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有天意結局(假如愛有天意大結局)
2023-06-02 12:15:08 2
如果愛有天意結局?監獄一到了冬天,就出奇的寒冷可是南溪不再需要熬過第三個冬天了,由於在監獄的良好表現,她被獲得減刑,就在這個深秋可以出獄了,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於如果愛有天意結局?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如果愛有天意結局
監獄一到了冬天,就出奇的寒冷。
可是南溪不再需要熬過第三個冬天了,由於在監獄的良好表現,她被獲得減刑,就在這個深秋可以出獄了。
她來監獄的時候,孑然一身。
可她走的時候,卻帶著很多很多的東西。有無數的素描圖,小孩子的、大人的、一大一小牽著手的,有手編的螞蚱、小鳥,剪紙剪下的皇冠、小男孩,還有用小木塊一點點堆疊好的各種各樣的模型,遊輪、飛機,她不知道六歲的小男孩會喜歡什麼,但她能準備什麼,就拼盡一切去做給他。
哪怕明知道很難有機會再送給睿睿,她也習慣性地保存好。
離開監獄時,獄友都笑她痴傻,外面多得是小男孩喜歡的禮物,又是高高在上的江家少爺,未必會喜歡她折騰的這些東西。
南溪笑笑,固執地抱著離開。
站在冰冷的大鐵門口,她遙遙的往後回望了一眼,六百多個歲月,六百多個夜晚,她還是出來了。
聯想到了什麼時,她眼底一片寒芒。
我不會放過你。
絕不。
……
一周後。
一輛低調的賓利停靠在小學對面,車門拉開,一個約莫六歲的小男孩從車內率先走下來,對著車裡的人揮了揮手:「爸爸,我要去上學了,晚上記得來接我喔。」
坐在車內的男人低咳了兩聲,衝小男孩露出溫柔的微笑:「在學校乖一點,別和其他小朋友打架。」
「嗯,我知道的,你也要好好注意身體喔,沈巍叔叔說你又不乖了。」小男孩繃著小臉,一本正經地提醒。
男人低低的笑了笑:「好。」望著睿睿走進小學,江御庭卻久久沒有收回視線,隨著小傢伙逐漸長大,那雙眼睛越來越像她了,就連發頂,也是兩個漩,他記得她也是。
「江先生,南小姐一周之前就已經出獄了。」沈巍清了清嗓子,幽幽地提醒著:「她入獄前在銀行放了一個保險柜留給南駿騰,但南駿騰沒有用上,南小姐的生活應該不至於太拮据……」南瑜。
這個名字,真是好久沒聽到了。
「她會來找我的,一定會。」
……
午後,小朋友們在操場一起玩耍,踢著小圓球,睿睿雖然個子長得不快,可那力度和角度卻格外刁鑽,好幾次都踢得對方毫無招架之力。
「不跟你玩了!」對面的小胖身體不如睿睿靈活,委屈地噘著嘴:「我今天沒有吃飽,等明天吃飽了再和你踢……」
睿睿知道小胖臨陣退縮了:「那我們明天再繼續吧,你記得要吃飽喔。」
「哼。」小胖一股腦就跑遠了。
睿睿將球放在地上,剛好有一陣風吹來,他一腳踢了出去就偏了角度,那球順著青草坪不停地往外滑。
他趕緊去追,可愛的小鞋子啪嗒啪嗒踩在地面……
最終球停止了往前滑動,被一個女人撿了起來,睿睿追的呼吸不均,仰著巴掌大的稚嫩小臉,脆生生地喊:「漂亮阿姨,這是我的球,你可不可以還給我?」漂亮阿姨……
南溪駐足在原地,眼睛也捨不得挪開。
她緩慢俯下了身,那一張素淨的稚嫩臉龐和記憶中的相差無幾,短短兩年而已,他的變化其實並沒有很多,南溪捏著那球,動了動唇瓣,似想要喊他一句,可話到嘴邊一切又都咽了回去。「漂亮阿姨,球是我爸爸買給我的。」睿睿固執地重申,扁著小嘴。
眼前這個阿姨長得很漂亮,烏黑的長髮,琥珀色的眸子宛若閃爍的星塵,讓小傢伙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你爸爸,他對你好麼?」南溪終於輕聲開了口,在這樣一個陽光還算燦爛的午後。聲音很克制,生怕嚇壞了小傢伙。
小傢伙怔怔的盯著她,眼底多了幾分戒備:「你再不把球還給我,我要喊老師了。」
是啊,她在他眼底,只是一個陌生人。
去打量他的爸爸和家庭,他會警惕。
真好。不像她當初那麼愚蠢。
南溪捧著那個圓球,輕輕遞給他面前:「喏,我把球還給你,再叫我一句漂亮阿姨好麼?」
睿睿烏溜溜的眼珠轉了一圈,然後突然抱著她掌心的圓球,一股腦拔腿就跑,看上去是一雙小短腿可那頻率卻超快,一個呼吸間的空隙,他就這麼在南溪的視線裡跑開了。南溪僵在了原地,啞然失笑。
一滴溫熱的水滴在手背上,她摸了摸,原來竟哭了。
蘇傾傾中午途徑小學,順手將煲好的雞湯端了過來,得知睿睿在操場和同學踢球,小小的個子運動細胞卻很發達,常和老師說長大了要當運動員!
「睿睿,你媽媽來了。」小學老師輕聲呼喊著。
睿睿原本還很燦爛的小臉在聽到媽媽兩個字時,瞬間垮下了小臉,變得無比拘謹,朝著休息室走去。
蘇傾傾正在休息室內等他。
面對老師,她關切地詢問著睿睿在學校的表現,十足十的好母親,當老師一走,只剩下睿睿和蘇傾傾時,蘇傾傾再沒了剛才的和顏悅色,起初她還沒有嫁給江御庭的時候,還需要睿睿籠絡人心。
如今她已經是風光無限的江太太,再加上睿睿隨著年齡增長,那雙眼睛越來越像南瑜,她就更加討厭了。
要不是江御庭每天都會關心睿睿,她才懶得來送雞湯……
「這是你爸讓我送過來的雞湯。」蘇傾傾將保溫桶推了過去,一臉不耐煩:「晚上回家,別忘了告訴你爸,我送過了。」
睿睿抿了抿好看的小嘴巴,走過來很費勁地擰開了蓋子,從裡面倒了一碗雞湯。
「剛才我看到有個女人在跟你講話,那是誰?」蘇傾傾順口詢問著。
睿睿正在喝雞湯,聞言立刻放下了碗,恭恭敬敬的回答:「就是一個漂亮阿姨,她撿了我的球,我說那是爸爸買給我的讓她還給我,他卻問我爸爸對我好不好,媽媽,她是你和爸爸的朋友麼?」
蘇傾傾聞言立刻眯緊了漆黑的眸。
南瑜好像出獄了……
「外面人販子那麼多,說不定是想跟你套近乎對你不利!以後遇到這個女人,立刻掉頭就走,千萬不要跟她說話,我才是你的媽媽,你要聽我的話,知道麼?」睿睿點了點腦瓜:「我知道了。」
「快點喝吧,喝完了我還要趕著去做SPA。」
睿睿長長的噢了一聲,兩排細密的睫毛微微抖動,掩飾眸中的失落。
爸爸對他很好,可是媽媽對他……
也許,就像老師說的,做人不能太貪心。南溪一連著十天都會在小學的操場圍欄等著。
可是她再也沒有遇到過睿睿。
就連學生的家長和老師看到都覺得奇怪,甚至還請了門衛來調查,防止她是想拐賣孩子的,南溪聽後淡淡地解釋自己只是來看望一位故人。老師見她沒有真的做過什麼不軌之事,這才將她放了。
同樣糾結的還有睿睿小朋友。
江御庭晚上接他去聽音樂劇,小傢伙的愛好很廣泛,音樂、繪畫、運動都無比喜歡,但老師卻告訴他,最近小傢伙午後不太愛去操場了。
頎長的男人牽著小小的睿睿,低啞磁性的嗓音溢出:「聽說你最近不愛去踢球了?」
睿睿小爪爪捏著江御庭掌心的力度收緊了幾分。
「嗯。」
「你不是很喜歡運動麼,我送給你的那個球,也不許別人亂碰,怎麼忽然就不喜歡了?」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喜歡了。」睿睿別開視線,嘴巴輕抿著。「和那位小胖發生爭執了?」
「不是。」
「和同學比賽輸了?」
「沒有,我都是第一名的。」小傢伙立刻義正言辭地反駁著,聲音轉瞬又低了下來:「我有看到一個漂亮阿姨,一直在盯著我看,爸爸,我感覺她很熟悉,卻又肯定沒有見過她,這是為什麼?」江御庭胸腔忽而悶痛,原來,就算是兩年不見,就算她缺失了他六年的成長。
他還是會認得她。
那股羈絆和血緣的聯繫,是割捨不掉的。
江御庭彎腰將兒子抱了起來,他坐在男人結實的臂膀處,他一下子就比其他人高了一個腦袋,視線看的也更遠了,轉而聽到江御庭說:「如果還有以後,她會親自告訴你這是為什麼的。」
小傢伙不太明白,捧著爸爸的脖頸,歪著腦袋不再問了。
下周二晚,江御庭受邀參加一場商業峰會,並發表演講。
臺下掌聲雷動。
江御庭淡淡說完便闊步下了臺,但不經意間,大廳的拐角處出現了一道靚麗的身影,他的步伐便頃刻間頓住,再也無法挪動,沈巍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名穿著及膝長裙的女孩手中託著高腳杯,正慢條斯理地細抿著紅酒。
長發挽起,只留下一縷不聽話的碎發垂著,愈發襯託著她修長的天鵝頸,潔白細膩。
「南……南小姐?!」沈巍震懾,馬上就要兩年了,她從出獄之後下落一直不明,有人看到她在小少爺的學校附近,也有人看到她出入時尚大樓,而現在竟然出現在了今晚的商業峰會!
要知道,這樣的峰會沒有邀請函是絕對進不來的。
江御庭也眯緊了那雙深邃的寒眸。
不僅如此,南溪身側還挽著一名年邁長者的手,兩人談笑風生,似很聊得來,正說著,不經意間,南溪和江御庭的視線交錯上了,她對身側的男人低語了幾句,而後主動朝著江御庭的方向走了過來……
江御庭怔在原地,望著她優雅地踩著高跟鞋,踏步而來。
紅毯距離他的距離不過遙遙數米。
他幾乎可以算到她來到他身邊的時間,不過幾十秒!
「江先生,好久不見。」最終,南溪站定在江御庭面前,從容地朝著他伸出了手:「我代表艾米莉亞女士控股的豐泰集團出席今晚峰會。」
艾米莉亞女士,豐泰集團。
江御庭不動聲色瞭然,握住了面前瑩白的掌心,沒了兩年前那般皮包骨頭,是真真實實的有血有肉,掌心的溫度卻依舊……冰冷的可怕。
「南小姐,你好,聽聞艾米莉亞女士認了一位乾女兒,讓她全權負責豐泰的年度計劃,沒想到竟是你。」
「承蒙江先生大恩,讓我意外在監獄遇到了艾米莉亞女士失散多年的女兒,照顧她殘生,江先生,一別兩年,好像風採依舊。」
「錯了,是一年十個月零三天。」江御庭淡漠道:「不夠兩年,時間走得沒有那麼快。」
所以他忘不掉。兩人如此握著手,言笑晏晏,好像那些悲痛的過往全部煙消雲散,只有南溪知道自己,那些疼痛都鐫刻進了骨子裡,除非捨去這一身皮囊,除非清洗全部記憶,否則無法剔除。
那些整夜整夜無法入眠的歲月,那些靠著恨意苟活的時光,那些每每想要自殺留下的印記,都深深地映在心口。
很快,就有人認出了這邊和江御庭交握聊天的南溪。
「天,那不是南家千金南瑜麼?」
「她出獄了?」
那一宗正宮企圖撞死小三和小三的兒子案件當年也算是轟動海城,雖然被江御庭壓了下來,但知道內幕的人也不少。
當即有人八卦:「什麼?豐泰集團的代表是江先生的前妻,還坐過牢,剛出獄?這……」「噓,小聲點,江先生對此很忌諱。」
「怕什麼,都過去這麼久了,如今的江太太是蘇傾傾。」
眾人雖然如此議論著,可兩名當事人就像完全沒聽到,輪到豐泰集團的代表上臺時,南溪微笑著上臺,自信從容地發表言論,面對臺下或驚詫或質疑或詭異的神色,她無動於衷。最終一切落幕,她對著麥克風微笑道:「有些事情就像今天的峰會,讓人終生難忘,希望大家今晚能夠暢所欲言,不醉無歸。」
像是對著賓客而言,也像是對著江御庭控訴。
高腳杯中的酒一下變得苦澀。
他仰頭一飲而盡,喝得太急反而有些嗆到了,沈巍見狀立刻上前,叮囑道:「江先生,醫生叮囑過你肝臟不好,不宜過度飲酒,今晚已經喝了很多了。」
「今晚的確終生難忘。」
說著,他卻又倒了一杯,再度飲下。隔天,南溪和江御庭在這場峰會中一前一後發言的照片被媒體曝光,無人攔著,新聞傳得很快。
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南瑜回歸的消息便上下皆知。
兩年前的舊案也被翻出。
蘇傾傾盯著眼前的報紙,恨不得瞪出兩個窟窿。
「南瑜,她怎麼可能變成了艾米莉亞的乾女兒?」豐泰集團主要資產在國外,但在海城也算是赫赫有名的集團。
難怪南瑜出獄半個多月了,卻一直沒有露面,就等著昨晚榮耀歸來麼?
程頤見蘇傾傾拿剪刀戳報紙上南瑜的臉,心底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行,南瑜知道我們太多事情了,當初她在監獄也就罷了,現在出來了……」
「她肯定也知道睿睿是她的兒子了,我最近總覺得有人在跟著我,說不定就是他!」蘇傾傾咬牙切齒,恨恨道:「乾脆再找人像當年對付南駿騰那樣,找人炸死南瑜!」
「南駿騰死了以後,江御庭一直在追查爆炸案的幕後真兇,我花了大價錢才擺平那兩個殺手,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
程頤深深地擰著眉。
蘇傾傾望著一心為自己籌謀的程頤,眨了眨眼,從後面抱住了他,嬌弱的身子緊密無間地貼著他後背,小臉輕輕蹭著:「程頤,遇到你真是我一生的幸福。」
程頤和蘇傾傾是很小的時候意外認識的。
程頤是個孤兒,蘇傾傾在他快要餓死的時候給了他一個饅頭,後來程頤被人收養,兩人也時常來往,包括程頤讀書的時候沒有錢,也是蘇傾傾想辦法給他弄來了錢,兩人在一所學校讀書。
無論蘇傾傾要做什麼,程頤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她。
「傾傾……」程頤內心划過一陣暖流,轉身緊擁著蘇傾傾,扣住她的後腦勺,唇便貼了上去,蘇傾傾眸中飛快掠過厭惡,但很快又投身於這個吻中,被吻得起了感覺。
雖然和江御庭已經結婚了,但江御庭經常是陪著睿睿一起睡的,把她這個妻子反而晾在一旁不聞不問!
程頤以睿睿的血型特殊為由留了下來,自稱是小少爺的移動血庫,江御庭也沒有將他趕走,兩人情到濃時就會去酒店開房,但幾乎不會在家裡亂來……
畢竟這裡是江家。
兩人吻得難解難分之際,蘇傾傾渾身顫慄,嘴裡溢出羞赧的低呼,很快便和程頤纏繞在一起,如藤蔓難以分割……
……
與此同時,江氏國際內,江御庭收到了一疊匿名快遞。
快遞包裹內只有一個u盤和一疊照片。
沈巍直覺這是垃圾,原本都想丟掉了,可江御庭鬼使神差地接過了u盤和照片,撕開照片封面,那些照片陡然映入眼帘,他原本還算溫和的俊彥霎時變得無比陰鷙!
再點擊播放視頻……
入目就是在一輛布加迪威龍車旁,四周沒有人,蘇傾傾突然揚手一巴掌狠狠扇在睿睿的臉上,眼神充滿了厭惡和兇狠。
啪嗒,他合上筆記本電腦,徑直往外,怒意不加掩飾,幾乎將他燃燒殆盡。
江御庭驅車回到別墅時。
趙嬸恭敬地喊道:「呀,江先生您怎麼回來了?不是剛去公司麼?」
「蘇傾傾呢?」「太太在樓上,和程先生商量事。」趙嬸指了指樓上,突然壓低了聲音提醒道:「江先生,你不要怪我多嘴,他倆好像有什麼秘密……」
江御庭深吸一口氣,微微頷首,闊步朝樓上而去。
砰——
大門被他推開,迎面一股腥羶味撲鼻襲來,他瞬間眯緊了漆黑的墨眸,而蘇傾傾和程頤正面對面坐在沙發上,兩人表情如舊,只是蘇傾傾臉頰還帶著一絲不正常的紅,額頭也熱汗。
「江先生……」程頤看到江御庭,立刻畢恭畢敬道:「我和太太正在談有關小少爺生日宴的事情,考慮要不要大辦一場……」
江御庭饒有深意地望向程頤:「你跟在太太和小少爺身邊也有兩年了吧?」
蘇傾傾心跳如擂鼓,連忙笑著道:「他笨手笨腳的,還好御庭你肯賞他一碗飯,留在別墅當個傭人。」
「傭人?我看程先生的本事當個傭人太屈才了!」
「江先生,您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程頤立刻戰戰兢兢地垂下腦袋,下一瞬就聽到江御庭緩緩道來:「海城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是什麼讓你甘願當個移動血庫了?」
「這……」程頤頓時心中一顫,沒想到江御庭查了他的過往!
他想做什麼?
「御庭,程頤他沒有壞心的,他也只是擔心睿睿,所以才……」
「睿睿是我的兒子,輪得到他來擔心?」江御庭削薄的唇挽起冷冽的弧度。蘇傾傾呼吸也跟著幾乎凝滯,心下慌亂著,不安看向程頤,程頤一咬牙,連忙解釋:「既然如此,我也沒有臉面再留下來,希望您以後能善待太太。」
說完,程頤不太放心的看了眼蘇傾傾,還是離開了房間。
蘇傾傾貝齒緊咬著下唇,眼珠飛快轉動著,剛想說點什麼,江御庭突然轉身,凌厲的五指卡住了她的脖頸,帶著一股滕然殺氣:「我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唔……」蘇傾傾被掐得有點說不出話來,連連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抵在牆上,結巴道:「你……你是不是還在懷疑我和程頤……」
江御庭掏出一疊照片砸到蘇傾傾臉上:「這就是你幹的好事?!」蘇傾傾被江御庭狠狠摔在地上,手腕磕在地面,疼得她擰著小臉。
一張張撿起散落的照片,只匆匆看了一眼頓時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這些照片……竟然都是她和睿睿獨處時的神情,不耐煩的、擰睿睿耳朵的、還有扇他巴掌的!
明明她都是四下無人的時候,才會做這些事,怎麼可能……
「這、這一定是偽造的!」蘇傾傾瞠大了眸子,咬牙切齒道:「南瑜出獄了,是她,一定是她想要陷害我和睿睿反目,我根本沒有虐待過睿睿,他是我的親生兒子,我怎麼可能……」
江御庭半彎下腰,犀利的眸光縈繞著狠戾:「你做過什麼自己心裡清楚,連著這些照片一起郵寄到我公司的還有一盒錄像,照片是PS,錄像也是造假?」
「你居然相信來歷不明的照片和錄像不相信我?我跟了你六年了,你要是覺得我這麼壞,那大可以去找睿睿來跟我對峙!」
「從今天開始,你不許再靠近睿睿。」江御庭落下這句,徑直離開。其實他之前就發現了蘇傾傾對睿睿態度逐漸惡劣,但畢竟公事繁多,有時候的確顧及不了,他只好讓趙嬸隨時陪著睿睿,卻沒想到在外出的時候,她竟也這麼大膽!
蘇傾傾瞪著散落的照片,立刻給程頤打了電話。
「馬上想辦法解決南瑜,我的感覺沒有錯,的確是她派人在跟蹤我,再被動下去,我都不知道她還會做些什麼!」豐泰集團,頂樓。
南溪正喝著咖啡,聽著秘書報告結果。
「視頻和照片已經郵寄過去了,然後我們的人看到江先生怒氣衝衝地從公司離開,直奔家裡去了,應該是會找蘇傾傾的麻煩。」聽到這裡,南溪並不覺得暢快,在過去六年的時光裡,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蘇傾傾還不知道怎麼樣虐待過睿睿,想到這裡,她就好恨,櫻唇輕啟,抿了一口咖啡,她道:「其他的黑料,也跟著一起放出去。」
「如果江先生要壓這些醜聞呢?」
「他如果真的願意出手壓,反而還好了。」她準備了很多很多東西,生怕江御庭不攙和進來。
秘書應下,而後南溪便拿著車鑰匙,獨自驅車去往公墓。
當初南駿騰死的時候,她在監獄。
南駿騰的後事也是江御庭讓特助一手安排的。
墓地選在了一個稍稍靠近西郊的公墓,這裡環境很好,附近還有一個生態園區。
南溪一襲黑色風衣,微卷的長髮飛揚,脖頸間繫著一條深色的絲巾,與她周身的顏色融為一體。
當她抵達墓地的時候,南駿騰的墓附近並沒有什麼雜草,相反,墓前還有幾朵已經快要凋零的白菊。
南溪將花放在墓碑旁側,蹲下了瘦削的身,指腹撫摸著冰冷的墓碑,腦海中回憶著的卻是那年馬路匆匆一面,她也是這樣撫摸著他遍布皺紋的臉,讓他遠走高飛不要再回來,可是他沒有,他去找了江御庭……
不管他和江御庭說了些什麼,結果都是他死在了江御庭的車上。
就連讓她親口問一句真相的機會都沒有。
她很想知道,她為什麼不記得她什麼時候生過睿睿,又為什麼新婚那晚會有代表貞潔的那一層膜,這一切的一切,到底中間還隔著什麼?
南溪徒然坐在墓碑前,陪著南駿騰安靜地看了一次落日。
當太陽最後一縷光線落下地面之時,她拍了拍墓碑:「爸,你活著的時候沒有聽到睿睿叫一聲外公,如果你在天有靈,請保佑我早日奪回睿睿,奪回南家應有的一切……」
南溪全程都沒有哭,也許是在監獄的那兩年,眼淚都流幹了吧。
她起身打算離開,透過昏黃的光影,視線對面的馬路上卻站著一道高大的身影,隔著迷濛的白霧,江御庭緩緩出現走了過來,站定在南溪面前,這是時隔兩年,兩個人第一次的獨處,也是時隔兩年,他第一次好好地看看她。
很美,也很符合他記憶裡那個聲甜的小姑娘。
只是他也很明白,他早就失去了愛她的資格。
南溪沒有多去看他,她嫌噁心,但她剛越過他沒走兩步,江御庭突然從後追了過來,雙臂緊緊纏著她,力度忽輕忽重,帶著失而復得的喜悅:「南瑜,南瑜……」「我不是南瑜!」南溪突然伸手將他推開,表情比冰塊還要冷:「有一件事,我從來沒有告訴過江先生,南家有兩女,姐姐叫南瑜,妹妹叫南溪,兩年前我姐姐意外身亡,我代她替嫁給你!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了南瑜!」
江御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深深地凝視著她。
世界上再也沒有了南瑜……
可她不知道,是從來沒有南溪,只有一個南瑜。
而那個南瑜是被他親手殺害了的!
天色逐漸黯淡下來,他深邃的五官輪廓被黑色朦朧,眼底染著從未有過的絕望。
「如果真的有南溪那該有多好?」
南溪還是想走。「照片和錄像是你寄給我的吧?」江御庭及時出聲,鼻息間還殘存著她身上的馨香:「你想要什麼,可以直接跟我說。」
南溪覺得自己聽錯了。
江御庭又問:「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江御庭,不要再玩這種深情戲碼來蠱惑我了,謝謝你用兩條命教會了什麼叫做絕情,你給的我要不起,我要的自己會拿。」南溪似想到了什麼,嘴角的弧度上揚了幾分:「對了,忘了提醒你,記得看新聞,我有很多禮物要送給你們這對夫妻。」
南溪走了,江御庭還是矗立在原地沒有動。
兜裡的手機不停地響,他也沒有接。
直到最終四周寂寥,月亮都出來了,將他的身影在地上拖長,他才冷漠掏出手機:「出什麼事了?」
沈巍急得不行:「江先生,你可算接電話了!太太和程頤偷情的照片全網都是,還有一些關於太太舊時的醜聞,以及她和睿睿小少爺的DNA報告,全亂套了,你快點回來吧……」
「不用了。」江御庭淡淡道:「明天把睿睿送去她家吧,另外還有件事你替我去做。」關於蘇傾傾幼年時候的黑料全網滿天飛。
一宗罪,出軌。
是她和程頤在酒店偷情的視頻,兩人忘了拉窗簾,在沙發上激吻撫摸,哪怕不用腦子思考也能知道他們是在幹什麼。
二宗罪,撞車逃逸。
是她開飛車撞死了人,最終駕車逃逸,最終花錢擺平了。
三宗罪,偷龍轉鳳藉機上位,害得他人母子分離。
江家掌上小太子睿睿和她的DNA檢測報告顯示,她並不是睿睿的生母!
四宗罪……
那些黑料就像瘋狂生長的藤蔓,盯上了她,拼命地給她潑髒水。蘇傾傾立刻聯繫人讓人刪帖,可那些帖子都是黑客操縱,不僅不能被刪除,而且這種豪門秘辛的傳播速度極快,短短幾個小時就已經擴散到了全網,成為無數論壇的爆貼,聯繫江御庭也聯繫不上,蘇傾傾氣得咬破了下唇,憤怒湧上心頭,這一定是南瑜那個賤人幹的!
一定是她……
程頤得知了消息,被記者瘋狂圍堵,好不容易甩脫了那些記者,他悄悄潛入了江家別墅。
好在他在這裡呆了兩年,輕車熟路,也沒有被傭人發現……
「傾傾,DNA檢測報告曝光,江御庭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跟我走吧!」程頤拉著蘇傾傾,催促她收拾東西。
「不行!」蘇傾傾面目猙獰扭曲:「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現在的一切,你讓我放棄,我怎麼甘心?程頤,你不是愛我麼,你想辦法幫我好不好?我不要被打回原形,我要做萬人豔羨的江太太……」
程頤眉峰擰成一團:「就算其他的事我能幫你掩蓋,說是假的,可江御庭只要起了疑心查驗你和睿睿的DNA,我能做什麼?」「我不管!我不會就這樣被南瑜毀了的!南瑜,賤人,都是她在陷害我,我沒做過這些,睿睿就是我的兒子,我……」
啪!
程頤被蘇傾傾的癲狂氣到,甩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蘇傾傾被程頤這一巴掌打得歪著腦袋,眼底猩紅一片。
「南瑜出獄之後誰也不知道她做了些什麼,掌控的料可能也不止網上這些,你先跟我離開這裡,我們再商量……」
蘇傾傾指甲陷入掌心,她不甘心!
滴滴——
樓下不遠處突然傳來了警車的聲音。
蘇傾傾和程頤兩人齊齊一怔。程頤去往窗沿往樓下瞥了眼,看到警員正和傭人趙嬸說著什麼,程頤心下一亂,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在警員即將衝進來之際,他一把拉著蘇傾傾的手:「沒有時間了,你必須跟我走,我們下手太晚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
他們是來抓蘇傾傾的。
查到證據證據兩年前一宗車禍爆炸案和蘇傾傾買兇殺人有關。
最初的時候是程頤一手操辦,但後來江御庭嚴查,蘇傾傾一時取了錢和那些人接觸,並安排了路子讓他們永遠離開海城。
而如今那兩個殺手回歸,供出了主使人是蘇傾傾。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即便嚴密監控卻也還是被蘇傾傾跑了。
有目擊者撞破了這一事實,添油加醋地將事情曝上網絡,說蘇傾傾和姦夫出軌,江御庭一怒之下要報復甦傾傾,但很快也有人扒了兩年前江御庭坐的車出現爆炸,也許就是蘇傾傾故意為之,想要和姦夫謀奪江家家產,警方也可能是因為這件事上門!警方撲了個空,沒有抓到人。
南溪靜靜等後續,只要蘇傾傾在海城一天,她相信警方終有一天會將她抓獲,唯一讓她驚詫的是,江御庭沒有阻止這一切,好像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著。
但她也沒有心思去多想,因為……
睿睿被送過來了,趙嬸親自陪著他。
趙嬸是當年江家唯一對她好的人,南溪都記得,她不會牽連無辜的人,只是看到了睿睿,就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睿睿也是一臉狐疑地望著眼前的南溪:「趙奶奶,爸爸不是說讓你帶我去個好玩的地方麼?」
「睿睿,這位其實才是你真正的……」趙嬸說到一半,望著孩子殷切的眼神又頓住了,小小的年紀,本來應該無憂無慮的,哪裡能分得清誰是真的媽媽,誰是假的媽媽呢?
「睿睿,阿姨家裡有很多好玩的東西,你爸爸的意思是他有事情要忙,所以讓阿姨陪著你玩一段時間,可以麼?」南溪蹲著小傢伙面前,組織著語言,一顆心無形中都被人捏緊。
他只當她是陌生人……
睿睿扁了扁小嘴。
這個漂亮阿姨就是當初在操場外偷看她的阿姨,媽媽說見到她就要掉頭離開。
睿睿想了想,拿了趙嬸的手機遞給南溪:「喏,漂亮阿姨,你給爸爸打電話,如果我聽到爸爸的聲音他讓我留下,那我就留下來!」
南溪掌心的手機沉重如山,她衝著睿睿伸出小尾指:「那我們拉鉤,一百年不許變。」
「沒問題!」小傢伙伸出了稚嫩的小手指,和南溪輕輕勾在一起。
溫溫的,熱熱的。
又充滿了孩子氣的……
南溪隱忍著的眼淚突然不受控地從眼眶裡冒了出來,兩年前在醫院,她錯把他當成是蘇傾傾和江御庭的兒子,厭棄他、憎恨他,當著他的面露出那樣猙獰的表情,甚至差一點撞死他!
他成長六年,她缺失六年,給他的只有那些傷害和遺憾,能把母親當成這樣,她又何其悲哀?
再次觸碰到兒子軟軟的手指,她很激又不想哭,只能努力地把眼淚憋回去,卻憋得眼眶赤紅……「漂亮阿姨,你怎麼哭了?」
「有風把沙子吹進了眼睛裡,你瞧,阿姨的眼睛是不是都紅了?」南溪曲著指節,拼命地眨眼睛,朝著蔚藍的天空上看。
睿睿小心翼翼欺上前:「那你不要動,我幫你吹一吹就好了。」
南溪繃緊兩腮,當真一動不動,可眼淚還是成串成串的滾落下來,小傢伙越吹那眼淚越是肆無忌憚,他也不氣餒,繼續吹啊吹,吹得腮幫都疼了,才喃喃道:「爸爸的眼睛也總是被風吹進沙子,我經常替他吹吹的……」
南溪幾乎要窒息,猝然將睿睿緊緊的抱在了懷中……
「睿睿……」
她分別了六年而又茫然不她分別了六年而又茫然不知的孩子,是那麼懂事那麼乖巧,當年究竟又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會連自己的兒子都弄丟?!當江御庭接到南溪的電話時,正在讓沈巍加派人手去攔截蘇傾傾和程頤,蘇傾傾和程頤都是隱患,不能讓他們逃離在外。
更重要的是他要把他們抓回來,親手交給南瑜。
追究當年的真相早就沒了意義,彌補才是他唯一能做的。
只是可惜醒悟太晚,沒了歸途。
當聽筒裡傳來南溪的聲音時,江御庭狠狠捏了一把自己大腿:「是我,江御庭。」
「睿睿說,他要聽到你的聲音確認之後才肯留下來。」南瑜也沒有去問江御庭知道了多少,關於蘇傾傾和程頤又了解幾分,因為那同樣沒了意義。她如今在乎的也只有睿睿。
「好,那你把手機給睿睿,我和他說幾句話。」
南溪照做。
很快,睿睿的聲音落入耳畔,帶著點小嘀咕:「爸爸,你不是沒有出差麼,為什麼要把我送到這裡?」
「還記得我們常玩的遊戲麼?」「記得,我已經是小男子漢了!」睿睿立刻挺直了胸膛。
江御庭輕笑:「爸爸當年虧欠了你這位漂亮阿姨很多很多,但是爸爸很忙,彌補不了這位阿姨,現在由你代替爸爸來彌補好麼?」
「這樣啊……」睿睿知道了漂亮阿姨不是壞人,眼角餘光偷偷瞥向南溪:「那好吧,不過爸爸你忙完工作就要來接我喔。」
「成交。」
依依不捨地掛了電話,睿睿將手機還給了趙嬸。
南溪不知道江御庭和睿睿說了什麼,但睿睿願意留下來,她很高興,她帶著小傢伙去了客廳,她搬出了一個笨重的箱子,箱子被打開,裡面全都是她從監獄帶出來各種各樣的「禮物」,還有她途徑商場時,猜到小男孩喜歡的東西,統統都買了下來。
不知不覺,就塞滿了一整個箱子。
「哇,好多玩具!」睿睿開心地呼喊起來。
在一眾高科技炫酷外形的兒童玩具面前,她曾經在監獄手工製作的玩具就顯得格外寒酸,南溪默默將那些玩具一一摘出來,將從商場買來的玩具擺在他面前:「這個是變形金剛,我聽說小男孩都喜歡這個的。」
「不,我喜歡這架飛機喔!」睿睿卻突然湊到南溪面前,指著她身側用木塊一點點堆疊起來飛機模型:「這架飛機好漂亮,漂亮姐姐,是你親手做的麼?我長大了也想開飛機的……」
「你……真的喜歡麼?」像一顆石子投入湖畔,掀起層層漣漪。
小傢伙用力點了點頭:「爸爸說了,好孩子不應該撒謊的!」
「那睿睿,阿姨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爸爸說了,要彌補漂亮阿姨,他會努力讓她高興的,就好比這個模型,其實他還是更喜歡變形金剛啦……
南溪潛意識知道這個問題不該問,可她還是問了:「如果有一天,你的爸爸媽媽必須要分開,你選擇是跟爸爸在一起,還是想和媽媽在一起?」
睿睿腦海中立刻浮現了小學的小胖。
他爸爸媽媽也是分開了,才不過短短半個月,他就變成了瘦子。
他一下子撅起了小嘴。「為什么爸爸媽媽一定要分開?」
「因為一些很複雜的原因。」南溪委婉地說著。
睿睿長長的嘆了口氣:「爸爸很愛很愛我的,我不想和爸爸媽媽分開,即便媽媽有時候對我很兇,可她依舊是我的媽媽,只有爸爸媽媽都在一起,我才會快樂,而我喜歡快樂,也想要快樂,所以漂亮阿姨,你換一個問題吧?」
一瞬間,南溪心尖像被針細細密密地扎疼。
視線被眼淚模糊……
那些她曾經以為流幹了的眼淚,再一次席捲而來。
爸爸很愛很愛他,他想要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可是睿睿,媽媽真的做不到。
江御庭,為什麼你不對孩子壞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這樣起碼給了她爭奪孩子的勇氣和決心,而現在她要怎麼去破壞他一心以為的和平?
甚至,她突然不敢讓睿睿看新聞看電視了。
他要是知道她逼走了蘇傾傾,那個他以為的媽媽,他會不會恨自己?
睿睿玩得累了,很快就睡著了。南溪盯著小傢伙安靜的睡顏,久久無眠。
後半夜裡起了風,窗簾被吹拂著左右搖擺,南溪給小傢伙掖了掖被角,起身去關窗,不經意間低眸看到樓下梧桐樹下停靠著一輛熟悉的車子,是江御庭五年前就還在開的車,忽而電閃雷鳴,暴雨接踵而來。
江御庭手裡夾著的菸頭很快被暴雨澆滅。但他站在雨中,一動不動。
南溪關緊了窗戶,然後縮在角落,同樣一動不動……江御庭重感冒,頭重腳輕回到公司。
沈巍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手裡捏著一份重要文件:「不好了,江先生,又出事了!」
江御庭鼻塞、耳鳴、咽喉腫痛,連頭也沒有抬:「蘇傾傾又被爆什麼黑料了?」
「不是蘇傾傾,是江氏國際!」沈巍連忙將文件遞給江御庭:「江先生你看,這是公司涉及上千億的重點地產開發項目,我們和其他合作商也已經籤了合約,但是就在昨天,原本應該收購成功的一塊地皮出了紕漏!」
江御庭慢悠悠地翻開了幾頁文件,似乎不太上心。
沈巍急得團團轉:「那塊地皮剛好處於中間位置,如果地皮不夠完整,開發計劃說不定要暫且擱置,偏偏和其他合作商已經籤下合約,若是年後不能動工,江先生,這筆賠償額將會是天價!」
見沈巍這副模樣,江御庭終於淡漠開口;「那你查到了地皮在誰手中?」
「……在南小姐手裡!」
南小姐,其實他更喜歡聽別人叫她江太太。
「她拿捏地皮原本就是要和我作對的,地皮她不會賣給我的,你去考慮一下後續毀約賠償吧。」江御庭慵懶地往後仰躺,竟覺得空氣比之前的要舒心。
沈巍錯愕地張大了嘴巴:「江先生,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江御庭閉上了眼,明顯不再想回答這個問題。沈巍臨走前,又忍不住問了一句:「江先生,你今年是不是還沒去做體檢?」
江御庭:「……」
「一定是的,所以這次感冒,腦子都糊塗了!」連爭取一下都不曾,直接賠償違約金,這樣一筆天價數額,也許會直接掏空江氏國際的現金流!
可江先生竟一點都不在意?
……
南溪收到了秘書的電話。
那塊地皮被她拿捏,商界也傳出流言,江御庭手中最大的項目出現問題,各路合作商紛紛上門討要說法,或毀約或賠償或等待,眾說紛紜。
晨起,睿睿還是和昨天一樣,安靜地陪著南溪。
但南溪很快發現,小傢伙的聲音悶悶的,似乎不太高興。
「睿睿,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南溪關切地詢問著。
睿睿搖頭,聲音卻更加沉悶了:「沒有。」
「如果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阿姨,知道麼?」南溪又是重複,溫柔的嗓音宛若清風拂過面龐。
睿睿其實一直都覺得南溪有點眼熟,但他畢竟是小孩子。
兩年前和南溪見面也不過匆匆一眼,很快就忘記了。
他垂下腦袋,抿著小嘴巴:「爸爸沒有給我說早安。」
南溪一怔,琥珀色的眸子裡閃過苦澀:「他每天都會跟你說早安麼?」
「對!」睿睿自豪地挺起胸膛:「爸爸不管是在國外出差,還是在外面忙碌,每天早上都會給我打電話說早安,但是今天沒有,漂亮阿姨,你說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怎麼可能?」南溪竟不由自主想要安撫,溫柔的指尖拂過他的發梢:「睿睿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你爸爸他只是送你過來陪我幾天,等一切結束,我就送你回他身邊,你說好麼?」
「那你不要食言喔,我好想念爸爸的。」
南溪晦澀地笑了笑,給小傢伙夾了一塊胡蘿蔔。
睿睿擰著好看的小眉頭:「我不喜歡吃胡蘿蔔。」
「但挑食是不好的現象。」
「爸爸也這麼說。」睿睿提起江御庭,閉著眼,一口將胡蘿蔔塞了進去,大口大口地咬著然後迅速吞下,動作快的大概連胡蘿蔔什麼味道都沒嘗出來。
南溪怕他噎著,連忙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她發現,小傢伙提起爸爸總是神採飛揚充滿了希冀。
她開始想,如果她繼續這樣一條路走到黑,是不是最終連唯一的睿睿也失去?
南溪不知道,也找不到答案。
但她很清楚欠了的債,是要還的。
江御庭欠了南家的,她會奪回來。午後,南溪趁著睿睿午睡的時候,打算去豐泰集團一趟。
可她剛坐進駕駛座,從鏡子內突然看到後排車座竄起一道黑影,她猛地轉過身,就見程頤手中攥著一把泛著寒光的尖刀,貼在她的肌膚上,冰冷到宛若毒蛇蝕骨,南溪的手背抖了抖,怎麼都沒料到程頤居然躲在她的車內!南溪偷偷伸手去兜裡想要摸手機……
程頤刀尖立刻劃破她脖頸的肌膚,鮮血流淌著,他冷冷瞪著南溪:「我勸你別再做無謂的抵抗,否則別怪我刀下不留人!」
「你想做什麼?」南溪儘量保持冷靜和平緩,不露半分膽怯。
其實她這樣的人不怕死。
只是羈絆睿睿……
「現在開車,我讓你去哪你就去哪。」程頤告訴南溪要如何行駛,嘴角挽起邪佞的弧度,充滿了陰狠毒辣:「你放心,我暫時不會殺了你,放心大膽地往前開!」
車子一路繞過市區,最終停在了靠近城郊的一個酒店。
程頤丟給南溪一件厚重的男士外套披上,刀尖抵在她的後腰,一路挾持著她上了頂樓。
推開門,蘇傾傾已經等候多時。
看到南溪出現,蘇傾傾沒了以前的優雅高貴,狠狠地甩了南溪兩記耳光,聲音撕心裂肺:「南溪,是你害我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是你害我成為過街老鼠!你現在滿意了是不是?可我告訴你,就算我要坐牢,我也不會放過你!」
南溪左右臉頰呈現鮮紅的手掌印,很疼,麻木的疼。
但她高傲地仰著腦袋,提出審判:「我沒有丈夫,沒有父親,也沒有家,唯一的兒子也不能認我,請你告訴我,究竟是誰害了誰?」
「你怪我害你淪落,可當年是我拿著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讓你爬我爸爸的床,讓你去偷龍轉鳳抱走我兒子頂替我身份去做江御庭的心上人?」
「我也沒有逼你買兇炸死我爸爸,更沒有叫你和程頤偷情!」
「蘇傾傾,誰有罪,你不知道麼?」
蘇傾傾剛才打給南溪的那兩記耳光突然像反彈到了自己身上,她氣急敗壞地跺腳,一把奪過程頤手中的刀就要朝南溪腹部捅去……勁風拂過耳畔碎發撩動,南溪閉上了眼。
如果這就是結局,她避無可避。
江御庭也永遠不會原諒蘇傾傾,他會好好照顧睿睿的,對吧?
可她等了幾秒,刀子扎進皮肉的痛感並沒有襲來,程頤扣住了蘇傾傾的手腕,沉聲道:「傾傾,這是我們手裡唯一的籌碼,你不能衝動!」
「她這麼羞辱我,我還不能洩口憤麼?我又不是真的要殺了她!」蘇傾傾咬牙切齒,恨道:「南瑜,明明你兩年前就應該死在監獄的,你為什麼沒有死!為什麼還要出來,又為什麼還要來破壞我得到的一切?!」
南溪沒有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明明她已經得了肝癌,她後來又是怎麼樣痊癒的?
記憶閃回到那個冬天……
她醒來時,腹部平平坦坦。
醫生告訴她,江御庭來過了,並且已經給她做了手術,拿掉了孩子。
她赤著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個失去靈魂的娃娃,然後一躍走到了高臺之上,她沒有活下去的信念了,她要從那裡跳下去了卻殘生。
可是,一切發生的就是那麼突然……
醫生勸住了她,給了她一份報告,是關於她入獄前派人查的睿睿和蘇傾傾的DNA檢測報告,排除親子關係,隨後醫生又告訴她,南駿騰託他還做了另一份報告。
報告,是她和睿睿的親子鑑定。
那天天台上的風好大好冷,吹得她身體搖搖欲墜,她捧著那份睿睿是她兒子的鑑定書哭得撕心裂肺,她不懂她明明沒有生過孩子,哪裡會有一個兒子叫睿睿?
可一想到睿睿出事時的場景,她心痛如刀絞,那種血緣聯繫,還有蘇傾傾尖銳阻止不讓她捐血的癲狂,似乎都在印證報告的真實性。
她沒了求死之心,醫生安心照顧她坐月子,她的身體也一點點好起來,就連癌症也好了。
她一心要上訴要減刑。
要查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轉眼,竟已經過了兩年,而那結果依舊茫然,知情者都已經不在了,她想要求證想要真相,可誰又能告訴她這個答案?突然之間,她的視線定格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
「你早就知道睿睿是我的兒子,四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麼,為什麼我不記得了……」
蘇傾傾聞言直勾勾地盯著南溪,盯了好久好久,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嘲笑中帶著譏誚,耀武揚威的:「我倒是忘了,你失過憶,什麼都不記得了!哈哈哈,南瑜,你是不是特別想知道為什麼失憶,你和江御庭之間還發生過什麼?那你跪下來,跪在我面前求我啊,我或許就會告訴你了!」江御庭收到了睿睿的電話,說漂亮阿姨出去了就沒有再回來。
江御庭讓助理打去了豐泰集團。
得到的回應仍舊是南瑜沒有去過公司。
他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正打算追查南瑜的手機號時,他擱在桌面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看到來自蘇傾傾的簡訊,江御庭眯緊了眸。
臨近傍晚,江御庭獨自一人驅車到了蘇傾傾約定好的酒店。
偌大的套房大廳內,蘇傾傾和程頤靠坐在一側沙發上,慢悠悠地煮著茶,姿態很是怡然,江御庭環顧四周,沒有看到南瑜的存在,冷冷逼問:「南瑜呢?你們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御庭,你先別著急,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蘇傾傾勾著尾指,掩蓋眸中的狠辣。
江御庭沒有心思陪她閒聊:「我給你一分鐘時間,交出南瑜,否則……」
「否則怎樣?就送我去坐牢麼?」蘇傾傾突然笑了起來,眼眶泛著微紅:「江御庭,枉你自稱梟雄要報復南家,卻被我一個無知女人騙得團團轉,看著你這樣我真的好開心啊又好痛心啊,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怎麼就看不到我的一丁點好,就只記得南瑜那個賤人呢……」
「閉嘴!」江御庭眸中戾氣乍現,鷹隼般的眸子攫住蘇傾傾:「你不配和她相提並論,把人交出來,我也許還能放你一條活路!」蘇傾傾眸子猩紅,卻更加肆無忌憚:「事實上,我一直在想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讓你對我疏遠,開始懷疑我……」
「我不甘心就這麼輸得一敗塗地,然後我想一定是南駿騰跟你說了什麼,他能說什麼呢?說四年前,南瑜其實是懷著你的孩子回到了南家,可恰逢你要針對南家,她一心想要找你化幹戈為玉帛,卻被南父母囚禁,孩子一生下來也被送走?」
江御庭猝然攥緊了五指,那些事他查了很久,包括南家的老傭人都一一找了回來,才勉強拼湊一個真相。
南瑜,他從一開始就是被南瑜救了。
他讓她懷了孕。
讓她從他身邊逃離。
他讓她回到南家,卻又對面不相識。老傭人說,南瑜當初懷著孕回到南家,南駿騰和南太太都要求南瑜打掉孩子。
南瑜以命相搏,才勸服兩人答應留下這個孩子,卻將她囚禁起來,不許她再出門也不許見江御庭。
南瑜應允,只為了生下這個孩子!
偏偏他開始對南家出手,南家越來越多的產業受到威脅,南瑜動了胎氣早產生下睿睿,南駿騰知道是他江御庭的孩子,一怒之下將睿睿送去了最近的孤兒院,可誰知南瑜偷偷找了機會給他打電話想讓他接回孩子照顧,接電話的人卻是蘇傾傾!
蘇傾傾告訴南瑜,江御庭不可能愛上仇人的女兒,她和江御庭已經有了一個兒子。
南瑜精神大受打擊,撞開了送早餐給她的南太太,要衝出去找江御庭對峙,要找回她失去的兒子,偏偏體力不濟,在途徑別墅內湖區時失足落水,南太太也跟著跳了進去,冬天的湖水很冷,南太太憑著最後的力氣將南瑜拖到了岸邊,自己卻永遠沉了下去!
傭人趕來的時候,南太太已經沒了生機。
南瑜得知江御庭背叛,南太太被自己害死,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大吃不喝,南駿騰給她輸營養針吊命,甚至想把丟在孤兒院的睿睿找回來給她活下去的勇氣,偏偏睿睿又被人抱走了,不知所蹤!
南瑜得知又大哭了一場,就這麼足足過了一個月,有一天早上,南瑜醒來時,突然問南太太去哪了,南駿騰嚇傻了,匆忙找來醫生診斷。醫生告訴他,南瑜接受不了這些事實,選擇性失憶。
她將南太太的死歸咎於蘇傾傾爬了南駿騰的床,抑鬱而終。
南駿騰找了催眠大師,將她那些不好的記憶封存,捏造了一個南溪的身份,甚至改頭換面,只想讓她好好的活下去。
可她怎麼也忘不掉關於她和江御庭在小木屋中相知相愛的場景……
南駿騰時常盯著她沉默,最終也無能為力。
他遣散了當時所有的傭人,包括老管家,讓南溪自在的活著。
偏偏四年之後,南家面臨破產危機,江御庭提出聯姻羞辱南家,南瑜早就失去當年大片記憶,只記得她曾經救過江御庭,她也許能夠挽救南家,就這麼自以為代替著南瑜嫁給了江御庭……
所有的悲劇再度重演。
嗓音漸漸染上一層沙啞。
「你說夠了麼?」
「江御庭,你愛南瑜,從頭到尾,可你卻辜負了我,也辜負了江家!」蘇傾傾猛地站了起來:「你知道南瑜得了肝癌,所以你替她作主,拿掉那個孩子,然後你把自己的肝捐給了她!我偷看過你醫院的體檢報告,你少了一塊肝!」
「也是你買通醫生把睿睿是她親生兒子的報告給了她!」
「同樣還是你放了話,讓她減刑出獄,甚至於我的那些黑料被她爆出來的時候,你都沒有阻止過,你明知道她是帶著仇恨回來的,你卻不聞不問,我倒要問問你,你究竟是要做什麼?要把我和江家這麼多年的基業,全部都毀於一旦麼?!憑什麼?」
江御庭眸光忽而有些渙散,好像時光逆轉,回到了兩年前……
她瘦得幾乎不成人形,縮在病床上只剩下小小的一團。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點生機都沒有。
他試圖去摸摸她的臉,卻像血液都被抽乾,白骨森森的寒涼,再也沒了一點點當初明媚少女的陽光,也再聽不到她在他耳畔溫柔軟語。
「我要她活,我只要她活。」江御庭動了動唇,生出一種恍惚。
他像是站在兩年前南瑜的病床前,又像是站在兩年後的今天。
她曾經問,他毀了她的半生,她的這筆債,又該去向誰討?
他現在就能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向他討!
他的一切包括命都可以給她,只要她活,只要她可以快樂!
可是,還來得及麼?「你要她活……」蘇傾傾喃喃低語著,自嘲又聲嘶力竭地吼:「那我到底算什麼?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江太太啊!明明六年前一切都翻篇了,你為什麼要再娶南瑜,為什麼不和我好好過日子?」
回憶和現實互相剝離,江御庭深深地睨著蘇傾傾:「因為你不是南瑜,也永遠學不會善良,當初你抱走睿睿冒充救我的南瑜,你買兇殺害南駿騰的時候,又可曾想到過有今天?我讓你安穩當了兩年江太太,就是為了讓南瑜出獄親手解決你,她在牢裡呆了兩年,而你的期限會是一輩子!」
「原來你早就什麼都知道了,留著我是為了要把我交給南瑜洩恨?」她眸光忽而一厲,變得陰森又詭異:「可是江御庭,你算漏了一點,那就是嫉妒心!我得不到的東西,你和南瑜也休想得到,南瑜不會原諒你的,是你間接害死了她的父母,也是你一步步逼垮了南家,我在監獄受苦,那你就帶著對南瑜的愧疚一輩子活在人間地獄吧……」
砰。
一道細碎的聲響,突然從大廳的酒櫃裡傳了出來。
像什麼東西磕碰到了櫃角……
江御庭猝然頓住。
眸光猛地落向那酒櫃,那裡有人!!
江御庭闊步衝了過去,酒櫃被上了鎖,他竟生生的將那鎖給掰斷了,骨節像要碎裂的疼,可他顧不得,猝然拉開櫃門,一道蜷縮著的小小身影正呆呆地坐在那裡,是南瑜!
江御庭心口慌亂,她在這裡!
她竟然一直在這裡!
剛才他們的談話,她是不是全部都聽到了?
「南瑜……」江御庭輕輕地呼喚著。
南瑜很慢很慢地抬起頭,從酒櫃中出來,眸光悽然癲狂,看了眼蘇傾傾,又麻木地收回視線,定格在江御庭那張英俊的面龐。她問:「你為我捐了肝?」
江御庭只有沉默,他寧願她恨,恨能支撐她活。
她又問:「世界上從來沒有南溪,只有南瑜,而我前半生是南瑜,後半生是活在自己給自己編造的一個虛假的夢裡,對麼?」
江御庭伸手想去拉她,卻被她猩紅著眸子猝然推開,沒有撕心裂肺,只是淺淺的微笑著,但那微笑下的痛楚錐心蝕骨。
「是我害死了我媽媽,也是我害死了我爸爸,歸根究底,因為我曾愛著你,對麼?」
「你聽我說……」
「別碰我!」
南瑜突然發了狠,重重地撞開江御庭,瘋了一樣往外跑。
江御庭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他要失去她了。
他真的要永遠永遠失去她了……
他也跟著追了出去:「南瑜……」
南瑜耳畔已然什麼都聽不清,只剩下無數的畫面在眼前閃爍,六年前的、四年前的,還有兩年前的,她生下孩子卻被抱走,她偷偷給江御庭打電話求救卻被蘇傾傾羞辱,她想要逃離卻牽連了媽媽……
冰冷的屍體擺在她面前,整個世界都崩潰了!
她瘋了一樣衝進了馬路中間,連環不斷的車子被迫剎停,鳴笛聲不斷,可是南瑜還在往前跑,她捂著耳朵越來越多的記憶往腦海中湧現……
砰——
突然,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直挺挺的朝著南瑜撞了過來。
南瑜攤開雙手,微笑著迎接。
那一剎,嘴角的笑痕只剩下解脫。
「南瑜!!」江御庭遠遠看到這一幕,一顆心都高懸到了嗓子眼,他同樣不管不顧地衝了出去。
南瑜倒在了血泊之中,鮮血源源不斷從她身體流出來。
一個成年女人的血大概有4000cc,鋪在地面能染紅一個小房間,而她此刻就是這樣,那些血不斷的染紅地面,觸目驚心!
江御庭顫抖著將她抱了起來,一步步往最近的醫院走去,任憑鮮血將他白襯衫浸溼,他低低地喊:「別拋下我,你說過的,會一直陪著我的,南瑜,江御庭顫抖著將她抱了起來,一步步往最近的醫院走去,任憑鮮血將他白襯衫浸溼,他低低地喊:「別拋下我,你說過的,會一直陪著我的,南瑜,不要拋下我……」南瑜沒有死,可是她瘋了。
她忘記了過往的一切,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江御庭,就連睿睿……她也忘了。
蘇傾傾和程頤在逃跑途中被抓,判處死刑。
行刑的那天剛好是南瑜忘記一切的日子,江御庭覺得不夠,他欠了南瑜的也應該用命來還,可他丟不下睿睿也丟不下她,他能做的就是餘生都在她面前贖罪。
蘇傾傾剛離開的時候,睿睿變得沉默了,他沉默了好久,別人都告訴他,蘇傾傾不是他的媽媽,可是小男孩心底,蘇傾傾就是媽媽。
她可以好,也可以壞,她都陪了他六年。
那是他生命裡全部的歲月。江御庭也不勉強他,哪怕整個家分崩離析,他也都不在乎了,他只想帶著南瑜去完成當年小木屋許下的心願,帶著他去英國、去巴黎,去拉斯維加斯豪賭。
南瑜還是不認識江御庭,但她很奇怪,為什麼從她醒來他就一直跟著她,自稱是她的丈夫。
可是她沒有錢、沒有房子,什麼都沒有。
她只能跟著他。
穿過巴黎去往拉斯維加斯的那天晚上,睿睿終於忍不住了,出現在了南瑜的面前,所有人都說這才是他的媽媽,親生媽媽。
南瑜朝著睿睿露出微笑:「好可愛的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睿睿乖乖走到她面前,任由她摸著他的腦袋。
他平常不喜歡別人摸他的。
可是她摸著他,他沒有拒絕。
「我叫睿睿,睿智的睿,爸爸說長大以後要當一個睿智的人。」
「那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迷路了麼?」南瑜笑得跟個孩子一樣甜,烏黑的秀髮垂下幾縷,瑩潤的燈光朦朧她的五官,顯得格外恬靜柔和。
睿睿微垂著腦袋,搖了搖頭,聲音很沉悶:「我不是一個人。」
「可你爸爸媽媽都不在你身邊啊?」
「他們在。」只是爸爸不要他了,媽媽也不認他了。
「哎,這孩子真可憐。」南瑜又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那一頭短髮摸著好舒服,她牽著睿睿走到江御庭面前:「江先生,他被爸媽拋棄了,要不你送他去警局吧?」
她雖然瘋了,卻被江御庭從頭教起,告訴她走丟了就去警局,她理所應當地也想把這個孩子送去警局。
江御庭聞言深深望著睿睿。
睿睿也繃著小臉望向他。
然後,睿睿哭了。
一向歡快的沒有任何負擔的睿睿,哪怕蘇傾傾死的時候都沒有哭的睿睿,一遍遍放聲痛哭,南瑜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去哄他。
「你先不要哭,姐姐會幫你找到爸爸媽媽的……」
「你再哭姐姐就不給你買糖吃了,糖果很好吃的,是甜的!」
「哎呀,你怎麼這麼喜歡哭?眼淚都擦不幹了……」
「江先生,你也快來哄一哄他啊……」
南瑜感覺很新奇,從來沒有哄過小孩子,可是隨著睿睿流眼淚她也跟著好難過,手足無措,她只好向江御庭求救,江御庭心底也蔓延著一片苦澀。
傻子,她不是姐姐,而是媽媽。
江御庭彎腰將睿睿抱了起來,他坐在他的臂彎上,還是哭,無論江御庭說什麼他都收不住,直到最終他哭得累了在江御庭懷裡睡著了。
南瑜趁機說:「終於不哭了,趕緊送他去警局吧……」
「他是你的兒子。」江御庭卻突然說。
南瑜的記憶中自己還是個小姑娘,當即就笑了,覺得江御庭是在開玩笑,她一副任重道遠的表情,拍了拍江御庭的肩膀:「記得一定要盯著警局接納了這個小朋友再離開喔,加油。」
江御庭:「……」
如果餘生她都這樣沒心沒肺,不會難過不會哭,也許才是最好的解脫。
眼角有些溼潤,他卻是笑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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