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

2023-06-24 10:17:49

　　紐約中央火車站，高個兒的青年中尉眯縫眼睛注視著詢問亭上的時鐘：6點差6分。他心跳得渾身震動，再過6分鐘，他就會看到13個月以來一直在他的生活中佔有特殊地位的那個女子了。儘管他從未見過她一面。

　　勃蘭福特中尉尤其記得戰鬥最激烈的那一天，他的飛機被敵機團團圍住了……

之後，他在信裡向她坦白承認他感到害怕。他很快收到了她的覆信：「你當然會害怕……勇敢的人都害怕的。但我也一點不害怕災難，因為你與我同在。」這些話給了他新的力量。

　　現在他可要聽到她本人的說話聲了。還過4分鐘就6點了。

　　他想起他在訓練營念過的那本書：《人類的束縛》，她的名字就刻在藏書印記上：賀麗絲？梅妮爾。他從紐約市電話號碼本上找到了她的住址。他寫信給她，她復了信，翌日他就上戰場了，但是他們繼續書信來往。

　　13個月裡她都忠實地給他回信，他相信了：他是愛她的，她也愛他。但是她拒絕了寄贈照片給他的要求，她說明：「要是你對我的感情是真實，我的相貌就無關緊要。別要求我給你照片。你到紐約來的時候，就會看到我，那時你再做決定吧。」

　　再過一分鐘就是六點了……

　　一個年輕女子正朝他走來。她高高的個兒，亭亭玉立，她身穿淡綠色衣服，像春天活潑輕盈地來到人間。

　　然而綠衣姑娘快步走開了。緊跟著綠衣姑娘後面，他看到了她：賀麗絲？梅妮爾。

　　一個早已年過40的婦女。快變白的頭髮，身體長得過於豐滿，一雙肥厚的腳塞在低跟鞋裡。但是，她帶著約定的紅玫瑰。

　　他覺得好像被劈開兩半似的，手指抓緊那冊用來讓她辨認的《人類的束縛》。這不會是愛情，然而是可貴的東西，是他曾經感激過，而且必定永遠感激的友誼……

　　他挺直肩膀，行了個禮，把書本伸到這個婦女面前，說話的時候，他感到了失望的苦澀。

　　「我是約翰？勃蘭福特中尉，你是賀麗絲？梅妮爾小姐吧。見到你很高興。我可以請你吃頓飯嗎？」

　　她咧開嘴寬厚地微笑了。「我不明白這都是搞的什麼，孩子，穿綠衣裳的那位年輕小姐，她要求我把這朵玫瑰別在衣服上。她還說，要是你請我同你到什麼地方去，我該告訴你，她在街那邊的飯店裡等你。她說這多少是個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