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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鐵謀殺案

2023-10-15 06:58:39 1

  1

  我叫曾禾。是地鐵公司運安處一名主任科員。現在想來,這事發生在今年酷暑之夏。那天傍晚,我奉王處長之命,作為機關人員早晚尖峰時段,必須有一個月時間下地鐵站臺維持秩序。那天是我第一次上崗。按照王處長指令,我去了地鐵18號線中心站淮海路車站。那裡是地鐵5條線路交匯處。

  傍晚5點45分,我進入淮海路地鐵車站入口處,有那麼一會兒,望著密密麻麻川流不息的人流,我驚恐萬狀。看著從地底下源源不斷地滲出來的五股人流,再看著五股人流源源不斷地從地面向下注入,我感到那不是人流,而是洪水。進出的各自五股人流不停地互相對撞,就像湍急的河流激起的浪花,或者說是漩渦。雖說我在地鐵公司上班,但我在機關,像這種洪水一樣湧來湧去的人流,我還真沒見過。可見王處長說得對,機關科室人員應該下基層看看,不要老是坐在辦公室。

  6點整,我穿上嶄新制服,帶好對講機,手拿電喇叭,從車站休息室裡走了出來。剛來到燈火通明的地鐵大廳維持秩序時,我就看到洶湧的人流中,有個年輕女人睜著一雙大眼死死盯著我。女人在人潮中,就像一個絕望的溺水者,而我在她眼裡像一塊漂浮的大木頭,她在人潮裡拼命掙扎,想死命抓住我這塊木頭。我一看急了,莫非這個女人生病了。我馬上操起電喇叭大聲叫道,請乘客們不要推擠,注意安全。但是我的大聲叫喊,又怎能抵得上嘈雜聲呢。那個女人在擁擠的站廳裡,被人流擠得東倒西歪。就在我束手無策時,又一股人流湧了過來,女人被裹挾到我跟前。我一把抓住女人的手,低頭一看,我被她的美貌吸引。明亮亮的眼睛,小巧而又豐滿的身子裹著一身名牌衣裙,尤其是她的肌膚,那種白皙,細膩,讓我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絕色的女人呢?不過這個念頭剛剛一閃,我就見女人睜著大眼,驚恐失色一字一句地對我說:「先,生,我,需,要,你,的,幫,助。」這話讓我倒抽一口冷氣。我下意識地回答,你說什麼?女人見我反問,不由微微仰頭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我。就在我與她眼睛對視時,女人大大的眼睛裡掉下了大顆大顆晶瑩的淚珠,在嘈雜聲中,我聽到了她的嗚咽聲,先生,求你了,求你了。看著年輕貌美的女人可憐楚楚的樣子,我動了惻隱之心。但我的職業告訴我,一個漂亮且比我小多了的年輕女人,在這種亂鬨鬨的場合下,要我幫什麼忙呢?再說,這樣出挑的女人,她應該去開寶馬、奔馳,再不濟也得開個QQ吧,怎麼可能在下班尖峰時段來擠地鐵呢。雖然有太多疑問,但我還是點了點頭,問,小姐,你需要我幫什麼忙?話音剛落,發現她回了下頭,驚恐萬狀說,先生,有人要殺我。我嚇了一大跳,整個身子僵硬,成了根木棍。我說,你說什麼?她說,先生救救我,有人要殺我。說完,淚水再次噴了出來。

  我的耳麥就在嘴邊,我只要按開關,張嘴,我們地鐵公安30秒內就會衝到跟前,但我沒按開關,我馬上想到,這個女人是否是個精神病患者。但我立即否定了。她的眼睛告訴我,她根本不像精神病患者。我想了想說,你說慢點,誰要殺你。她頓了頓說:我也不知道,感覺到有人要殺我。聽她這麼說,我突然想笑。光天化日,人頭攢動,想殺人也不那麼簡單,說殺就殺的。我說,小姐你別急,這樣多的人流確實讓人精神緊張,不過,殺手是不會在這樣的時間與地點殺你的,殺了,我看他往哪兒跑?我對自己的回答很滿意。但這回答並沒讓女人滿意,她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潔白的額頭上沁出點點晶瑩的汗珠,她戰戰兢兢低聲說,如果現在有人在你背後捅上一刀,你會知道殺手是誰嗎?我一聽,頭皮發麻。你不能說女人說的沒有道理。其實我倒不是怕有人在我背後捅上一刀,我怕女人突然倒在我的懷裡,而她後背深深插進一柄沒頂的刀子,鮮血就像眼前的人流,汩汩而流,而兇手很有可能消失在人流之中。我緊張了。我說,那你別坐地鐵了,我護送你出去。我想,只要把她送出車站,她就沒理由再說PLEASE了。不料女人淚水沒了,反而堅決搖頭說,我就要趕這班地鐵,我有急事。這下我沒底了。我想了想說,好吧。我環顧四周,抽出電警棍,像一隻大鷹張開翅膀,把小鳥一樣的女人兒緊緊護在我的翅膀下,隨著人流一步步走下臺階。我發現下臺階時,女人的身體始終在顫慄。這種顫慄弄得我神經大為緊張,自己也跟著顫慄起來,就好像一把閃著寒光的無形刀子在我四周縈繞。

  慢慢地隨著人流擠到了站臺前,很快列車拉著刺耳的高音喇叭,黑壓壓的像一座小山似地朝站臺壓來。眼前一黑,同時感覺到身後有股洶湧的暗流撞向腰部。虧得年輕,雙腿有力,還能頂得住,否則被人推下站臺,滾入鐵軌,這就慘啦。也就是幾秒鐘,黑山壓頂似的列車裹著一陣勁風擦著臉面呼嘯而過,車廂裡的日光燈一閃一閃地由快至慢,一片一片從眼前掠過,隨後穩穩地停住了。當地鐵列車的電動門自動打開的剎那間,我把女人細腰一託,女人輕輕鬆鬆地進入了車廂。

  我還沒松上一口氣,卻見女人一把死死抓住我的手,急促地說,先生,你一定要和我一起乘車,送我出站為止。我愣了愣。但我身不由己。我背後潮水般的人流,逼得我進了車廂。如果說剛才我是自願在幫助女人的話,現在是女人把我拉進車廂,我就氣急敗壞,我說,我在上班,不能離開崗位。女人一聽深深垂下了頭,輕聲地說,對不起,我害怕。我大聲說:你怕什麼?你以為我是你保鏢啊。我脫口而出說的話,看來傷害了女人。她說,真的對不起你了,要不你就陪我乘一站好嗎?我堅決搖頭,毫不猶豫奮力擠下車廂,當列車車門關上的一剎那,我回頭看到女人那張絕望的臉。

  我心裡一沉。

  列車啟動了。我突然想起什麼,衝著車門大聲說,有事打110。她顯然聽見了,但她搖頭,那雙緊貼在車窗上的細長胳膊無力地滑了下去,那張緊貼在玻璃車門上的臉充滿哀怨,大顆大顆的晶瑩淚珠滾了出來。

  她的一雙胳膊一雙目光,讓我想到溺水者。而我卻眼睜睜地看著她隨著列車啟動,漸漸離開站臺,就像洪水無情把她帶走一樣。

  我驚恐起來。

2

我在基層站臺維持秩序快一個月了,我將再次回到科室,為此我心裡挺高興的。不料我在站臺維持秩序晚尖峰時段的最後一天傍晚,我突然在人山人海裡,又看到一個女人在人海裡向我揮手,就是一個月前見過的那個女人。那張臉像是受到過度的驚嚇,慘白慘白。這時只見她從人群中向我擠來,一把拉住了我,開口說,先生,有人要殺我,請幫助我。女人這一說,瞬間讓我斷定這個時髦女人精神出了問題。我說:小姐啊,你沒看我忙著嗎?你慢慢下去吧,不會有事的。這時我看到女人的小嘴在激烈地翕動著,她知道我明顯拒絕她後,無奈地鬆開了我的手,隨著大客流人群從地面站廳朝地鐵站臺湧去。一會兒就不見蹤影了。

  也就是三五分鐘,站廳廣播響了:乘客們請注意,由於站臺發生擠壓事故,本車站暫時關閉,請乘客們改乘地面交通工具。聽到突然響起的廣播,我頭一下炸了。我沒來由地猛然想到那個女人。我撥開人群好不容易衝下站臺。我看到一輛進站地鐵列車停在車站中央,車頭前拉起了警戒線。一個維持秩序的警察拿著電喇叭大聲說,退後退後,請大家朝後退。我看到車站站長指揮幾個站臺保安,跳下站臺。我驚呆了。我慢慢地走到列車駕駛室門口,看到年輕的地鐵司機耷拉著腦瓜,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我輕聲問,小兄弟,怎麼啦?他的眼淚湧了出來說,我真倒黴,今天是我第一次上崗開車,怎麼會碰到這種事情。我說,什麼事情?他說,我從隧道裡開車出來,看到站臺上飛起一樣東西,我還以為是個塑膠袋,接著我聽到一聲震耳的響聲,我知道有人掉下站臺了。你看看……據說還是個與我一般大的女人……

  我已經聽不清小司機嘮叨著什麼了,我雙眼死死盯著隧道裡工作的保安,不一會兒,我看到斷肢殘骸,我緊緊閉上眼睛,我知道是那個時髦女人。

  地上已經鋪好一張大大的漆黑的塑料布。女人被壓得慘不忍睹的屍體,一段段地被那些戴著口罩與橡皮手套的保安撿了上來,

  這時我看到車站站長帶著地鐵公安局的同志朝車控室走去。我馬上跟了過去。我明知是她,但我還心存幻想,這個被車撞得如此之慘的女人不會是向我求助的那個女人。

  車控室裡,站長打開監控錄像,我看得太清楚了,是那個女人。她在列車風馳電掣進站的一剎那,像只小鳥一樣,突然凌空而起,跌下站臺,從而被列車彈飛出去。這時一位警察突然對站長說,請你放慢鏡頭,再看一下。這時,大家清楚看到,女人邊上是個戴著墨鏡、涼帽,穿著髒兮兮迷彩服像是乞丐的男人,這男人身材像麻將牌一樣,只見他衝女人肩膀上狠狠撞了一下,女人猝不及防,被他撞得像只小鳥一樣飛了起來。觀看錄像的人目瞪口呆。還是警察厲害,他跳了起來,大聲說,封鎖車站,把該死的乞丐給我找出來。車站站長臉色蒼白說,這就去。警察到底是警察,他沒有忙亂,而是打開車控室裡所有的攝像頭,開始從屏幕上尋找那個殺胚。但是,殺胚在推下女人後,像空氣一樣消失在車站裡。半小時後,站長氣喘籲籲來到車控室,我們看到的只是一項破帽子和一身迷彩髒衣服。站長說,他是在站臺廁所裡找到的。在我們城市任何一個地鐵車站,只要你一踏進車站,你就無處藏身,到處都有監控攝像頭,唯獨廁所空白。

  我相信這個女人了。她確實在被人追殺!而且被人殺死了。

  我不寒而慄。

  3

  很快我回到運安處做我的主任科員。不過陌生女人之死,總讓我心神不定。

  一星期沒見到王處長身影,也不知他在忙什麼。大約一星期後的一天上午,王處長把我叫到他辦公室笑道,曾禾啊,死者情況清楚了。分局已有答案,她是死於謀殺。一聽謀殺,我的神經高度抽搐。我說,王處長,能否說得具體一些。比如誰在謀殺她?為何謀殺她?她得罪誰了?那個偽裝乞丐的狗日傢伙抓到了沒有?王處長說,曾禾,你嗦個啥呀?這些與地鐵公司不搭界那是地鐵公安的事。不過,我告訴你,這種無頭謀殺案很難查清。我問,為什麼?王處長說,你聽過就算了,不要對外傳。地鐵公安在女人身上查到了證件,她叫李嬰,是浦東大威私營房地產公司副總。王處長一說大威,我就知道,大威房地產公司在我們城市太有名,我們城市好多房子都是他們開發的。說李嬰是大威房地產公司的員工我信,說她是副總裁,這就有點吹牛皮不打草稿了。王處長說,你不信是吧,我也不信啊,公安們也不信,一個年紀輕輕,剛剛從大學畢業的小女孩,怎麼會坐上大威這樣知名公司副總裁的位置呢?而且在調查中發現,大威的員工們也從來沒有聽說他們公司有這樣一個女副總裁。然而事實勝於雄辯,李嬰還真是。我疑惑地看著王處長。王處長接著說,小曾,我告訴你吧,原來李嬰只不過是個掛名拿年薪而從不上班的私營房地產公司的副老總,說穿了吧,她就是大威老闆李國強的「小三」。王處長這麼一說,我卻不以為然。不管李嬰是「小三」或者說「二奶」,說到底是條鮮活生命啊,難道就該遭到殺身之禍?我對王處長說,既然定性謀殺,那麼慘絕人寰地謀殺李嬰一定是她最熟悉的人,應該查查大威老闆。王處長一笑說,曾禾啊,你以為你是福爾摩斯?公安不懂啊,我告訴你,沒用。我問,為何?王處長說,大威老闆帶著老婆小孩去美國度假快一個月了,人還在美國呢。我一聽,不以為然,說,他僱兇殺人呢。王處長說,你可以說大威老闆僱兇殺人,證據呢?沒有證據啊。現在關鍵要找到殺手,只有找到殺手,這事才有可能查下去。可殺手呢?沒影兒了。我強忍不滿問,那麼她就這樣白白死去?王處長不耐煩地說,你話真多,要你操什麼心啊?

  4

  原本我就覺得李嬰之死與我有關,若是那天我陪她下地鐵車站,至少她還不至於那麼快就被人謀殺吧。現在王處長又這樣損我,我真的很不舒服。

  我來到運安處檔案室,把李嬰之死錄像再次調出來,細細看著,沒看出什麼名堂,不過偽裝成乞丐,身材像麻將牌一樣的傢伙,卻刀刻般地印在我腦海裡。

  我還是覺得,李嬰之死應當與大威公司老闆有關。想到這裡我興奮起來,如果我去一下大威怎麼樣?我被自己的大膽想法嚇了一跳。

  我開著標有地鐵公司字樣的依維柯工程車去了。到了大威大廈不遠處,我開始細細打量著這座大廈。這麼說吧,在我們這個遠東大城市裡,像大威這樣擁有高樓大廈的公司隨處可見,在我眼裡那算不了什麼。不過儘管如此,站在黃浦江一邊看著高達48層的大威房地產公司的建築,尤其是門口兩個高大威嚴的石獅,我還是想說,大威威風凜凜。

  看完大威建築的外表,我徑直把車子開進大威地下停車庫。剛把車子停下,就遭到幾個手拿警棍的保安盤問。他們問我找誰?幹什麼的?我說,找你們老闆夏國強。一聽我找老闆夏國強,他們先是一愣,隨後互相看著,突然放聲大笑。其中一個指著我的工程車,上下狠狠打量我的保安說,就你,就你這樣一個打工的鄉下人,還想找我們大老闆,拉倒吧,媽的,趕緊開車走人。說著,這傢伙還用電警棍敲了敲我的肩膀。我頓時火了,什麼話都沒講,上前對準那個保安就是一記耳光。我用地道的本地話罵道,操那,儂不就是條看門狗嘛,儂朝啥人咬啊,不服帖是不是,阿拉到外頭練練Boxing,能聽懂Boxing嗎?聽不懂是吧,聽不懂你就給我滾遠點。

  那個傢伙被我冷不丁地一記耳光打得呆住了。一邊的保安們也傻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我竟然二話不說,出手打人,且是耳光,他們能不愣嗎?也就是十秒鐘吧,其中一個保安狂叫,我操,給我往死裡打,打死這個王八蛋再說。罵著他們便蜂擁而上。這時,我一個轉身衝進駕駛室,抽出一根鐵棍,跳到邊上一輛寶馬車廂蓋上。我冷笑道,行啊,單挑還是群上,我奉陪。

  保安們傻了。

  這時,從車庫外又衝進了幾個保安,其中一個像是隊長的傢伙看著我說,朋友,儂是地鐵公司的?我舉起鐵棍說,是的,又哪能?他問,儂不要激動,哪能樁事情啦?儂下來講嘛。我說,我找夏國強,但是儂養的這幾條狗太阿胡卵了。他皺了皺眉,問,儂找阿拉夏老闆有啥事嗎?我說,找夏國強是為了李嬰的事。李嬰知道嗎?李嬰,就是前些日子去世的李嬰?我說,你說錯了,她不是去世的,她是被人謀殺的。像是隊長的傢伙一愣,突然滿臉堆笑地說,儂下來吧,我帶儂上去見老闆。

  我跳下車子,剛一著地,這才知道我錯了。那個像是隊長的傢伙用力撞了我一下,我頓時人飛了出去,一下摔倒在剛才我站立的寶馬車邊,只見他衝了上來蹲到我跟前對我氣勢洶洶地說:我是保安隊長。你以為你是公安啊?這兒可以隨隨便便地進來啊,馬上給我滾蛋。

  看著保安隊長湊近我的身子,我發現這傢伙怎麼那麼眼熟。他的肩膀太有力了,但這並不算什麼,問題是他方方正正猶如麻將牌一樣的身材讓我想到了什麼。

  我內心一凜。

  這傢伙又說:小阿弟,如果不買帳的話,站起來我們可以練練。

  我並沒從地上站起來,我只是雙眼死死盯著這個傢伙。這時突然有人叫了:夏總來了。那傢伙頓時慌得回過身子一個立正,看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走進地下車庫。中年男子見我躺在地上,很驚奇地看了一眼說:朱隊長,怎麼回事?邊說邊朝一輛奔馳車走去。朱隊長說:地鐵公司來了個神經病,說是找你問李嬰死的原因。

  剛要跨進奔馳車內的夏國強一愣,站住了,回頭上下打量我問:你是地鐵公司幹什麼的?那事不是由公安處理了嗎?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站起走到我那輛工程車跟前,我上車發動了車子。當車子緩緩開到夏國強以及朱隊長那些保安跟前時,我沒熄火,我從駕駛室裡伸出腦袋說:夏總,錄像告訴我們,李嬰被一個麻將牌身材的男人謀殺了,那是鐵板釘釘的事。不過,麻將牌身材的殺手又怎能會去殺李嬰呢?我想一定是狗日的主人出錢去殺人的吧。這些我都會告訴地鐵公安的,他們一定會好好查的。你呢,錢再多沒用,因為這是一條人命。操那,儂懂?

  夏國強一陣哆嗦。

  我一踩油門,車子飛速駛離地下車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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