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故事大全(民國故事揚名立萬對今天的意義是)
2023-05-14 12:55:23
「沒想到一部男人戲,竟然是我近年來看過對女性群體最溫柔的影片。」
這是很多女觀眾走出影院的心聲。
《揚名立萬》,製作成本不過5000萬,卻在上映的第17天,靠口碑突破了6.6億票房。電影評價呈兩極分化,有人罵它假懸疑真「劇本殺」,有人誇它是針砭時弊的「反烏託邦之作」,優點缺點同樣突出。然而它的故事內核,卻讓兩派人共同反思一個問題:
當女性遭遇欺辱後,只能靠隱姓埋名遠走他鄉自愈嗎?
1 兇案本身,是一個女孩的正義
民國年間,十裡洋場紙醉金迷,魚龍混雜。月黑風高之夜,一群失意的電影人被召集至神秘之地,欲將驚天血案「三老案」拍成電影,藉此揚名立萬。然而,隨著劇本研討會層層推進,眾人卻猛然發現,此地竟是案發地,眼前人就是兇手……
《揚名立萬》是一部懸疑喜劇,採用了傳統的「暴風雪山莊模式」,戲中戲案中案,因此,無論現場氣氛如何劍拔弩張,故事的真正核心依然是「三老案」。
集結劇本會的電影人:記者李家輝(尹正飾)、過氣女明星蘇夢蝶(鄧家佳飾),還有爛片之王鄭導、落魄影帝、破產投資人、熱血小警察等。
三老,指上海最手眼通天的3位地頭蛇。他們貪汙腐敗走私軍火,導致遠徵軍在前線傷亡慘重,將門之後「夜鶯」淪落到夜總會賣唱,和父親的副官、一直守護自己的齊樂山相依為命。當選花魁之夜,夜鶯被三老姦污,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目睹一切的齊樂山當場手刃三老,而後,警察破門。
齊樂山束手就擒,那夜鶯呢?齊樂山精心策劃了三套劇本。
警察得到的版本是,齊樂山見財起意,怒殺三老,出逃無門於是束手就擒;
記者李家輝和過氣女明星蘇夢蝶等電影人「挖」出來的真相是,三老案竟然還套著同期發生的「法國醫生碎屍案」——夜鶯被凌虐致死,齊樂山為了保護其名譽,將她沿著勒痕分屍,藏進赴宴的法國醫生後備廂,讓夜鶯遠離案發現場撇清和三老的關係,自己返回現場束手就擒。
獲悉「真相」,眾人憤恨不已,決定捍衛作為電影人的良心。將它拍出來,讓千千萬萬知道,兇手是替天行道,三老死有餘辜,女孩的清白不容玷汙。
這就是《揚名立萬》的上半場。
夜鶯
2 男人群戲裡女性角色綻放的人格魅力
電影的上半場很大膽,用春秋筆法借古諷今,將娛樂圈剝奪署名權、爛片當道、汙名化女演員等行業亂象倒個乾乾淨淨,超脫了歷史和地域的限制,讓人不禁拍手叫好。
群戲很精彩,而整個過程最動人之處,莫過於對過氣女明星蘇夢蝶這個人物的塑造。
蘇夢蝶當然很美,旗袍款款,煙視媚行,數不盡的風情萬種。但她不是點綴性的花瓶,不被物化不被凝視,而是代表著智慧,勇敢,溫柔又強大的「姐姐」形象。
有人詆毀年輕的女明星紅得快,都是「戲外下功夫」,暗示人家靠潛規則上位。蘇夢蝶眼風一掃,懟回去,「前兩年,你們不都是這麼說我的嗎。」
有人對著夜鶯的造型評頭論足,調侃「現在的小姑娘可都太使勁了」。還是蘇夢蝶出頭力爭,「就得這麼使勁兒。一個小姑娘,要想站在舞臺上,得受多少委屈,使多少勁兒。你們看不到也不理解,只能看到她漂亮。」
舞臺光芒四射的夜鶯
眾人因為夜鶯和齊樂山起衝突,有和事佬打圓場,「為一個風塵女子不值當」。蘇夢蝶怒斥,「歌女?舞女?你想說她是妓女吧!一個女孩,她就是想唱歌想演戲有什麼錯,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
你看,蘇夢蝶既沒有同行相輕,更搞「雌競」那一套,即便過氣了話語權直線下降了,她依然欣賞女性,聲援女性。這一行為準則,面對任何困境皆成立。哪怕終極boss出面,要將所有知情人士滅口,大家千難萬難逃出虎口,決意保守秘密分道揚鑣時,唯有夢蝶,含著淚,堅定地說,「這片子,我願意演。」
因為她知道,那個房間裡,不只那一個女孩付出了清白,乃至生命的代價。
3 不應該讓「清白」成為女性的枷鎖
《揚名立萬》下半場,真正的反轉,也就是第三種真相來了。齊樂山在眾人激情構思劇本的過程中,偶然聽到了法國醫生碎屍案,瞬間靈光乍現,他決定移花接木,讓眾人以為夜鶯就是碎屍案女主角。
夜鶯,未死。
她藏在通風管道裡,親眼看著心上人束手就擒,用他一條命守住自己的秘密。然後遠走越南,隱姓埋名生活。
夜鶯隔著生死的最後凝望
也許是蘇夢蝶那一句「我願意演」,也許是齊樂山跟終極boss同歸於盡換眾人逃生的悲壯,喚醒了藝術創作者的良心,他們決定拍電影,揭露黑暗。國內無法公映,他們便乘船出海,準備環映世界。
當然,最大的反轉其實是彩蛋,這一群良心爆棚的電影人,依然拍了一部爛片
來到越南,電影院觀眾席寥寥數人,最後一排有位女孩低頭垂淚,黯然離場。記者李家輝記起夜鶯那張照片,迅速衝出去,狂奔幾條街,最後在車站前追到了女孩。真相觸手可及,他伸手欲拍,想抓住真相。他怔住了,最後選擇把手放下。
電影人們繼續旅程,夜鶯不被打擾,真相就此塵封。
民國時期,雖然社會幾經變革,也曾興起過婦女解放運動,但女性的地位並沒有本質的提高。那時的「夜鶯們」想站上舞臺實現夢想,總會經歷各種各樣的艱難。運氣好,功成名就,可是一個浪打來,便會立時傾覆。「悲劇皇后」阮玲玉就是典型案例,彼時她剛剛演完《新女性》,卻因為私事見諸報端,滿城流言蜚語,她留下一句「人言可畏」,吞藥自盡。換作歌舞廳頭牌花魁被三老凌辱,流量只高不低,事情曝光之時,怕也是夜鶯的死期。
阮玲玉在《新女性》結尾時的吶喊
民國「電影皇后」胡蝶也曾被各種小報造謠潑髒水
因此,夜鶯的隱退,放在民國時期是無奈的合理,是妥協的大團圓結局。
以如今的視角來看,這個價值觀顯然是不成立的——夜鶯作為受害者,作為女性,失去貞潔憑什麼只有死,或者隱,這兩條極端的路?她沒有自輕自賤萬念俱灰,為什麼不能以夜鶯的名字在上海擁抱新生?歸根結底,還是貞潔這一把枷鎖作祟,好像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是,被性侵犯的女孩就不乾淨不清白了,所以往後餘生,她便得在旁人各種異樣的眼光和指指點點中過活。
每一種價值觀、每一個女性角色都有塑造她的時代背景。
我們常常對舊社會的女性怒其不爭,常常鼓勵新社會的新女性要自立自強,要勇敢,可是我們是否真的打破偏見,創造出讓「受害者抬頭挺胸」的土壤了呢?這是我們需要常常反思的問題。
文_首席記者 龔正星
圖源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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