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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樓廊

2024-07-25 18:24:45 1

  我家住在九樓,有一段時間樓洞裡的燈壞了,每逢半夜下班回家,我都要摸黑走完這一百多級臺階。  
  夜班總是要上的,每個月份我都有十幾天是在午夜後行走在這漆黑樓廊裡,我曾經買了燈安上,但無濟於事。我懷疑是線路有問題。有鄰居建議我弄個手電筒,或帶個蠟燭。我都沒有同意——帶著手電筒上下班無論如何都是彆扭的。蠟燭的體積雖然小一點,但我又不願深更半夜手裡舉著蠟燭在樓洞行走,我知道燭光下的臉是什麼樣子。我有時會帶女朋友小蓉回家過夜,她膽子看上去比我大,沒有絲毫恐懼感,我有時問她為什麼不害怕,她說,有我什麼都不怕。
  走在漆黑的樓洞裡,我的眼睛總瞪的很大,但什麼也看不見。眼前會不時的出現幻覺,一些已經故去的人的臉,會忽忽悠悠地在眼前晃動,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交替的出現,他們的表情各異,大都安詳地衝著我笑,他們的牙出奇的白,在我眨眼的剎那,臉變成藍色。有時會聽到有腳步聲在我身後響起,當我停下後,那腳步聲也戛然而止。這種如煙似霧的幻覺,總是要出現的,沒有一刻停止過,只要眼前有漆黑出現。即使與小蓉躺在床上關掉燈,他們安詳的面孔也會不失時機出現的天花板上,由於他們的安詳與從容,越發讓我感到毛骨悚然,他們是那麼的生動,讓人呼之欲出。每當此刻來臨,我總是緊閉雙眼,把小蓉緊緊抱在懷裡,小蓉會發出吃吃的笑,摸著我的後背說,膽小鬼。
  三樓住著一個孤身女人,有三十多歲,平時深居簡出,很少見到她的模樣,她的頭髮彎曲而長。我每天晚上下班,經過三樓的時候,都會在她家門下的縫裡,見到光亮從裡面擠出,那光緊貼地面照在我的鞋幫上。這是整個黑暗樓廊裡唯一的亮,很吝嗇,但很生動,因為那射出的光亮常常會變的。變換的光,讓我覺的裡面不只一人。
  一天午夜,我路過三樓的時候,發覺門下逢中射出的光線,變的含混不清,似明似暗,似有液體在門逢中蠕動。第二天得知,那個女人被人殺害了,她脖子上有個洞,我晚上感覺到的那蠕動的液體是她的血。
  我依舊上我的夜班,依舊在午夜準時行走在漆黑的樓廊裡,三樓的門逢再也沒有燈光瀉出,但我依舊感覺到後面似有人在跟著我,當我停下轉身時,腳步聲會停止,當我繼續上樓的時候,後面腳步聲會再次響起,與以往不同的是,現在好象是兩個人在身後。有時我走到四樓時候,會聽到身後有竊竊私語聲,我快速的轉身下樓,想看個究竟,一直來到一樓,發覺沒有一個人影,月光如雪,遠處的樹木象掛了霜。
  一連幾天,身後沒有出現腳步聲了。我繼續摸索著上樓,還是那麼黑,眼前的幻覺如期而至,那些死去的人們衝著我做著各種各樣的姿態,在我眨眼的時候,他們的臉變成藍色。這些我已經習以為常。我只希望早一點回家,早一點見到光亮,用光亮將幻覺驅走。走到三樓的時候,我聽到了女人的嗚咽,象從一樓傳來,又象從樓上傳來,我忍住心跳,繼續往上走,忽然,我覺的自己的脖子上好象有頭髮一樣的東西在掃來掃去,我伸手一抓,抓了一把頭髮,我嚇的趕緊鬆開手,轉身呵道:「誰」,樓梯裡有另外一個聲音在迴響,——誰——,——誰——,一聲比一聲弱。我使勁瞪大了眼,但什麼也看不見,我再次伸手去抓剛才的頭髮,前面空空如也。我趕緊上樓,開門的時候,我聽到身後有女子發出吃吃的笑聲。我忽然覺得這笑聲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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