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明早期電影中的兩大人物（黑澤明的七武士）

2023-07-10 14:48:35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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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你這麼大時也想過憑本事作戰立功，然後當一城之主，但想著想著已白髮斑斑，那時，你已失去父母，孑然一身。」—— 黑澤明《七武士》

這篇文章我們來說一說黑澤明的電影，黑澤明是世界公認的電影大師，而且是一位高產的電大師，經典影片非常之多。50年代有《羅生門》和《七武士》，中期有《戰國英豪》和《用心棒》等等，到了80年代，又拍了《影子武士》和《亂》等幾部史詩片。黑澤明對於我們中國的電影人有很大的影響，如我們前面說過的一些影片，姜文的《鬼子來了》，在影調風格上就很接近《七武士》，張藝謀的《影》題材和《影子武士》相同，《英雄》在色彩和場面調度上很接近《亂》。

陳凱歌在日本被譽為「中國的黑澤明」，之前講過的《始皇帝暗殺》，在整體風格上接近黑澤明的電影。有人學了他的形，有人學了他的神，但到目前為止，到中國電影界還沒有出現一位像黑澤明那樣，神形兼備的大師。之前比較火爆的遊戲《荒野大鏢客》，它的同名電影也是改編自黑澤明的電影《用心棒》，日語就是「保鏢」的意思。

賽爾喬 · 萊昂內的鏢客系列和往事系列，我前面都說過的，那麼說黑澤明的電影，最難的就是「做選擇」。先說一說《七武士》，這是一部世界電影史上閃閃發光的經典之作。由於影片年代比較久遠，我們不能只局限於講故事，必須要結合日本的歷史和社會制度，才能夠看懂人物的一些動機和抉擇，有些細節就先不講，後續再專門找一些精彩橋段來分析。

故事發生在日本戰國年間約1587年，正是豐臣秀吉上位的時候，當時的日本的內戰已經打了一百多年，社會比較混亂。很多土匪山賊，農民 —— 利吉所在的村莊，年年遭受山賊掠奪，他們想聘請武士對抗山賊保護村莊。但又出不起錢財，只能夠提供一日三餐的米飯，所以寄希望於那些沒有飯吃的貧窮浪人。

這裡呢，就要稍微了解一下當時日本的社會制度，日本的制度是從中國學習的。最上層的是【天皇和達官貴人】，主要的階層也是【士農工商】，最下層的還有【賤民】。和中國不同的地方是中國的【士】多是指「文官」，日本的【士】指的是「侍者」，也就是「保護某人的武士」。武士雖然也是貴族，但他們沒有田產，只能靠俸祿生活。如果保護的城主被殺或者自己被開除，就只能成為浪人。浪人要麼重新找到一個主人，要麼當保鏢賺錢，就是「用心棒」，再不就是落草為寇。

影片中，村民要對付的山賊頭目，肯定是曾經的武士。利吉他們想找浪人幫他們對付山賊，但又沒有錢，當然是不會有人輕易為他們賣命。四個農民在城鎮裡遊蕩了幾天，一無所獲，正在掙扎著要不要放棄時，卻親眼目睹了一個離奇事件。

有個強盜劫持了一個幾歲的孩子，躲在穀倉裡不出來，眾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請求路過的武士勘兵衛救救孩子。勘兵衛問明了情況之後答應了，隨後接了一個和尚的破袈裟，又讓和尚幫他剃了頭髮，自己偽裝成和尚給強盜送飯糰。趁其不備，趁其不備衝進去殺了強盜，救出了孩子。

闖蕩江湖的富家公子哥—— 勝四郎，欽佩勘兵衛身手不凡又足智多謀，一心想要拜師學藝，一路尾隨勘兵衛，利吉也看到了希望，趕緊跑上去跪求勘兵衛。面對這樣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勘兵衛顯得很無奈，再三推辭。當聽到幾個流浪漢說「這幫農民為了找武士打山賊，自己只吃會得夜盲症的稗子」，頓時起了惻隱之心，就答應了。

以勘兵衛的估算，至少需要七名武士組織訓練村民，才能夠和山賊一戰，然後和勝四郎一起招募了幾天。先後有四名武士加入，五郎兵為敬重勘兵衛的為人，曾經是勘兵衛部下的七郎次，只會砍柴劍法的平八，還有武功卓絕的九藏。可能會有人奇怪，城裡怎麼會有那麼多沒有飯吃的浪人?

前面說過內戰持續了一百多年，參考一下中國的春秋時期，大大小小的諸侯國有一百四十多個，但到了戰國末年，我們都知道，只剩下戰國七雄【齊楚燕韓趙魏秦】，其他的全都被兼併消滅了。日本的【戰國】這個叫法，就是借鑑了中國的【戰國】年代，社會形式是差不多的。因為有很多小藩鎮滅亡，所以，主人被滅，浪人也就多了。

幾個流浪漢舉薦一名喝醉酒的武士，勘兵衛發現這個人之前見過，懷疑他並非武士，這傢伙居然拿出隨身的家譜。勘兵衛看過之後大笑，按照家譜的記錄，他說的這個叫「菊千代」的人應該只有十三歲，證明他不識字，不可能是武士。

日本的武士階層，雖然不富有，但都是貴族精英，從小習武的同時，文化學習也是必不可少嘛。包括書法、繪畫、茶道、棋藝等等。注意影片裡面勘兵衛、勝四郎、菊千代這些名字都是，都是不帶姓氏的臨時名字，只有貴族才能擁有姓氏。武士在建工業之後，會由天皇或者上級賜姓，比如「豐臣秀吉」原名叫做「羽柴秀吉」，天皇賜姓「豐臣」。農民是【庶人】，是沒有姓氏的，這種情況直到三百年後的【明治維新】，才消除了等級制，農民才有姓氏。所以，日本後來出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姓，都是自己瞎編的。

勘兵衛沒有時間招募第七個武士了，然後就帶著五個武士跟隨農民回村。這裡面，盛四郎和平巴還沒有什麼戰鬥力。菊千代卻一直尾隨，趕都趕不走，眾人漸漸地也就接受了這第七個冒牌的武士。回城之後，沒有想像中的熱烈歡迎，相反，一個村民都看不到。

村民什麼都怕，怕山賊也怕武士，菊千代偷偷地敲響了預警的梆子，全村人都得驚慌失措地跑出來。農民為什麼怕武士呢？農民雖然有田產，但他們是【庶民】。按照日本的法律【武士有權利殺死對他們無盡的庶民，而且還不用負責。】也就是說，基本沒有什麼能夠約束武士手中的刀，只看他們有沒有一顆仁慈的心。

在武士來之前，農民—— 萬造還強行剪掉了女兒—— 志乃的頭髮，假扮成男人，為的就是躲避武士的調戲。所以，請武士來保護農民，正是這部電影的奇特之處，要知道這和中國的俠士鋤強扶弱有本質的區別，所謂武士道精神的核心【就是用生命去保護自己保護的人】。他們或許從來沒有想過，去保護低人一等的農民，又或許只是憤怒於高貴的武士，竟然淪落為山賊強盜。

這個村子雖然不大，但四通八達，背後靠山，騎兵可以從山上衝下來，面前是麥田，一條小溪從旁邊流過。勘兵衛的守城策略是【收割麥子之後馬上放水，將旱地變成水田，就可以阻隔最開闊的南方，騎兵就沒辦法突擊。西邊設立路障，東邊的石橋也拆掉，也設立路障，唯獨留下北面的路口。死守是守不住的，留下一個缺口，誘敵深入，然後分割擊殺。】

他堅信「好城必有一缺」，戰場這麼分散，只靠七個人當然守不住，只有組織訓練農民。短時間內，想要把一幫種田的農民訓練成士兵，確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還缺少武器。油嘴滑舌的菊千代，竟然從農民嘴裡套出話來，「他們其實收藏了很多武器裝備，全都是打仗的時候殺死落荒武士搶下來的。」幾個武士悲憤交加，九藏甚至想殺掉這個村的所有人。他們這幾個其實都曾經打過敗，成為落荒武士，那種悽涼是刻骨銘心的。

菊千代跳起來，講了一番道理，說「農民其實什麼都有，他們最狡猾最自私，但這一切是誰造成的？就是貴族和武士，連年的戰爭，政府要多收稅，山賊要搶奪，流浪武士也是威脅。」 勘兵衛這才明白，「菊千代可能是農民出身」，而盛四郎另有奇遇，一個人遊山玩水、採野花，無意中碰到了裝扮成男人的志乃，盛四郎想他顯示一下他武士的權威，追上去要抓志乃參加訓練，好不容易抓到了志乃，卻發現觸碰到了不該觸碰的地方。勝四朗才知道這是個女人，沒見過世面的小子，竟然嚇傻了，這就產生了一段奇妙的愛情。

一切本來緊張有序的部署，但是有農民聽說【必須放棄石橋外的幾間屋子】，這個舍小家為大家的抉擇。住在那幾家的農民當然也不幹。勘兵衛第一次顯示了作為指揮官的嚴厲，拔出佩刀，誰敢擅離職守就砍了誰的暴力，總算是壓下來了。隨後，一切順利，武士和農民相處融洽，麥子也收購完了，山賊卻遲遲沒有露面。

無聊之餘，志乃和盛四郎的愛情有點小小的進展，志乃拉著盛四郎各種撩撥，女孩子都躺在地上，這個小子居然不敢觸碰，然後被志乃罵膽小鬼。這裡要知道日本古代的法律【武士和農民是不可以結婚的】，盛四郎不敢碰志乃，就說明他還有點良心，事情做了沒法負責，志乃就很單純，與其被山賊凌辱，不如便宜了帥哥。

正尷尬的時候，盛四郎發現了山賊的衝擊，三個強盜來打探消息，估計是想看看麥子收割完了沒有。他們也發現了武士，想要逃回去報信。想要勘兵衛知道不能夠放活口回去報信，就派了久藏和菊千代去攔截。久藏顯示出高超的武藝，秒殺兩個山賊，猶如閒庭信步，另一個被菊千代活捉，爬在草叢裡觀戰了盛四郎嚇得花枝爛顫。

被抓了，山賊什麼的招供了，勘兵衛卻無法阻攔憤怒的村民殺死俘虜，畢竟恨之入骨。勘兵衛從俘虜那裡得知了一些信息，那麼肯定要派人打探一下虛實。利吉做嚮導，久藏、平八和菊千代連夜騎馬，趕往山賊大營刺探。

菊千代吩咐利吉放了把火，被一個女人發現了，但這個女人竟然沒有預警，反而露出一臉詭異的笑容，任由火勢蔓延。隨後，屋裡的山賊驚慌失措全部往外跑，久藏趁機砍傷了幾個，利吉看到那個女人之後，拼命地跑過去想救她出來，那個女人反而轉身投入火海自殺了。立即在大火面前哀嚎，平八跑過去拉利吉，被山賊的火槍打中犧牲了。原來那個女人就是利吉的老婆，被山寨霸佔多時。

山賊為什麼會有火槍呢？當時是1578年，葡萄牙人1543年就把滑膛槍傳到了日本。其實說起來，中國宋朝就有了火器，明朝火器非常發達，鄭和下西洋是當時全世界最強的海軍艦隊。清朝康熙皇帝打俄羅斯還用過紅衣大炮，火槍隊一直是有的，只是到了乾隆之後，竟然慢慢地失傳了，有點不可思議，清朝的衰敗就是從乾隆皇帝開始的。

真正的戰鬥還沒有打響，七武士就犧牲了一個，眾村民跪倒山坡為平八送葬。鬱悶的菊千代跑回村子，在屋頂上豎起了平八縫製的戰旗，旌旗招展，迎風飄揚。這時候，山賊騎兵傾巢出動，全都殺過來了，菊千代正愁怨氣沒地方怨氣發洩，興奮地跳起來。勘兵衛坐鎮村子中間指揮，盛四郎當傳令兵，其他各人把手三方路口。

山賊在幾次試探之後，全都損兵折將退走了，到了晚上又組織了一波偷襲，到了仍然是丟下幾具同伴屍體無功而返。最後山賊發現只有北面可以衝進村子，就一條心進攻北面，這也就正中了勘兵衛的計謀，對於防守一方來說，最大的威脅就是敵人的三臺火槍，不知道藏在哪裡，什麼時候會響。

久藏趁天黑一個人進了山，到了天亮才回來，手裡拿著一把火槍，就說了一句話「殺了兩個。」盛四郎看著久藏的眼神，彎得不行了，感覺比起美女志乃，這個小子更愛的是久藏。菊千代就是那種不服輸的人，看盛四郎如此的崇拜久藏，他大白天的竟然丟下陣地，潛入山裡也搶了一臺火槍。但也激動了山賊，來了一波猛烈的進攻，防守非常吃力。

混戰中，五郎兵衛為縱火槍犧牲，七武士還剩五個人。菊千代坐在武士的墓前悲傷不已。勘兵衛計算出對方還剩十三人。鏖戰兩天，糧食也已經吃完了，天一亮必然會全力進攻過來，那將是最後的決戰，就吩咐【每個崗位有兩個人放哨，其他人休息。】村民竟然拿出了酒肉，果然被菊千代說中【農民是最狡猾的】，不到生死關頭，那藏著的好東西，絕不會拿出來分享。

剛剛有點空閒，志乃趁著雄風的篝火，再次勾走了盛世朗的魂魄，成功將它拉直了。兩人就在茅草屋裡把事情給辦了。直到萬造喊著女兒的名字，志乃才面帶嬌羞地慢慢走出來，萬兆氣極了，追著女兒一頓暴打。勘兵衛聽說是武士侮辱了女人的清白，開始也是大怒，知道是盛世郎做的，竟然有點不知如何是好，這悲劇的愛情是註定沒有結果的。

第二天決戰大雨不斷，勘兵衛依然按照前一天既定的策略防守，眼看勝利在望，山賊頭木卻偷偷的潛入村子，躲在茅草屋裡，用火槍打死了久藏。菊千代氣急了，直接衝上去也中了一槍，憑著一口氣，砍死了頭目才到底死去。這一仗打下來，四十大盜全軍覆沒，而七武士犧牲了四人。

活下來的農民興高採烈地唱著歌，種水稻，勘兵衛、七郎次和盛四郎正準備離開，竟然連個送行的人都沒有，盛四郎深情地看著小情人，自然久久不願離去。站在武士墓的山下，勘兵衛感嘆「這次又打了敗仗！」七郎次表示不解，勘兵衛說「勝利的是那些農民。」

《七武士》是六十五年前的電影，現在看起來依然是非常吸引人的，它開創了一個電影敘事的類別。聚集一幫人完成某個任務的群戲模式，就是從這部電影開始的。好萊塢曾經多次翻拍《七武士》，最為有名的是1960年的《豪勇七蛟龍》，也有翻譯為《七俠蕩寇志》。

香港也曾經翻拍過，是由鄭少秋主演的《忠義群英》，還包括很多後世的摹仿之作，但沒有哪一部群體英雄電影，能與這部》《七武士》比肩，中國也只有姜文的《鬼子來了》，在影像風格和人性的內涵層面比較接近，但卻沒有這部電影複雜的故事和眾多人物塑造，也沒有如此驚心動魄的戰鬥場面。

即使是視聽語言，就算隔了六十多年，也依然無人超越。我們先不去分析視聽語言，先把敘事記清楚。影片長達三個半小時，看起來一點都不累，當然就是敘事的技巧。從農民尋找武士，到每個武士的出場設計，以及後面的組織戰鬥，每隔幾分鐘都有令人深思的苦處，也時不時來一個意想不到的幽默，整個故事悲喜交加、層層推進，節奏控制非常的舒服。

菊千代人物分析：

菊千代在這個人物，是整部影片的靈魂，我們說《七武士》就是說「第七個武士」也說得過去，而他的身世一直就是個迷。從最開始無緣無故跟隨勘兵衛，到拿出假的家譜證明身份，就是說他想成為一名武士，但實際上他是個農民。

在古代日本，社會階層是牢不可破的壁壘，富有的商人想要讓後代提升階層，唯一的辦法就是入贅，到沒有兒子的武士家庭做上門女婿，但必須改用武士家的姓氏，而菊千代這種冒充武士的行為，實際是違法的。影片到後來，有的農民捨不得離開自己的屋子被殺，菊千代奮不顧身的就下了婦女懷中的嬰兒，坐在小溪裡痛哭。說【這個孩子和他的身世一樣】。

這才搞清楚菊千代真正的身份，其實就是個流浪的農民孤兒，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這條線埋得很遠，讓人物充滿神秘感。而菊千代其實就處於兩個階層中間，他最了解農民，卻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農民，一心想證明自己有做武士的能力。菊千代從推進劇情到提供笑點這兩個方面，都是最為重要的一個人物。他最後的犧牲，看起來是主創的刻意為之，這麼個人物，處在兩大階層的矛盾中心，既可笑又可悲，但作為武士，幫助農民對抗山賊而犧牲，讓人物的靈魂獲得了升華。

影片在揭示武士階層悲劇性的同時，對於武士道精神給予了崇高的敬意。需要注意的是，「武士道」這個詞是在這之後，才被正式採用。1598年，豐臣秀吉病逝，德川家康上位，實現了更加嚴酷的等級制度，對於武士階層的禁錮，也更加的嚴厲。菊千代的扮演者—— 三船敏郎和黑澤名可謂天作之合，早期黑澤明的電影，幾乎全都是三船敏郎當主演，人稱「國際的黑澤，世界的三船。」

利吉人物分析

利吉當然是農民的代表，相比其他農民，他是最堅定的反抗山賊的一個，一直就沒有講明白是為了什麼？經常的又給一些不可理喻的反常情緒，讓人疑惑，肯定是另有隱情，一直到偷襲山賊的營寨，利吉的老婆出現，這才明白是奪妻之恨。

這個劇本裡面其實還砸糅了很多日本民間故事，比如武功高強的九藏，就參考了傳奇武士 —— 宮本武藏。可能還有些其他的東西，我們外國人很難體會了。前面說故事的時候，已經順帶著說了一些社會制度和歷史典故資料，資料來源推薦一本書《菊與刀》，這本書是二戰快結束的時候，美國學者研究日本國旗民情的調查報告。

「菊花」是日本皇家的標誌，「刀」代表的是武士階層，美國人在二戰時對日本是完全陌生的，他們決定向廣島和長崎投放原子彈之前，進行了大量的社會調查。最終決定保留天皇，賭日本人會投降。事實證明，美國學者們把日本的國民性給研究透徹了，戰爭的勝利，絕對不是簡單粗暴的武力徵服，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當年日本曾誇下海口「三個月拿下全中國」，只是小看了中國的國土面積和中華民族的反抗意識。後來陷入到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但正面抵抗的國民黨軍隊，真的是被他們研究透了。那麼，《七武士》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讓日本那個充滿矛盾的社會格局和武士階層不可避免的悲劇結局，透析的非常之透徹。

武士的悲劇來自什麼呢？從根本上開始意識形態，日本學習了中國的儒家文化和社會制度，主要的宗教也是從中國傳過去的佛教，但他們卻拋棄了最為重要的東西。我們說中國古代是以「忠孝仁義」治國，這個東西現在看起來是有局限性，但是在古代卻是一個相對完善的體系。

日本則學習了「忠孝」，卻拋棄了更為重要的「仁義」，我們中國人講忠孝，但上層對下層卻要行仁義。如果一個皇帝昏庸無道，不行仁政，老百姓必然揭竿而起，父母家長如果罪大惡極，兒子也可以大義滅親。日本的底層人對於天皇盡忠，對於父母長輩盡孝，而身為高層，卻沒有任何約束，就導致了上層的驕橫跋扈和下層的無腦服從。

天皇從誕生開始就沒有跨過臺，在日本人的心中，天皇是天上的神，不承擔任何人間的罪過。即使是家長也永遠不可抗拒的權威，上級對於下級也是如此，這就形成了一個非常變態壓抑的政治環境。日本一來是自殺率非常高的一個國家，武士階層說起來是貴族，但生來就是達官貴人的奴才，而且還必須一輩子盡忠盡孝，即使有任何的不滿，只有剖腹自殺這一條道。

但武士又是貴族，有對平民用刀的權利，這又讓他們無所顧忌，也養成了一種傲嬌的性格，同時文化的學習，就讓他們知書達理，禮貌有加。七個武士除了菊千代這個冒牌貨，不拘一格，其他的人在言談舉止上都非常的收斂，武士尚且如此，農民就更加悲催。在戰國時期，農民的賦稅是所有田地收入的40%到80%。每個地方不同，各個蕃鎮有自己的政策。如果還有山水掠奪的話，那就是滅頂之災，他們也自然地養成一種狡猾市儈的性格。看起來柔弱，但殺死落荒武士，去搶武器卻一點都不手軟，而這幫看起來柔弱的農民，在三百多年後幾乎全都是侵略中國的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