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情緣
2024-08-08 05:28:11
四爺居住在西北大山深處的一個旮旯小村裡,村子裡的民風很純樸。
純樸的民風造就了這裡人的耿直憨厚,但質樸的鄉民有時會因世俗觀念,囿於傳統禮教而留下一些不可避免的遺憾。
四爺有個很爭氣的兒子叫劉庭,她是下陽壩村第一個走出大山的人。劉庭頭腦活絡,走出大山沒過幾年就靠倒騰羊毛攢下了很大一筆錢。
闊了的劉庭,這天驅車回了老家給死去多年的大伯上墳。上完墳招呼完村裡前來弔唁的鄉民後,天已經擦黑了。劉庭出去多年,這次是第一次來下陽壩,村裡一些兒時的玩伴都已成家立業,劉庭借著這個機會和大傢伙聚在了一起。架不住幾個漢子的勸酒,就多喝了幾杯,此時早已是醉眼朦朧,走路也打起了踉蹌。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家後,沒顧得洗上把臉就趴在了土坑上哼哼地睡了起來。
半夜裡,酒勁過了,劉庭感覺小腹脹脹的難受,便爬了起來準備去院子裡的那棵歪脖子樹下解個手,解完手後正要回去,乜斜著眼卻發現老爹屋子的門半掩著。劉心裡奇怪,喊了幾聲,爹沒應。走過去朝屋子裡瞅了瞅,發現老漢深更半夜竟然沒在家。劉庭怕老漢出事,借著朦朧的月光,輕手輕腳地出了大門,向村外尋去。
村外一片靜謐,只偶爾傳來幾聲布穀鳥的啼叫。劉庭徑直地朝村東頭尋去,並沒有找到老漢的蹤跡,又打轉身子朝村西頭這邊尋來。村西頭有條蜿蜒著延伸向村外的小河,相傳在抗日戰爭的時候,這條河裡許多無辜的村民被日軍殺害後丟盡了河裡,村民為了祭奠這些死去的亡靈就將這條河取名外哭咽河。
哭咽河在晚上的時候顯得特別的滲人,慘白色的月光投射在河溝裡,泛起的粼粼波光,像剛拋在河裡的那些死去的人的白肚皮。劉庭沿著河溝一路提心弔膽地走著,深怕碰到什麼不好的東西。那些掩蓋在夜色中的山巒,勾勒出一條條隱隱綽綽的線條。哭咽河靠著這群山流淌。劉庭這時正好循著山腳走過來,借著河面泛起的光亮,他看見老漢一個人站在河堤上很焦躁地向四周張望著,老漢的神情就像是在著急地等待著什麼一樣。劉庭一時間弄不清楚老漢深更半夜來這邊幹什麼,便縮著身子躲在了河堤口處的溝渠中。
老漢朝四周警惕的望了一會,發現並沒有人跟來,學著布穀的叫聲「啵咕」「啵咕」「啵咕」叫了幾聲。劉庭正自困惑不已,深怕老漢是在夢遊,剛翻起身準備扯老漢回來,就見山腳下的一片茂密生長著的高粱地裡猛地竄出一個人影來,撲到老漢身上倒吊著親吻起來。老漢一把摟住黑影,很親暱地溫存起來。
劉庭看到這一切頓時傻眼了,愣愣地曲蜷在溝渠裡說不出話來,他想不到一向少言寡慾的老爹竟然有這麼開放的時候,深更半夜地跑到高粱地裡來求歡。那剛才的那個黑影會是誰?他們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一起的?這一切劉庭都不知道,只好凝神屏氣地躲在溝渠下,靜待事情的發展。
過了很大一會兒,兩個纏綿的身子才分開了。
劉庭聽到黑影向老漢撒嬌:「死鬼,毛毛躁躁地連一天也等不了,你家庭兒不是剛回來麼,你就不怕庭兒知道咱倆的事?」說著嗔怪地朝老漢的後背拍了一下。
老漢只是咧開嘴嘿嘿地笑著。一臉寵溺和厚愛地看著懷中的人兒。
躲在溝渠中的劉庭這時漸次放下了懸著的心。貓著腰回到了家裡,合衣躺在炕上一個人樂開了花。劉庭從剛才嬌弱的黑影的聲音裡聽出那人就是從小待他很好的王二婆。
王二婆生性溫藹可命很苦,剛嫁到王家,男人就在礦上挖煤出了事故,留下王二婆和一個閨女兩個人相依為命的過著。劉庭小的時候,家裡老娘過世的早,平時一些扯衣拉線縫縫補補的女人活都是老漢央求著王二婆幫做的。王二婆也是個熱心腸的人,每次老漢有求必應。這樣一來二去,兩家的關係便活絡了起來。王二婆待劉庭也像親兒子一樣照顧著。劉庭早有意撮合王二婆和老漢在一起,只不過在鄉下再婚是一件有悖傳統禮教的事,就一直沒敢開口。
鄉下的風俗,女子要從一而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腳進了哪家門,這一輩子就定了,它不像城裡人,觀念比較開放,配偶的任何一方死了都可以再嫁或再娶。在閉塞的鄉下,女子再嫁就會被認為不守婦道,有違常理,是絕對不允許的事。
劉庭也曾想著將老漢接到城裡,給老漢尋一門親事,可老漢就是不聽。每每提起時,老漢就說自己已經是一個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人了,哪還有心思去城裡看那花花世界。老漢對下陽壩村有感情,說什麼也不想遷到城裡去。劉庭沒轍,拗不過老漢,給老漢續弦的事就再也沒提起過。可誰承想,50多歲的老漢原來心中一直惦念著王二婆,這風風雨雨的幾十年中,敢情老漢是一直默默地守著她才不願去城裡享福的。想到此,劉庭也釋然了,一方面為老爹有了個相依相守的老伴感到高興,另一方面又陡然生出一股酸楚來。老漢心繫著王二婆,卻深怕村裡人說三道四,只能在深更半夜偷偷地出來相會。
劉庭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為老漢也為王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