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婚戀觀差異電影(一場男權與女性意識的暗戰---電影驢得水解析)
2023-06-01 11:47:03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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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婚戀觀差異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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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陳小燕。心理諮詢師,中美精神分析聯盟早期成員。生性散淡,熱愛藝術,現居上海。
看完電影《驢得水》走出來,突然覺得非常難過,感覺眼淚要奪眶而出,於是匆忙離開身邊的男人,走向洗手間,因為我知道,男性在這個時候,很可能是無法面對和理解女性因這個故事而產生的複雜感受的。
《驢得水》海報
毫無疑問,好的電影引人思考。《驢得水》寓意非常豐富,以荒誕的黑色幽默,揭示著被權力和欲望放大的人性的醜陋,揭露了層層嵌套的體制中的黑吃黑,令人在發笑中反思到底誰更需要什麼樣的教育,訴說著各具特色卻同樣脆弱的男性與女性自我各自的掙扎。
難以想像容量如此有限的故事裡,注入了那麼豐富的潛文本,這可能也是它作為電影過於舞臺劇化,而缺乏電影語言本身的表現空間的一個原因。對此暫時按下不表,只對於故事本身,在我眼中所涉及的男權及女性意識有關的部分做一些解析,在我看來,整部電影如同一場男權與女性意識的暗戰。
張一曼,自由、開朗、聰明、追求美也創造美,尤其以追求性自主的形象,把自己區別於絕大多數中國傳統女性。在電影的開頭部分,她黃色笑話不離口,享受性自主,調侃男性的性能力(女權對男權的一種挑戰),拒絕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意圖拯救「名聲不好」的她的魁山求婚,表示自己跑來窮鄉僻壤教書只為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灑脫自由隨性,是某種程度上精神獨立,身心自由的女性的典範。似乎男權暫時退守一隅,在一曼淺吟低唱主題曲《我要你》的唯美畫面裡,女性意識如春風拂面,勾的人昏昏如醉。
而就是這樣一個女性,卻似乎不時地會因為校長這個類似理想父親形象的人物而做出讓步和妥協。這大概也是一曼的女性獨立意識在故事中迅速萎縮的一個潛在深層動力:理想化不死,幻想不滅,則真正的獨立自我不立。
《驢得水》,剪髮前的張一曼
校長把她招到這片精神樂土,給她自由自在的空間,某種程度上保護和縱容著她的性自主;在她開心的時刻,校長陪伴她翩然起舞,像個好父親那樣,對她沒有束縛沒有欲求,只有陪伴和成全。
作為回報,為了成全校長的理想,當然也是守護自己的樂園,她的聰明使得她機智地發現了特派員根本不懂英語,因此想出了讓銅匠說方言冒充英語的主意矇混過關,還「睡服」了銅匠按照特派員的意願拍照,也無意之中在愚昧無知的銅匠心中種下了男性意識覺醒的種子;接著,還是為了成全校長的理想,她又做了違背自身意願的事情:跟銅匠老婆承認是自己睡了銅匠,並故意對銅匠說了狠話以令其對自己死心,好跟著老婆離開,也因此埋下了禍根。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校長為了自己的理想,後來竟選擇犧牲和羞辱她以安撫惱羞成怒的銅匠,這是理想父親的第一次崩塌。校長親自動手來剪她的一頭長髮(對女性的閹割),過程中她還沉浸在和校長帶領下的幾個男性夥伴,團結一致其樂融融共同實現理想的美好回憶中,她似乎不願正視現實,依然幻想與男性的平等和諧相處,還幻想著未來一起拍攝穿著新校服的照片,幻想中拍照時校長的位置就是傳統家庭中的父親的位置,幻想中她的快樂依然依託理想父親的存在而存在,直到在鏡子裡猛然看見自己頭髮的醜陋——短得像男人,亂得如銅匠,她才不得不面對自己痛失女性身份,理想父親的庇護不再的事實,她突然痛苦地鑽到桌子底下蜷縮了起來,前後判若兩人,令人揪心。
《驢得水》,被剪髮後的張一曼
接下來,這個失去了自我認同也失去了庇護的女性,似乎完全淪為了男權的工具,作為弱勢女性繼續遭到男性的踐踏——差點被軍官強姦,而之前的好哥們兒鐵男卻因恐懼強權而不施以援手(對平等的男性友誼的幻滅);這之後,經受了太多刺激的一曼有些精神失常,但她仍然聽從校長的安排,「就當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一樣的活在自己的小屋子裡,繼續為學校做校服(回歸傳統女性的局限和功能),即便在聽見屋外校長被綁的呼救時,她產生了衝出去的衝動,但很快就重複著校長的那句囑咐而放棄了自己的意願,變得完全順從這個父親。
故事的結尾,校長希望「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女兒佳佳的話顯示出了一些女性明顯優於男性的反思意願和力量:「如果過去的事情真的就這樣過去了,那麼未來還怎麼能好得起來!」(心理臨床工作中,女性諮客的數量也一直遠遠高於男性,全世界都是如此,也說明了這一點)而一曼則在校長真的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的,和另外兩位男老師標誌性的「聚個氣」之後,用一聲自毀的槍響做出了對校長這個徹底破碎了的理想父親的最後回應,再也回不到從前的一曼同樣無法忍受這樣的自己,相比渾渾噩噩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男性,一曼的自我了斷既是一種悲壯,也是一種勇氣。
《驢得水》,銅匠與張一曼
再來說說銅匠和一曼。開始時,他們一個像萌寵,一個像女王,但在被一曼「睡服」了之後(女性意識看似膨脹了,女性做著男性做的事情,通過性徵服對方),萌寵有了自己的意志和願望,他不再滿足於和潑婦老婆重複過去的生活,而開始變得像個男人,並幻想著能和一曼在一起(他一直帶著一曼送給她的一縷頭髮,象徵著男性對於女性的擁有和女性對男性的情感從屬),當一曼為了校長違心地和他說了狠話之後,憨厚無知的外表下跳動著的那顆千百年來男權至上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他要報復一曼,而方式是把一曼的頭髮剪掉,而且,要短到看上去和男人一樣短他才滿意,這不僅是斬斷情絲,更是要把一曼在象徵層面變成男人,之前一曼「睡服」他這樣的事情,只有男人才可以做。這場較量裡,到底誰是贏家,男人和女人到底誰說了算誰依附誰,似乎是令人無奈的無解。
《驢得水》,裴魁山與張一曼
魁山對一曼的愛帶有明顯的道德優越感,加上曾在一曼面前有過失敗的性表現,在遭到拒絕後赫然從理想主義文青變成為了追逐私利不擇手段的暴發戶(貂皮大衣是他的標籤),不知道說錢是男人的另一個陽具會不會太打擊男性自尊了,可現實世界中這樣的故事也許天天都在發生著。
鐵男本來和佳佳互相鍾情,鐵男手中那顆「從美國帶來的」彈球,原本在他倆的關係中象徵著某種男性的優勢,佳佳處於從屬的地位,而電影結尾那一整箱彈球隨著山坡四散跳動的畫面,則象徵著這種男性權威的瓦解和崩塌。
佳佳的出走也十分有意味,投奔父親所不認同的哥哥,既是對父親的背叛,又是對另一個男性身份的依賴,這也是全片唯一蘊含著希望的事件。
在這場男權與女性意識的暗戰裡,沒有贏家,只有無盡的傷害和綿延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