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季網

車禍(二)

2023-10-14 22:16:25 3

  車禍是在陽光燦爛的一個下午瞬間發生的。那時從鄉下來城裡打工的阿狗第一次坐上了小汽車,車在馬路上飛馳著,後座上的阿狗想著自己鑽進車裡時民工們那羨慕的眼神,聽著音樂的他,臉上流露出無比的幸福。突然「咚」的一聲巨響,阿狗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阿狗醒來後才知道出了車禍,他伸伸腿,兩條腿好好的還在,只是有些扯著疼,舉起雙手,手指頭一個也不少,阿狗再摸摸頭,到處都好好的。阿狗只是擦破一塊皮,他是車撞擊後被震昏過去的。

  駕車的張老闆呢?阿狗著急起來,用眼睛在病房裡四處尋找著張老闆。醫生頭也不抬,丟下一句「正在搶救中!你的命真大,居然一點事也沒有。」

  阿狗聽說張老闆還在搶救,頭「嗡」地大了。我的天!這怎麼辦呢?

  阿狗是和張老闆去裝飾市場購買材料的路上出車禍的,阿狗這才想起他的牛仔包,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慌張地大叫起來,「我的包呢?我的老天!」

  「叫什麼叫!包不是好好的在這嗎?」護士小姐睕了阿狗一眼,不耐煩地用腳踢踢床下的舊牛仔包,「再叫我給你扔窗外去。」

  阿狗翻身一把抓住牛仔包,兩手牢牢地抓著,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緊緊摟在懷裡,「哇」地哭了。

  「神經病!」護士正要給一個病人打針,被阿狗的哭聲嚇了一跳,差點扎到自己的手,轉回頭瞪著阿狗罵了一句。

  2天後,阿狗能下地了,可張老闆還沒醒過來。阿狗只知道老闆姓張,其餘的什麼也不知道。2天了,張老闆還昏迷不醒,阿狗急忙得團團轉,一夜下來滿眼通紅,滿嘴冒泡,護士小姐看了他躲著走。

  掐指算來,阿狗與張老闆從認識到發生車禍不過才3個小時。他和一同來城裡找活幹的幾個本家木匠兄弟剛來到城裡,蹲在路邊等活幹。30來歲的張老闆開著車看到他們面前的木匠活工具,就停下來對他們說,他剛接了個裝修電器商場的活,工期短,人手緊,正缺人手,只要能按期交工,我絕不會虧待你們。阿狗和幾個木匠兄弟歡喜都來不及,搓著手直樂,憨憨的臉上堆滿了笑,真是太好了。為他們剛到城裡就遇到一個老闆找他們幹活而興奮不已。雙方很快就談好了工價,阿狗他們就背著行囊分乘兩輛三輪車跟張老闆去了商場工地。然後,阿狗跟著張老闆去裝飾材料市場採購材料,路上就出了車禍。

  又過去了一天,張老闆還沒醒來。阿狗只好在醫院裡幹守著。守在醫院的他,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度日如年,他的心裡如貓爪抓一樣難受,出來掙錢,卻差點把命搭上。由於張老闆出了車禍,那個裝修活很快就被別的老闆接手了,要命的是他因為要守在醫院幹不成活了。同去的幾個木匠兄弟很快就跟別的老闆聯繫上了。幹一天40元,中午提供一頓免費午餐。阿狗守在醫院,一天下來,想想活幹不成少了40元不算,還要自掏腰包吃飯,心裡就像割他的肉一樣難受。

  一天傍晚,同來的幾個木匠兄弟收了工來看阿狗,見到阿狗就說開了,你真痴呀!又不是你撞的車,你守著張老闆幹啥?不如早點收拾了跟我們一起回去幹活。一天40塊哩!可阿狗緊緊摟著他的牛仔包一個勁搖頭,「我要等張老闆醒了才能走。」一步也不肯離開醫院。幾個木匠兄弟只好失望地搖著頭走了。阿狗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眼淚就下來了,「張老闆,你怎麼還不醒呀!真是急死人了。唉!唉!這可怎麼好喲……」

  過了一個星期,張老闆依然處於昏迷中,守在醫院裡的阿狗口袋裡的錢越來越少,他只好一天吃兩頓,一頓只吃一個饅頭,實在餓急了,就跑到醫院洗漱房裡灌一肚子涼水。阿狗去給鄉下的老婆桂香打電話。桂香在電話裡抱怨著,你怎麼還不寄錢回家,大牛、二牛的學費老師催過幾回了,娘的老毛病又犯了,也沒錢抓藥,都快急死人了。阿狗支支吾吾地安慰著桂香,快了快了,過幾天我結了工錢就寄回去,你先到你娘家兄弟那想想辦法。說完就飛快地掛了電話,心疼錢的阿狗看看時間快5分鐘了,老婆桂香還在呱啦呱啦說著什麼,可電話已被阿狗飛快地掛了,阿狗怕糟蹋錢。

  10天過去了,張老闆還沒有醒來,阿狗的日子卻越來越難過,又瘦又黑,頭髮鬍子老長,眼窩深陷,走路輕飄飄的。同村的幾個木匠又來看他,見了他嚇了一跳,以為看錯了人。阿狗你怎麼成了這樣,難道你真被撞壞了腦袋?醫生都說張老闆醒來的希望很渺茫,知道渺茫什麼意思嗎?大扣問過一個教師模樣的人了,渺茫就是等於零。既然張老闆醒來的希望等於零,你想得到他的賠償也就沒戲了,老老實實跟我們去幹活吧。

  阿狗依然守在醫院裡,他成了一個痴痴傻傻的怪人。醫院裡的人個個討厭他,「唉!你這個人還有沒有一點良心,張老闆這麼多天昏迷不醒,還在搶救,你卻賴在醫院裡等張老闆醒來拿賠償……」各種冷言冷語鋪天蓋地裹住了阿狗,阿狗覺得自己連條狗都不如,可阿狗就是不肯離開醫院一步。

  有一天,一個女人來照應開摩託車撞傷了腿的自己男人。女人給男人熬了一鍋鯽魚湯,可男人聞不得腥味,一口也沒喝。男人看蜷在病房角落裡的阿狗可憐,讓女人把魚湯端給阿狗吃。那女人瞥了阿狗一眼,「給這種人渣吃還不如餵狗。」說著把魚湯倒進了垃圾桶。

  阿狗咽了咽唾沫,他本來就不敢看那漂亮女人,聽女人這樣惡毒地損他,頭垂得更低了,也不敢言語,他已習慣了。

  阿狗身上已沒有一分錢,他只好偷偷去賣了兩回血,總算捱了過來。阿狗最慶幸的是醫院沒有讓他交張老闆的搶救費,那樣阿狗就是把自己的骨頭砸了賣也湊不出錢來。

  不管別人怎麼對待他,阿狗就是不肯離開醫院一步,阿狗幾乎神經質了,急得直跺腳,天天纏著醫生問,「你說張老闆什麼時候能醒來,你說他家怎麼就沒個人來看看他?」

  一個戴眼鏡的女醫生好心地對阿狗說:「也許他是外地人,靠自己打拼成了老闆,遠在他鄉的親人還不知道他出了車禍。你就別守著了,張老闆醒了也沒錢給你,他已欠下搶救費12萬。」

  阿狗聽了嚇得一激靈,渾身哆嗦了幾下,漲紅了臉結巴著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只要他家來個人就好了。」

  女醫生給了他個冷眼,說了句「別做夢了!」轉身不再理他。

  18天後,張老闆終於醒了過來。阿狗得知消息後,抱著舊牛仔包瘋了樣就往搶救室衝,誰也攔不住,接連撞倒了幾個攔他的醫生護士,有人趕緊掏出手機撥了「110」。

  阿狗一下子衝到張老闆床前,搖著張老闆的手:「我的親爹呀!你總算醒了,我等得好苦呀!你再不醒我也快活不成了,嗚嗚……」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泣不成聲,說著解開牛仔包外面的衣服,又拉開牛仔包的拉鏈,包裡是20捆百元鈔票,「這是那天你和我在銀行取的20萬,你看看,一張也不少……嗚嗚嗚嗚……」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唰地淚流滿面,連剛進來的警察也愣住了。

同类文章

救賊

明洪武年間,天方縣新任縣令叫王存寶,30多歲,眼小面黃。他上任沒多久,就制服了賊夫妻劉勝、張菊香,還剿滅了為害多年的山匪。   說起劉勝、張菊香,可謂賊名響亮,近兩年,他倆明裡賣豆腐,順手摸金子,得手後兔子似的跑回家。那金子只要進了他家門,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來了,就像化了一樣。   這天

七竅塞

  亂世藏金,盛世藏玉。時逢康乾盛世,「廣軒閣」少東家邵倉當然懂得這個老理兒。這天清晨,邵倉帶上家丁牛二,又到偏遠鄉村尋寶去了。   山路難走,日頭又毒,沒走上兩個時辰,主僕二人已累得滿身臭汗。就在嗓子眼兒噌噌躥火的當兒,牛二突然撒丫子開跑:「少東家,快看,村口有水井!」   抬眼望去,不

血色軍號聲

 我二爺華青施18歲時,是國民黨第9軍的司號兵,軍長是杜聿明中將。   當時,每個連都有一個號兵。軍號有「嗒當嘀利」四個音符,經過排列組合,編出不同號譜。平時,官兵聽號聲起床、出操、開飯、熄燈;打起仗來,集合、散開、衝鋒、撤退,號令如山,連戰馬聽見隱蔽號都應聲臥地。   那年,第9軍被編入

熊膽

 這天,迦路瓦山下的藏族村落裡來了一個漢人,他在村頭一株大樹上貼了一張告示,用藏語寫著:「誠徵勇士捕獵活熊,每頭1000元。」   告示迅速吸引了全村老少。雖然迦路瓦山上有大量黑熊,但它們性情暴戾,體形龐大,捕獵起來非常困難。現在這個漢人竟要求捕活熊,就更加危險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

倒錯的穿

劉凱買了一張由寧波去上海的船票,開船時間是晚上七點。劉凱沒排隊就提前上了船。呵呵,因為輪船碼頭的值班經理是他的老同學。   大約半小時後,其他乘客才陸續上了船。   劉凱住二等艙,房內有三張床鋪。他的兩位室友,一個是矮矮胖胖的上海老太,另一個是長相帥氣的山東小夥。   為了消磨時間,劉凱決

隔行隔山

 京城有個瓷器店,店老闆叫宋士河,憑著他獨特的經營之道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這一年,愛熱鬧的乾隆皇帝在皇宮裡開闢出商業一條街,這條街上酒肆茶樓應有盡有,和一般的商業街毫無二致,唯一不同的便是所有的店鋪經營者都是宮裡的太監宮女,顧客自然是乾隆和宮裡大小嬪妃與皇宮貴胄。   皇宮商業街經營

神秘的竊賊

 這天,綠蔭城公安局刑警大隊接到富豪馬練的報案,說他全家外出旅遊回來,發現家中被盜,凡是沒有放到保險柜裡的貴重物品都被偷走了。   刑警大隊長梁鴻帶領警察趕到現場察看,發現馬家的防盜門、防護欄、報警系統等絲毫無損,家中也沒有留下任何偷盜者的指紋。   馬練沮喪地說:「我放在抽屜裡的幾萬塊錢

清妃陵飄出古裝人

 沉睡地下200多年的逸妃陵在河北某地被發現,但挖掘的時候卻怪事連發。先是工棚裡半夜鬧鬼,後是挖掘的工人失蹤,最後又全部離奇死亡,致使挖掘工作無法進行,只能暫時停了下來。   省公安廳成立了「逸妃陵專案組」,刑偵處處長劉剛親自出馬,帶領周揚和郭力趕往案發現場。   在離妃子陵一公裡的地方,

燒包袱

 馬上就到鬼節了,按老北京民間的習俗,七月十五這天,家家戶戶都要燒包袱。其實就是把燒紙、銀錠什麼的裝進紙糊的包袱裡,上面寫上三代祖上的名字,然後由晚輩進行焚化。包袱年年燒,可今年燒包袱卻鬧出了大風波,因為天香閣的妓女英蓮也要燒包袱。   英蓮是天香閣的頭牌,不僅模樣可人,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

惡匪剋星

 早年,癩頭山下有個田家村,村裡除了老李頭一家,其他都是田姓。   村外的大路邊有片瓜田,這天,老李頭起了個大早,扛著钁頭剛到瓜田,就見一胖一瘦兩個過路的漢子正在瓜田裡摘瓜。他們摘一個,用拳頭砸開,啃兩口就丟在一旁,半爿地都被糟蹋了。   老李頭不樂意了:「我說你們兩個後生,走路口渴了,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