師,是像巴貝特這樣的。他們烹調出來的飯菜,可以催生愛意,可以讓人變得開闊、澄明。
花光了所有錢的巴貝特亮出的金句。
影片結尾,巴貝特說,「藝術家從來不會貧窮。」這就像是在說,真正懂得做飯的人,心是從來不會幹涸的。無論做大廚,還是做主婦;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喜歡下廚和美食的女人裡,我還特別喜歡森茉莉,覺得她就是這樣一個內心永不乾涸的人。任何一種平凡的食料,在她的筆下,都能變成一種生活美學。
她喜歡銀色的鍋子裡,透明的開水翻滾、冒泡,直到雪白的雞蛋在水中沉浮。她喜歡英國的麵包、紅茶和餅乾。她喜歡吃自己做的菜多過看別人吃。她喜歡的巧克力一顆要100日元,可即便最貧困的時候,她也得每天一顆。這是她的美食底線,也是她的生活堅持。
美食給予森茉莉一個飽滿的世界。她從中得到生活啟發,從自給自足中得到安穩,從有條不紊中獲得秩序感,從給別人的愛中收穫自我的滿足。
烹飪於我的意義也是這樣的。不是什麼規矩和技巧,而是這樣的感知與關懷。
一種無論什麼人,都能從中給予,也從中汲取愛意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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