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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故事之紅玉

2024-04-05 17:46:05

    已是人間四月芳菲天,山間好一派旖旎春光。
    放眼望去,春山如玉,清泉淙淙,桃紅柳綠,山花欲燃,啼鶯舞燕,更有和煦的風裹挾著淡淡的花草香溫柔的吹。
    一襲青衣墨發的少年行色匆匆地疾走在山間。極目遠望那已經隱約可見的村莊,他有些欣喜,有些惶惑,有些急切,甚至還有隱隱想哭的衝動。
    又或許近鄉情怯,他略微放慢了腳步,抬手拭了拭額角的汗:十年了,終於學成歸來,也算對的起父母雙親的期盼,也算是不辱這苗家的門楣。
    他正在感慨間,忽然,從道邊猛然衝出一團火一樣的東西與他撞了個滿懷。
    他猝不及防地「哎吆」一聲,捂住了有點吃痛的胸口。定睛往地上看去,卻原來是一隻毛色豔紅如火的小狐狸。
    小狐狸大約有兩月的小奶貓大小,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珠正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好可愛的小傢伙呀。」他一邊說著,一邊蹲下身子將小狐狸抱在手上。
    那小狐狸似乎並不怕他,對於他伸過來的雙手並不躲閃,任由他抱起。這大約與他這十年在山中生活有關吧。
    素日,他在深山裡採藥,便時時遇到各種原因受傷的小獸,他都是不吝藥石的去救治。
    久了,他也是如同對待小夥伴一樣的對待那些飛禽走獸,身上就更多了寬厚仁愛的氣質,更得那些不諳人語的小動物的喜愛。
    「小傢伙,你是不是迷路了?你這麼小,卻還如此的調皮,看你亂跑,找不到家了吧?」他有些寵溺地點了小狐狸的腦袋一下。
    小狐狸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眨巴著溼漉漉的大眼睛,對他一番吱哩哇啦的狐語,只是他一句也沒聽懂。
    正待再說些什麼。倏地,小狐狸的毛髮豎起,似乎是十分害怕般的往他懷裡使勁鑽了鑽。
    「怎麼了,小傢伙?有我在,別怕,別怕。」他笑著輕拍著小狐狸的脊背安慰著。
    旋即,他便也聽到了身後有急促腳步聲響起。
    他抱著小狐狸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隨即,邁開腳步繼續前行。
    「這位小哥,請留步!」身後傳來了一聲底氣十足的男聲。
    他腳下募然一頓,略微穩了一下心神,沉聲道:「何事?」
    隨即,便迴轉身形:「三叔…是三叔呀!我是志遠呀。」少年驚喜地高聲說道。
    「啊…志遠?真的是志遠呀!我的大侄子呀!你可是長高了!長成英俊少年了!哈哈…連三叔都不敢認了呀!你可是學成歸來了?再不走了?」來人自是一番感嘆。
    「嗯,學成了。師傅說我可以下山,自立門戶了。現下回家,就是與爹娘商量開醫館的事呢。」苗志遠用略微有些靦腆,又帶點自豪的語調說道。
    「嗯,如此甚好,甚好呀!大侄子可是出息了!」被苗志遠喚做三叔的男子大加讚嘆道。
    「三叔,你這步履匆匆的,又是從哪裡來?」苗志遠隨即問道。
    這一語,倒是提醒了三叔。
    他指著苗志遠懷中的小狐狸說:「吶,就它呀。你也知道,三叔可是個獵戶。今兒,也活該這小畜生倒黴,不知怎的就掉到我挖好的陷阱裡了。我看它毛色尚好,倒是能賣幾個錢。誰知剛把它從陷阱裡打撈上來,竟然就讓它給跑掉了。這不,正好,讓大侄子你給逮著了,那就將它還我吧。」說著,便伸手去苗志遠懷中接那隻小狐狸。
    苗志遠微微側了一下身子,躲過了三叔伸過來的手,連忙開口道:「三叔,我看這狐狸實在太小,也賣不出幾個錢。只是侄兒看著也可憐,便向三叔討個人情,放了它如何?三叔等著貼補家用,侄兒這裡倒是有一株幾十年的人參,還是值上幾個錢。」說著便將背後的背囊放下,打開,翻找了起來。
    「噯…不過一隻小狐狸而已。志遠你要喜歡,三叔送你便是。要留要放隨便你,哪裡還要提什麼交換二字?這一家人倒搞得生份起來了。」說著,三叔死死壓住了苗志遠放在被囊中的手。
    看三叔的神情堅決,苗志遠也不好再堅持:「如此,便多謝三叔了。」
    拍拍他的肩,三叔笑道:「好孩子,趕緊回家吧。見你歸來,大哥大嫂還不知會有多歡喜呢。回頭,我打了野味去你家喝酒去。」說罷,便又疾步向山林走去。
    「三叔,記得一定要來呀。」對著三叔漸漸遠去的背影,苗志遠大聲喊。
    收回了目送三叔的視線,他看了看窩在懷中頗安靜的小狐狸,戲謔地說:「小傢伙,被嚇傻了?沒事了,人都走遠了。你也快回家吧。」說著,他便把小狐狸放到了地上。
    一挨著地面,小狐狸仿佛如夢方醒般地活潑起來。對著他又是擺著小尾巴,又是搖著小腦袋,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吧地,百般的諂媚。
    「你呀,小鬼靈精。」苗志遠輕笑著,蹲下身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趕快回家去吧,別再到處亂跑了。再有下次,可不會如今日這般幸運了。」
    小狐狸似聽懂了他的話,一邊點著小腦袋,一邊伸出前爪輕輕抓撓了一下他伸出的手。隨後,轉頭一陣輕煙般消失在山林裡。
    空氣中似有一縷淡淡的清香,淡淡的縈繞在苗志遠的鼻尖。
    五年後,太平鎮的一家濟世堂的醫館已經名聲鵲起了。
    方圓百裡,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苗神醫的大名的。
    這倒不僅僅是苗神醫的醫術高超,醫德高尚,更是這苗神醫還是個尚未婚配的美男子。
    據說這一方的媒婆都快踏破了苗家的門檻了,這十裡八村的俊俏女子那個不夢想著成為神醫夫人。奈何,月老就是不為這苗神醫牽這根姻緣線。
    他都已經二十二歲了,卻仍孑然一身。
    這天下午,苗志遠照常在醫館裡為病患診病。
    「請問,這可是苗神醫開的醫館?」一聲柔柔軟軟的女音傳來,猶如一縷清風拂過春水,讓人為之心動。
    「正是,正是,請問姑娘有何貴幹?」苗志遠將視線從正在問診的病患身上移開,唇角微揚朗聲道。
    但見一紅衣女子正攙扶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已然站在醫館中。
    那紅衣女子正值妙齡,身姿輕盈,生得更是姿容絕美:真真是一個面若桃花,眼若水杏,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翠。一襲紅衣更是映襯得她,如同天邊的一抹紅霞,分外明麗動人。
    只一眼,苗志遠就有些看呆了,目光久久不能從那如花的笑靨上移開。心臟仿佛被什麼猛然撞擊到了,生生就漏了半拍。
    「呵…你就是苗神醫?」那婦人輕咳了一聲,直直看向苗志遠。
    「啊…啊,正是,正是在下。」苗志遠仿佛一下被聲音驚到回了魂,臉倏地一下就紅到了耳根處。
    「紅玉,趕緊過來給苗神醫見禮。」婦人輕輕喚著身側的紅衣女子。
    「給苗神醫見禮了。」叫做紅玉的女子朱唇輕啟,盈盈下拜。
    「豈敢,豈敢。」苗志遠急忙起身回禮,只是心中頗有些懵然。
    「噯…神醫只管受了玉兒這一禮便是。當年的救命之恩都一直沒有回報呢。」那婦人繼續開口道。
    這些年來,經自己雙手救治的病患也不知有多少,只是對於如此絕色佳人他竟然倒無印象?
    見他擰眉苦思,婦人並不想答疑解惑,只繼續自顧說道:「苗神醫呀,我這玉兒也是略懂一點醫理的。我看你這裡也是需要一個人打打下手,幫幫忙的。恰我同她的爹爹要出門遠遊一段時日,玉兒纖弱經不起顛簸,就留在你這裡給你幫忙吧,也算報答了當日救命之恩。待得遠遊歸來,我們自會接她回去。」
    言畢,竟是不等苗志遠回應,兀自推門離去。
    紅玉俏生生地站在那裡,就如一副空靈絕美的畫卷,苗志遠一下竟又看呆在當場。
    「神醫哥哥,你只管呆愣在那裡可是幹什麼?」紅玉見苗志遠的呆相,掩嘴輕笑。
    「啊…呵…」聞言,苗志遠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尷尬的地輕笑兩聲。
    這是啥情況,今日自己居然當著眾人面兩次失態?這實在不是他素日波瀾不驚的做派呀!真是丟盡了自己的臉呀!苗志遠在心中暗自懊惱著。
    「神醫哥哥,我先幫你清理藥單吧。」紅玉邊說著便飛快地動作了起來,絲毫沒有初見的侷促感。
    不知不覺就到了黃昏時分,送走了最後一位病人,關好了大門,苗志遠便領著紅玉到後庭拜見自家爹娘。
    看著這仿佛從天上掉下來的絕代佳人,苗志遠的爹娘自然高興的眉目全開,笑得臉上如同綻開了春花。
    原來,這小女子姓胡名紅玉,年芳二八,百裡外的點蒼山胡家村人士。家中姐妹九個,她是老么,深得父母姐姐們的寵愛。
    她自幼喜愛研習醫術,雖沒有正式拜過師傅,倒是也拜訪過一些世外高人,對治療一些疑難雜症頗有一些獨家的手段。
    得知紅玉的父母遠遊,接下來她要在此住上一段時日後,苗家爹娘的歡喜自是不必言說。這分明就是他苗家祖墳冒青煙,老天爺生生給送來了一個好兒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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