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姑姑」

2024-05-19 18:00:06 1

　　花甲之年的父母親，單獨的住在了他們自己親手蓋起的養老房子裡，五間北屋正房，連帶門樓的三間東屋的配房，西、南處是院牆。這房子，坐落在村子的東南角，一出門，往東往南都是莊稼地，正東方有一條路，不遠處是遷村後村民們新建起的一座土地廟，西邊是巷子，北邊是隔一條街巷的鄰居。用老百姓的話說，母親住的靠近村外，比較廖。

　　這座房子始建於1987年，是因了村子的搬遷，父親一口氣在給四個兒子蓋了四處房屋之後，為了方便又給自己蓋的一處房子，父親和母親在這座院落裡，靜享他們晚年的天倫之樂。

　　九十年代的農村，夏日裡在屋裡能按的降溫設備基本是電扇：吊扇或落地扇，空調，當是少數富貴人家才有的奢侈品，母親的屋裡按了一臺吊扇，但母親生性不喜歡電扇吹的風，而喜歡自然的田野之風，所以，炎炎夏日，晚飯後到房頂上歇息已成了習慣。

　　九八年的時候，父親身體不適，所以，去母親那裡較多，記得夏天的一個星期天，我去看望父親，中午吃完飯，我和母親躺在床上休息，閒聊中，母親突然很神乎的同時也很認真地告訴我，說她在前天晚上看見「姑姑」了，我知道母親是沒有姑姑的，趕忙問什麼「姑姑」?怎麼回事?母親像講故事一樣把她前天晚上的經歷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我。

　　陰曆六月十二的晚飯後，父親扇著電扇，看著電視，躺在床上歇息了。母親收拾完畢後，照例拿了褥子上到房頂上，把褥子鋪在東房最南邊的門樓那一間，頭枕著東房簷，躺下了。聽外面的向東的道上，很多人走路和說話的聲音不斷，白日裡母親聽說，村子裡很多老年人今晚要去土地廟求雨，因為很長時間沒下雨了，地裡的莊稼葉子都擰成了繩，明天是六月十三，下雨的日子，行好的人會自發前去求雨的，母親因為感覺身體太累了，便沒有去，路上的人也自是求雨的人了，母親在噪雜的聲音中，不知不覺進入了似睡非睡的狀態。

　　這時，母親看見，南房簷上，有一個小姑娘，倆手扒著房簷，扎著一對羊角辮，呲著小白牙，笑咪嘻嘻地，頭稍微向上一揚一揚的說：下去吧!下去吧!母親翻翻身，臉朝北，那小姑娘又扒在東房簷母親的頭部的地方，用同樣的表情說道：下去吧!下去吧!母親又翻身臉朝南，那小姑娘又扒在南房簷上，如此反覆地讓母親下去吧，母親覺著蹊蹺，影響得又不能睡，索性，下去就下去吧，於是，收了褥子，小心翼翼的摸著梯子從房上下來，摸黑坐在桌前又喝了一碗水，父親問，你不是好熱嗎?為什麼從房上下來了?母親說，今晚不讓在房上睡，還是在床上睡吧。於是，關好門，躺在了床上。

　　剛躺下不久，忽然，外面電閃雷鳴，雷聲震耳，狂風大作，隨之大雨傾盆，風雨雷電混為一體，非常猛烈地一陣兒，雨下得讓母親一下子沒了睡意，躺在床上，似有所悟：啊哦，原來房簷上的小姑娘是「姑姑」，「姑姑」在保佑我，知道我年老了，雨來了，下不及，怕把我淋著，從梯子上摔下來，所以，叫我早點下來，「姑姑」真靈啊!我以為母親是在有意誇張，便說，編的吧，是不是睡著做的夢。母親很著急的樣子說，真的，這是我的親身經歷，我沒有睡，更不是做夢。

　　這件事，光給我，母親講了不下n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