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兩個人的房子（45歲的海清30年買房史）

2023-07-16 11:24:23

1997年，20歲的海清參加藝考，陪考的媽媽看到前面排隊的姑娘，嘖嘖稱讚，扭頭對海清說：「這女孩長得太漂亮了，她要是考進去你就沒得混了，你自己小心點。」

海清心想媽媽陪考不是來鼓勵自己的嗎？怎麼誇的是別人家孩子，不過海清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雖出身名門望族，但她從小受到的就是挫敗式教育。

01

海清名門貴族甘家大院後人，童年居住的地方是母親祖上的遺產，已經成了南京的一處景點，外婆和母親接受的都是貴族小姐的培養，外婆生活都有傭人，80歲仍然手顫巍巍地化妝，媽媽出門要帶絲巾帽子和手套。

這是禮儀，是規範，小時候海清的暑假都是在抄《朱子家訓》中度過的，「黎明即起，灑掃庭除」，汗水和墨水交織，也開始滋生了海清的一點點反叛之心，遵循傳統，又想打破範式。

因為是文藝世家，長輩想讓海清學二胡，海清自己做主，學了小提琴，因為可以獨奏，5歲練舞，因為可以獨舞，她從小就很有主意：一定要做一個被看見的人。

但媽媽幾乎沒有誇過她，小時候坐沒有坐相，媽媽一個巴掌就打過來了，吃沒有吃相，媽媽一個巴掌就打過來了，做得好是理所應當的，做不好得挨打立正。

時刻如芒在背，海清一度很想逃離這個家，多年後，海清有了孩子，她發誓不會對孩子說那樣的話，她溫柔對待孩子的方式也療愈了自己，拔出了芒刺。

家道中落，外婆在逃難的途中把金銀首飾都給了傭人，到了海清這一輩，家裡已經不太富裕了，外婆喜歡秦怡，給外孫女取名黃怡，海清身上也一直背負著父輩的期待和家族的榮耀。

小海清很能忍耐，壓著腳背流著淚，看到媽媽還要倔強地說：「我哭一會就好了，我能堅持住！」一路跳到了歌舞劇院 ，本以為舞蹈是畢生所求，但一次轉機讓她發現了終身所愛。

舞蹈中一次受傷成為壓倒駱駝的稻草，醫生警告：「再跳舞，你這人就廢了！」

海清崩潰大哭，在淚水中又升騰起當演員的夢想，那是7歲第一次表演埋下的種子，她知道她可以像學舞蹈一樣痛下苦功，她也許下一個願望：希望我的名字能夠留在電影史冊上！

02

考進電影學院，比母親更嚴厲的是班主任黃磊老師。

海清終於逃離了家族的束縛，表演的第一堂課就是解放天性，在相對自由的天地裡，海清撒歡式地成長，也帶著她一如既往地倔強，用黃磊的話說：她總是一種癲狂的狀態出現在我面前。

有次課堂上，海清被黃磊罵哭了，死活不認錯，黃磊厲聲喝道：「你現在馬上給我笑。」海清內心崩潰，已經哭得咬牙切齒，根本笑不出來。

黃磊說：「你要是不笑，今晚上全班同學陪著你，誰都別想回去！」為了不連累同學，海清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一萬倍的笑，當下就發誓再也不跟黃磊說話。

第二天，在劇場，海清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黃磊在臺上問：「有沒有哪位同學想跟我談談？」海清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但就是不想理他。

黃磊又說：「有沒有哪位女同學想跟我談談？」海清海清無動於衷，黃磊接著說：「有哪位眼睛哭腫的黃姓女同學想跟我談談？」同學都勸海清：「師父給你臺階下呢，快去。」

真畢業要拍戲的時候，才發現現實要比黃磊給的打擊猛烈一萬倍，沒有人有義務給你臺階下，這是無比現實的世界，誰都得摸著石頭過河。

無戲可拍，一路挫敗式教育成長起來的海清沒慌，她最擅長忍耐，就像她壓腿拉筋一樣，再多忍一秒，可能腳尖就能踢到鼻尖了。

在此期間，她做了兩件事，一充實自己，二買。

沒有工作，她看費裡尼，做飯跑步讀書，到公園跟著大爺大媽舞劍，她一直在提醒自己：必須要忍耐住這樣的時光，一旦給我好機會，我有如此充分的準備，一定不會辜負。

海清還熱衷買，夢想著一夜暴富，在北京買房，買的時候，媽媽覺得是花冤枉錢，海清不以為然：這是希望的錢。

沒等太久，這兩樣都實現了，她把握住了機會，摘勳章，戴花環，也中了頭彩，因為「老天給的遠比我付出的多，這不就像中了嗎？」

03

2007年，滕華濤要拍《雙面膠》，好朋友黃磊力薦一位徒弟：「給你推薦個女演員，便宜好用，戲好，就是沒什麼名氣，她叫海清。」

滕華濤看過孫儷和佟大為的《玉觀音》，對吵架語速很快的鐘寧印象深刻，扮演者正是海清，黃磊這邊又跟海清說：「《雙面膠》的女主角，不給錢你都得演。」雙方一拍即合。

「胡麗娟，一笑，咧著牙齦，一嘴四環素牙」，《雙面膠》開頭一句話把海清看樂了：這不就是我嗎？

得理不饒人，說話就像下刀子，叮了咣當一頓數落，海清把一個上海媳婦演活了，之後開啟了她的媳婦全盛時代。

2009年，海清帶著30年的積蓄，一共650萬，在北京買了一處150平的二手房，連裝修的錢都沒有了，戲裡戲外海清都和買房有數年糾扯。

2007年，《雙面膠》中的胡麗娟問娘家人借13W湊首付。

2009年，《蝸居》中的郭海萍省錢買房吃一個星期的掛麵。

2020年，《安家》中的宮大夫懷著二胎想換一個更大的房。

2022年，《心居》中的馮曉琴為買房硬著頭皮問大姑姐借錢。

從懵懂少女到中年女演員中的中流砥柱，海清把最好的年華定格在光影裡，她說自己接生活戲比較多，其實生活戲是比較難演的，因為彼此都見過，你必須真槍實刀地演。

這次《心居》一播出，海清一張口，觀眾就會心一笑了，這是海清，平實自然，又能在大段密不透風的臺詞中清晰可見其功底，演的就是生活的樣子，她在敘述真實的生活，這就是海清說的「真槍實刀地演」。

劇中雖然沒有以往的婆媳爭吵，但姑嫂的拉鋸戰卻從未停止，海清飾演的馮曉琴是嫁到上海的外地媳婦，當了顧家9年的全職太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家五休，在大姑姐顧清俞早上做瑜伽，每餐有保姆服侍的時候，她忙著伺候老人照顧孩子，還得輔佐不太上進的老公。

馮曉琴和丈夫吵架和好，但是大姑姐給弟弟悄悄說了幾句私心話，被馮曉琴聽到，覺得這是在離間他們夫妻，拿著行李就走，丈夫在追她的過程中意外身亡。

海清開始愣怔在原地，難以置信，繼而驚詫、惶恐，沒有太多表情，用臉部的肌肉緊繃或鬆弛的程度呈現出來。

丈夫的離去不僅帶走了她親手建立的「家」，還有她人生的希望和對未來的嚮往，當一塊巨石壓在心頭的時候，人是哭不出來的。

她必須要找到一個假借於外物的宣洩口，前面有多抑制，現在就有多爆發，海清和童瑤兩大視後的同臺飆戲也相當有水準，海清把一個媳婦多年來受的委屈和不甘連同毀滅式的打擊一同潑向童謠。

海清三連問：

「那天要不是你來，說那些話，我能走嗎？我能走嗎？我能走嗎？」

每一句都是不同的情緒，層層遞進，句句致命，海清鼻翼顫動，目眥盡裂，咬著牙渾身顫抖，從冷靜到激怒，像一頭困獸想要衝破藩籬。

演完之後，海清的手都是麻的，又是一條過。

海清總拿黃磊的話提醒自己：演員就是一顆心，真正的演員對表演是有恭敬心的，要非常認真地去從事創作，有時候表演就像祭，要拿生活閱歷和生命體驗，拿你最珍貴的情感供上去，演出來的才能夠打動人。

《心居》看似講的是房子，其實是講心，「身如流水，日夜不停流去，使人在閃滅中老去。心如流水，沒有片刻靜止，使人在散亂中活著」，到底什麼才能讓我們心安？

《金剛經》裡說不驚不怖不畏，什麼才是真正的富足，什麼又是穩固的安全感，不關乎房子，不關乎外界的評價，而是不斷成長，更加獨立，在落寞時學會忍耐，在與生活風浪的搏擊中變更強大。

海清說：「走到人生這個階段會有困惑，以前的生活都是做加法，要買房子要買車，要有成就感，要吃好，要穿漂亮衣服，現在更加確定自己不要什麼，雖然還是有很多地方不能接受自己，不知道下一階段是什麼，但把一切交給時間吧。」

以前是得耐得住寂寞，現在是要耐得住繁華，演員就是一顆心，讓心安定下來，相信時間看得見，期待她的名字能夠留在電影史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