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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異事之逸良碧裳

2025-03-02 13:26:25

    上陳村的湖邊有一戶人家,高牆大門,院美如畫。大戶住著公子逸良,還有許多僕人丫鬟。逸良是位翩翩少年。父產萬貫,雖是家底豐厚,可逸良並未因此成為紈絝子弟。逸良從小閱讀詩書,愛好文藝,閒時更是酷愛種植花草樹木,逸良的院裡種了許多的月季花,逸良偏愛此花,只因幼時去了一次寺廟,見院中有幾株月季花,鮮豔奪目,便討了些回去。逸良身患異疾,每月初十五便會頭痛難忍,像被巨石錘壓一般。逸良出世時正逢中元節,即是七月半,二十年前一個滂沱大雨的清晨,逸良降臨在大戶人家周氏家族,可逸良出世卻與一般嬰孩不一,他不哭不鬧,胸口還有一道像是劍刺過的胎記,常人家嬰孩不哭鬧,便要吊起來,拍屁股拍到哭出來,可這嬰孩卻毫無感覺,只是倒著臉變得通紅,家人見無法,便請來道士問津。道士為逸良算了命,直搖頭,說:「死於周,活於周。」後為逸良做了幾場法事壓制。
    逸良每夜都會在院子裡吹笛,佳餚美酒相伴左右,父母甚少理會逸良,詩書是逸良的親人,佳餚美酒是生活,吹笛是消愁,群花是佳人。逸良並未覺得孤寂,反倒逍遙的過著這仙人般的生活。長笛鳴奏,月季伴舞,獨飲一杯,對詩幾首。
    這天夜裡逸良喝了幾杯酒,興興的吹著笛子,霧氣像是頗大的樣子,四周更似仙境一般,壁上掛著大大小小的燈籠,吹來一絲絲輕風,桌上的燭火竟滅了,逸良心想,四周光亮,便無理會,繼續奏笛。
    這時牆邊的石頭倒了下來,只見一女子趴在地上,逸良驚訝的說:「誰。」只見那女子拍了拍手上的灰,站了起來,溫雅的說道:「我不是故意的。」逸良見那女子站了起來,朦朧間一陣香氣飄過,那女子緩緩抬起頭,貌美如花似仙人,那如乳般白的臉色,雙頰略帶花粉,薄唇輕彈訴語,精氣有神目水靈,額間畫了朵花瓣,逸良被這樣突現如仙子般的女子迷住了。那女子迷茫的走上前,站在逸良的面前柔柔的說:「公子……公子……」逸良稍稍緩過神,著急的站了起來,緊張的說:「你……是何人?」
    那女子萬分柔情的說道:「小女子是住在隔壁的,夜夜聽聞笛聲誘人,失態的搭在牆上看著,誰知……跑來一隻夜貓,嚇了一跳,這才摔了下來,驚擾了公子,小女子失禮了……望公子見諒。」
    逸良見女子淡妝俏顏,怎忍心責怪,連忙說道:「姑娘喜愛鄙人奏笛,實乃鄙人榮幸,若是早知姑娘喜歡,定會邀請做伴,怎會責怪姑娘。」
    那女子羞答答的說道:「小女子謝過公子……」
    逸良說道:「不需多禮,鄙人逸良,敢問姑娘芳名?」
    那女子愣了愣,水靈靈的雙眼看了看自己的綠色衣裳,眼珠子轉了轉,說道:「……小女子碧裳。」
    交際一番二人便互相認識,逸良繼續撫笛奏樂,碧裳翩翩起舞,似那萬綠叢中一縷脫穎而出的嬌花,蝶蛹伴舞,笛聲飄香。自後逸良時常與碧裳奏笛起舞。
    到了初十五前一天,逸良往常會命人備祭品祭天地神靈祈求,自己便在房內用井底冷水泡頭止痛,即便不能完全止痛,也無辦法。卯時至酉時持續疼痛,可這天逸良竟未感不適,反而神採飛揚,自己便覺得是誠心感天,命下人備了更多供品祭天。
    逸良精神抖擻,又想起許久未曾出門,便讓下人帶著供品上寺廟祭拜,又命下人邀請碧裳一同前往。下人蹭蹭的回來後,身軀顫抖的說,隔壁村莊都沒有一位叫碧裳的姑娘,打更的也沒見過有姑娘夜間走動。逸良便以為大概是碧裳有什麼難言之隱,並未過多詢問,自己去了寺廟。可來到寺廟,逸良卻精神恍惚,腦海時不時晃出一些奇怪的畫面,恍惚間來到了寺廟的後院。後院寂靜一片,逸良坐在石椅上,手託著腮便睡著了。迷迷糊糊的做了個奇怪的夢,夢境中逸良正舉劍練武,碧裳像是自己的娘子般在一旁為自己端茶拭汗,歇息間逸良便吹著笛子,碧裳便款款起舞,玉袖生風,從容動人,此情此景更是似曾相似,這時逸良手臂一麻,摔倒在地,才醒了過來,雙眼迷糊的看著四周圍,腦袋裡一直圍繞著這個夢,心想大概是過於迷戀碧裳,晃了晃腦袋,便回去了。其實碧裳一路跟著逸良來到寺廟,見逸良疲憊睡去,怕驚擾到他,只好在寺廟裡四處走,見院書閣,心想進去看看有什麼書本,末端的書架,上端寫著『歷閣手志』,隨意的拿起了一本名曰:『摩葉迦手志』的書,翻動了幾頁,大致都是摩葉迦和尚人生經歷自述和一些瑣事故事,翻到一頁不是自述的故事,碧裳認真的看著,故事寫的是一對夫婦,男名曰張異,女名曰環玉,張異是劍客,環玉是歌舞妓,二人因愛結合,武士周翀也愛環玉,起了歹心將張異殺死,手段極其殘忍,死時七月十五,天下著暴雨,張異鮮血染紅了整個寺廟後院,環玉見張異死去,心已死,拿著地上的劍當場自刎,兩個活生生的人驟變兩具屍體。摩葉迦見狀連連念經,摩葉迦通靈,見環玉便成魂靈不肯歸去,於心不忍,將她魂靈寄於月季花中,又為張異超度,張異的頭腦已裂開,異物從頭裡流出,屍體已不完整,加上七月十五此日更陰,超度了三日三夜方下葬,可亡靈已受異靈侵擾,摩葉迦為此耗盡精力,三十年未用靈力,後功德圓滿圓寂。環玉看完將書扔掉,滿臉是汗,身體抖動,趕緊離開了寺廟。
    接連好幾日逸良關在房內,也不奏笛,過了六七日,逸良稍微恢復了神氣,夜晚又在院內奏笛,碧裳似往常一樣,為逸良伴舞,曲至一半,逸良便倒下不起,笛子也掉落在地,碧裳落盡淚水叫喚著,只是叫著的卻是張異的名字,碧裳這時也化成煙霧,逸良也病故了。
    張異便是逸良,碧裳便是環玉,當年環玉魂體寄於月季花中,記憶也被摩葉迦封鎖,歷經百年修煉,且在寺廟聽得多佛經佛事,只要勤於修煉,便有機會成仙,可終究塵緣未了,逸良的出現打破了環玉的修煉,而當年的武士周翀,轉世成了今世逸良父親。
    自後,僕人白日仍將院子打掃乾淨,悉心照料那些月季花,聽一些僕人說,夜半院裡總傳來笛聲,有人還見著笛子騰空飄浮在石桌上,月季花款款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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