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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蟲蟲

2024-11-15 21:49:11

    那天,我的眼睛裡不小心飛進了一隻小蟲子,揉了揉就沒事了。我奇怪,我並沒發現把小蟲子揉出眼睛,難道是我的眼睛把小蟲子給吃了嗎?
    1.
    眼睛大並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這種不知死活的季節。
    當時,我開著自己的小車,像一粒風化了的蝸牛殼一樣,在馬路上慢慢地蠕動。一個愣小子不知死活地騎著自行車吹著口哨從我車頭和前面那輛車的車尾之間衝過,他灰藍色的校服在我眼前一閃,然後一隻不知死活的不明飛行物飛過開著的車窗衝進了我的左眼,對我進行了自殺式襲擊。
    緊接著,追尾了。
    前面那輛車的車主先是氣勢洶洶地衝過來,繼而拍著我的車窗。當他看到我淚眼朦朧地揉著眼睛時,對我說了那句話。
    他說,眼睛大並不是一件好事——他的眼睛,細長,聚光,配上那尖尖的下巴,像極了一條帥氣的蟲子。
    他說,別揉,閉上眼睛,流淚,衝出來。
    於是我真的閉起眼睛流淚,可是不知怎麼的,越是想用眼淚把它衝出來,它越是往我的眼睛裡鑽。它就像多年前我心中的悲傷,越哭,越鑽心。
    片刻後,我努力睜開眼睛,淚眼朦朧地說:「它好像已經出來了。」
    隔著一層水氣,我看到他搖搖頭:「沒有,我沒有看到有任何蟲子出來。」
    我不以為然,左眼已經沒有了不適,我內疚地看了看他那輛破舊的麵包車:「我賠你錢。」
    他把手揣進褲兜裡,很紳士地聳聳肩:「算了,那破車,再多撞幾下也看不出來。蝨子多了不怕癢。」
    他說到這裡,突然很認真地打量著我的頭髮:「你的頭髮很黑很濃密。」
    「謝謝。」我禮貌地笑笑。
    「很適合長蝨子。你小時候一定生過蝨子。」他這一句話讓我對他剛才的好感盡失。
    沒錯,我們的童年,頭上生幾隻蝨子,肚子裡長一窩蛔蟲,並不是什麼稀奇事。我現在還記得小時候,我和閨蜜小美一人拿一把梳齒細密的梳子替對方梳頭,每梳一下,那梳子上都會留下乳白色的卵,把卵放到拇指的指甲蓋上,輕輕一擠,嗝嘣一聲,清脆無比,帶著生命離去的愜意。
    那感覺刻骨銘心,我忍不住撓撓頭,儘量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後面的車催了,我們趕緊走吧。」
    他點點頭,走了幾步,轉過身,不識趣地說:「小心那蟲子在你眼睛裡產卵。」
    我乾脆關上車窗,不再理他。
    2.
    倒黴的事情就是糖葫蘆,不來則已,一來就是一串。
    回到家後,我回憶著那個帥蟲一般的男人,愈加覺得他形跡可疑,我回憶起把手揣進褲兜的瀟灑,回憶起他不讓我賠錢的慷慨,愈加確信是他在我揉眼睛時偷走了我的手機。
    是的,明明放在車裡的手機,不見了。這讓我發現,原來我們的生活是這麼脆弱,不過是丟了一部手機,就仿佛丟了全世界,所有的朋友似乎都伴隨著那部手機一併被偷走了——我懊惱自己對數字的遲鈍。
    所以,在右眼生疼的第二天,我不得不獨自去看醫生。
    「昨天飛進了蟲子是嗎?」醫生翻著我的眼皮。
    「是左眼。可現在覺得不舒服的是右眼。你說會不會是蟲子順著左眼爬到右眼了?」
    醫生大笑著給我開了幾瓶眼藥水:「你當你是地鐵啊?蟲子還能從左眼爬到右眼?」
    「那蟲子去哪了?昨天我並沒有把它揉出來。」我嘟囔著。
    那醫生繼續大笑著:「被你眼睛吃了唄!」
    我抓起藥方,有點慌不擇路。
    我記得小時候,我和小美那麼要好,我們一起長蝨子,一起生蛔蟲,一起長「榨菜」( 腮腺炎),一起得紅眼病,一起擁有那個年代幾乎每個孩子都會有的「倒黴事」。後來,在小美誇我眼睛大的後來,她就不見了。
    她當時是這麼說的:「小燕兒,你的眼睛真大,大得能吃蟲子。」
    小美不見了以後,我一度懷疑是自己的眼睛吃了她,並且從此對自己的大眼睛深惡痛絕。
    醫生的眼藥水並不怎麼見效,直到一個禮拜之後,我的左眼才康復,我懷疑那並不是眼藥水的效果,而是那蟲子已經被我的眼睛消化了。
    就在我眼睛康復了的那個周末,我在樓下看到了那輛熟悉的破麵包,繼而又在我家門口看到了那個蟲子般帥氣的男人。
    他穿著髒稀稀的工作服,身上散發著奇怪的味道。他邊焦躁地按著我家的門鈴,邊打電話:「喂?物業嗎?不是告訴你們,要通知每戶人家都留人嗎?!」
    他拿著的那部手機,和我丟的那部一模一樣。
    我咽了口吐沫,不知他的來意,也不知是否該揭穿他。
    他轉過身,眼睛裡閃過一絲欣喜:「是你?」他望著我手裡的鑰匙:「這是你家。」
    我點點頭。
    「太好了!」他長長舒一口氣:「我是來除蟑螂的。你知道,這些小東西們喜歡串門,要除蟑螂,必須得整座樓一起除。」
    我點點頭,不知是不是該引狼入室:「我家沒蟑螂。」
    「我說有就有。」他霸道地說:「還愣著幹嘛?開門啊?」
    於是,我竟然很聽話地開了門——大抵是因為我喜歡霸道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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