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一隻叫瓜子的狗（如果以後我還會養一隻狗）

2023-05-24 06:39:25

我養過一隻狗，很蹊蹺的緣分。

很平常的日子，沉寂很久的QQ群裡突然有消息，龍龍說等車時在綠化帶無意間發現一窩小狗，誠徵領養人。我想都沒想就在群裡舉了手，還再三確認一定要留一隻給我。

三天之後，我見到了他。小小的他睡在大大的紙箱子裡，像個軟軟的又毛絨絨的糰子，白色的底毛上間或有些黑黑的花，像是雪地上踩下的五瓣腳印，隨著呼吸小身子一動一動的，很是可愛。

在龍龍認真地講了要怎樣衝奶粉，多久餵一次，如何幫他上廁所，以及晚上蓋好不要著涼等一眾事件交代清楚之後，我忽然感覺到了自己的責任重大，那種感覺很奇妙，好像忽然有了很多的期待，腦海裡兀自放映著溫馨的畫面。

墨菲很愛乾淨，他尿過的地方都離得遠遠的，而且很愛哭，餓了就會不停地叫。

晚上我把他的窩放在我床邊的地上，是那種我一伸手就能夠到的位置。他尿了我就給他換窩，他餓了就衝奶粉給他。天知道，我是個多麼嗜睡的人，曾經我認為我要是睡著了就算有人把我家搬走我都不會聽見的。自從墨菲變成我的舍友之後，任何風吹草動我都會從床的這邊滾到他在的那邊。

好像是墨菲剛來沒幾天我就收到通知要出差，主管來說的時候我認真地闡述了這個自理能力為零的「舍友」的存在，並且提出帶著墨菲出差的要求，竟然出乎意料地得到準許。

一同出差的青青小姐聽說我在養狗，很雀躍地說正好有個閒職的狗籠子可以送他。只是青青小姐抱起墨菲的時候，墨菲很不給面子地尿了。

我對一同出差的同事一一介紹了墨菲，大家都很喜歡他，提籠子的活都沒有我的份兒。去吃飯會事先詢問可否帶著墨菲進來，還沒上菜的時候就先來餵給他吃，閒下來同事們會湊過來逗他，整個旅程很是歡樂，唯一不開心的一件事是晚上睡覺忘記關籠子，墨菲滿房間地畫地圖。

出差回來發現獨居的我是沒辦法很好地照顧墨菲的，因為我要上班。

於是，我偷偷地帶他去上班了。把他放在小窩裡蓋好，佯裝無事地坐電梯到單位，把他放在座位旁邊，一個小時充一次奶粉，半個小時看一下他有沒有上廁所。一天的時間過得飛快。

墨菲越髮長大越發睡得少吃得多了，當然動靜也更加大了。很快就在電梯裡碰到了好奇心強的人來詢問，我笑笑不回答，墨菲好像不開心了，自己在裡面動來動去地刷存在感。

我複讀機一樣地給每個詢問的人介紹他的來歷，他的名字的含義，心裡很是開心。墨菲卻堅持著對每個要抱他的人的回禮都是尿一泡。

墨菲長得很快，一天天的，身上的花花越來越顯眼，跑得也越來越快。我一打開門他就跑來腳邊蹭一蹭，然後跑來跑去地帶我觀看他的戰果：凌亂在地上的抽紙，躺在陽臺上的拖鞋，被他蹭過的沙發角，洗手間裡的小腳印。

閒下來我會給他讀書，比起《百年孤獨》他更喜歡《小王子》，會歪著頭看著我，好像真的聽得懂一樣，真好，我也更加喜歡《小王子》一點。我做插花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玩線團，好像自己在踢一場比賽一樣地認真。他聽到相機的咔嚓聲還會回一下頭看看我，然後跑開。他喜歡我躺在沙發上的時候用小鼻子來碰我的手指頭。我不出聲不看他的時候他會汪汪叫幾聲。他害怕陌生的地方，也害怕下樓梯，坐電梯，總是電梯門開了，他跑遠了。

他不喜歡我開著音樂的時候，那時候我一般在拖地，需要把他關到陽臺上。他不喜歡我出門不能帶他的時候，他的三餐都是火腿腸。

但是他最不喜歡我的時候，大概是我決定把他送走的時候吧。

那天，一早聯繫了個喜歡狗的男生來領走他，當時的我滿心想到的是以後就有了寬闊的大院可以跑來跑去，再不是困在這個幾個房間裡了。

墨菲如往常一樣歡樂得跑來跑去，直到男生進來。他好像聽得懂我們的談話，不跑了停在那裡看著我們。我打開籠子門，他站定在門口，回身看著我，一動不動，少有的安靜，眼睛裡滿是暗淡。我一邊說著他的習慣一邊溼了眼眶。男生帶他下樓，我把門開到很大，直到聽不到腳步聲，也顧不得關門，跑到陽臺上看樓下一輛輛車開遠，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一輛裡面，忍不出哭出聲來，我對友人說以後再也不敢了，比失戀還難過。

我坐在沙發上不停地跟大家說著自己好難過，友人說，你說句話讓我知道你已經不再哭了。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總是停不下來地在哭，大腦要缺氧的樣子。

直到男生發來視頻，看著你歡快的樣子，好像又沒有那麼遙遠了。男生說會經常帶墨菲來看我的，我毫無遲疑地相信了。

整整一個下午我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看了一本書，聽著音樂打掃衛生，喝茶，吃水果，慢吞吞地寫文，我做著所有的事，腦袋裡還是揮之不去，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壞很壞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