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夜景油畫解讀（月光畫家格雷姆肖）

2023-07-21 07:24:47 1

提起風景畫，您會想起什麼？白雲芳草、碧海銀沙、古老遺蹟？

那麼，夜晚可有風景呢？我們大多數人類生活在其中的城市，是否也有風景呢？

《月夜少女》

英國畫家格雷姆肖（John Atkinson Grimshaw）回答了這一答案：他的畫既發掘了月光下的夜色奇幻之美，更有如繁星般萬家燈火的都市生活，乃至鄉村曠野中迷魅的靈鬼。

《格拉斯哥的星期六傍晚》

透過他的畫，我們能回到19世紀末，那霓虹燈尚未染滿天空的時代，感受那鹹腥的海風吹拂著夜晚的港口，月光如水，空氣中的寒冷雖不足以凝結大海，但卻讓空氣中瀰漫著薄霧，無邊無際的水分子浸透了世間的一切，格拉斯哥碼頭上，橘紅色的燈火閃爍在路人的臉龐上。

《秋日清晨》

雖然畫作非常有辨識度，但約翰·格雷姆肖卻是一天正經藝術學院都沒上過——自學成才，成為維多利亞時期最出色的夜景和城市景觀畫家。

約翰·阿特金森·格雷姆肖，《夜之靈》

1836年9月6日，格雷姆肖出生在英國西約克郡。他的家庭生活乏善可陳，相關資料又少得可憐，只知道在24歲那年，他不顧家人的強烈反對，從鐵路公司文員的身份辭職，毅然投身於藝術這條道路。現在回頭看，這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世界少了一個默默無聞的辦公室職員，多了一位不那麼出名，但很特別的藝術家。

約翰·阿特金森·格雷姆肖，《秋天的清晨》

或許是鐵路製圖員工作有板有眼、規規矩矩的工作方式，但我認為更實際的考慮是：他非科班出身，當然也沒能力進入上流社會的藝術圈子，更沒辦法畫出高難度的歷史、神話、肖像畫並以此為生。

總之，在利茲哲學和文學學會的贊助下，自學4年繪畫後的他，在1862年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展覽：有模有樣地創作了一批以鳥類、水果、花朵為主靜物畫作，並在無力購買鴻篇巨製的中產階級那裡找到了銷路。

約翰·阿特金森·格雷姆肖（John Atkinson Grimshaw），《鳥巢靜物》，1862年

有才華的藝術家並不會被歷史的塵埃所淹沒，逐漸的，他為自己樹立了名聲——畢竟並非人人都愛黃褐色的古典主義油畫，更不是人人都買得起。在風景畫這個細分市場上，他取得了相對的成功，甚至足以在英國的士嘉堡租了一棟17世紀的豪宅，畫家叫它「海邊城堡」。

新家帶來新生活，城堡的海洋景觀，尤其是月光下的大海啟發了格雷姆肖，這一時期的許多畫作都以船、碼頭和大海為特色。

1880年，格雷姆肖在倫敦切爾西（Chelsea）開設了新的工作室，距離後來爆紅的惠斯勒（James Abbott McNeill Whistler）工作室不遠。參觀了格雷姆肖之後，惠斯勒說：「直到我看到格裡米的月光下的照片之前，我是始終認為自己是夜曲的發明者。」

《黑色和金色的夜曲：降落的煙火》惠斯勒

這也成為格雷姆肖少有的、來自藝術界人士的評論，可悲可嘆——即便惠斯勒也同樣是當時英國藝術圈的邊緣人物、爭議人士。

《船運碼頭》

但與惠斯勒的印象派夜景不同，格雷姆肖的畫面真實的近乎冷酷：「銳利聚焦，幾乎是攝影」，他的畫面與我們現在小青年們熱衷的哥特亞文化，在元素上十分接近：悽清冷月、陰翳高聳的教堂、孤魂般遊蕩的行人，宛如一首維多利亞時期工業化英國的霧氣之歌。

《泰晤士河畔的思考》

但與哥特這類亞文化圖片大多為幻想不同，格雷姆肖的畫作，實際上更像是歷史真實的匆匆一瞬：自學成才終究難免基本功不足的問題，製圖員的工作讓他熟稔另一種思維方式，他使用當時剛剛發明，並不被大多數畫家接受的相機鏡頭，通過鏡頭和光學原理，將場景投射到畫布上進行創作。

可以說，他的畫正是因為太過於像照片的同時，又依賴於當時剛剛發明的照相機技術，備受評論界詬病。許多同時代人譴責了這種技術，圈內人認為這種畫法肯定比不上用眼睛繪畫的技巧，更有一些人聲稱他的畫只是簡單描摹，乃至「懷疑它們是否可以被接受為繪畫」。

但這類爭議並不能完全抹殺格雷姆肖的成就：畢竟那是個相機新發明，而藝術舊秩序天崩地裂的時代。同樣有人認為他精通色彩，探索了月光和燈火下的光與影，這畢竟是前人沒有系統創作過技法。。

《Grimshaw 月夜少女》

而就我的角度而言，格雷姆肖的畫，尤其突出光感，他將夜景畫的光處理得非常到位，月光穿透雲層、月影樹梢、萬家燈火下的溼潤港口，都被表現得逼真而富有詩意，堪稱是將這一細分領域玩到極致的畫家。

《漢普斯特德》

因此，從這個角度而言，格雷姆肖畫作的創新之處，就在於突破了風景畫以謳歌田園牧歌生活為主的套路，而將視角轉移到城市。在他筆下有倫敦都市的小巷、有利物浦、格拉斯哥碼頭的暮光，倒不如說他是在月光和燈光之下，尋找都市生活的詩意景觀，在並為我們留下了那人類剛剛進入工業化和都市化生活時的圖像記錄，這一點倒是與隔海相望的法國印象派畫家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