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與張愛玲的故事(傅雷婚內數次出軌)
2023-06-21 00:37:19 6
54年前的9月3日,凌晨, 街市只剩路燈,周邊一片寧靜。在傅雷寫完他人生中最後一篇文章——他們的遺書後,朱梅馥從一塊被單撕下兩道長條,打成活結,分別懸掛於陽臺鐵窗的兩側。為了踢倒凳子時發出響聲驚擾到鄰居,她還貼心地在凳子下面墊上一層棉被,夫婦倆雙雙榻上了凳子……
人間俯仰今古,海枯石爛情緣在,幽恨不埋黃土。
此後,傅雷不僅是人們口中的偉大翻譯家、溫厚人父、剛烈志士,他與妻子朱梅馥的情感,亦成了一段佳話。
只有朱梅馥知道,這一段人人稱頌的感情,背後曾生出多少瘡孔,而她為了修補用盡一生的力氣。
1908年,傅雷出生了,後來母親又為他添了幾個弟妹,如果不出意外,傅雷將與千萬個小孩兒一樣,在合適的年齡裡貪玩、讀書、娶妻生子及至老死。可惜四歲那年,一個災難的降臨,讓他註定不能平凡的活下去。
他的父親,因被人陷害蒙冤入獄。母親為此四處奔走,以致弟妹因疏於照顧相繼夭折,獨獨留下的傅雷,成了母親唯一的指望。即使她僅有24歲,但她異常清醒地制定了目標:讓兒子讀書,將來為夫君報仇。
此後,傅雷的童年都活在了嚴厲到近乎變態的家教之中。他的童年毫無快樂,反而全是恐懼,而在這種環境成長落下的後遺症,則由另一個女子用一生來撫平--他的表妹朱梅馥。
朱梅馥較傅雷小5歲,因生於梅花盛綻的元宵節,父親為其取名:梅福。這個名字一直到十八歲結婚,夫君傅雷因嫌土氣才將「福」字更為了」馥「字,倒與她的性情貼切了。
朱梅馥家與傅雷外祖家為鄰居,因自幼溫順寬厚,被傅母看在眼裡。加之傅雷在和朱梅馥自幼相處中,對這位姑娘亦有好感,所以在他19歲那年,兩家為他們訂下了婚約。
訂婚不久,傅雷便遠赴法國讀書。
朱梅馥也並非一般舊式家庭的女孩,她也曾接受過新式教育,並寫得一手好字和彈得一手好鋼琴。只是,對於情感肆意汪洋的傅雷來說,朱梅馥再好,總有不足,所以一旦遇到能夠彌補這種不足的女孩,他的內心就會出現波動。
上個世紀20年代末的巴黎,聚集了不少中國才子,劉海粟、朱光潛等才子將在這裡與其結識,此外,還有一位讓他目眩神暈的法國女郎。
年輕時的劉海粟
缺少了母親的管束,傅雷的情感似乎也如打開的閘口,盡情傾瀉著,就在這時,瑪德琳闖進了他的生活。
她有金色的長髮,白皙的皮膚,碧藍的雙眸,以及熱烈的情感。兩人接觸不久,便陷入了熱戀之中。
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傅雷,此時就只想與之雙宿雙飛,至於那遠在東方的朱梅馥,變成了牆上一滴蚊子血。
他馬上給母親寫信,要求與朱梅馥解除婚約。但在拿起這封信時,卻心生愧意,他將信交給好友劉海粟,請他代為寄出,便轉身找他的瑪德琳去了。
對於朱梅馥,傅雷也不是不愛,在後來朱梅馥給兒子的家書中,她曾寫道:
「回想我跟你爸爸結婚以來,二十餘年感情始終如一,我14歲上,你爸爸就愛上了我,15歲就訂婚。」
只是,這時候的傅雷,遇到了新歡,舊愛朱梅馥就只能委屈讓路了。
傅雷年輕時
有意思的是,當傅雷回到瑪德琳處時,正見他的月光女郎與另一個男子纏綿繾綣呢,雖然事後兩人和解,但出軌這種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此後三番五次,傅雷自覺不能再跟這位女郎糾纏下去。
他想起了朱梅馥的種種好處來,可是想到解除婚約信件已經發出,悔不當初,正想飲彈自盡時,劉海粟竟然變魔術一般,將那封信拿了出來。
真是旁觀者清,劉海粟早就料到他會有今天。
1932年,結束了四年的異國求學之路後,傅雷回到上海與朱梅馥完成了婚禮。而對於丈夫的異國之戀,朱梅馥是心知肚明的,她曾於給兒子的家書中提及:
「在他出國的四年中,雖然也有波動,可是他的主意牢,覺悟得快,所以回國就結婚」
對於對方在情感上的游離和飄忽,她卻無條件的縱容,這種卑微的姿態,於對方而言就是一種變相的首肯。以至於婚後他才更加的肆無忌憚,更加地驕橫跋扈。
1936年冬,傅雷應邀前往洛陽考察,期間邂逅一位唱豫劇的姑娘,他的情感又泛濫起來,一時沉迷於對方的美好難以自拔。他為她作詩,用盡他認為最美好的字眼,他還喜不自禁跟友人分享這個豔遇,他寫到:
過幾天我把她的照片寄給你,你將不相信在中原會有如此嬌豔的人兒,那是明星派,有些像嘉寶……我的愛她亦如愛一件藝術品……」
彼時,他的妻子朱梅馥正懷著三個月的身孕於家中操持家務,以及照顧他們才兩歲多的大兒子。
可是,傅雷並未擔心這會給朱梅馥帶來傷害,他與友人說:
「不用擔心,朋友,這決沒有不幸的後果,我太愛梅馥了,決無什麼危險。感謝我的瑪德琳,把我渡過了青春的最大難關,如今不過當作喝酒一般尋求麻醉罷了……」
都說愛情只能容下兩個人,或許在藝術家的世界裡,可以同時愛上不同的人吧。可是,在我看來,「我太愛梅馥」這句話似乎應該倒過來說,畢竟只有如此,才能讓他自信的認為,無論如何梅馥都不會離開他。
當然,這一次豔遇,更多是一個藝術家對一件藝術品的欣賞和迷戀,所以不過是淺嘗輒止。
真正讓朱梅馥差點投降的,則是他與成家榴的婚外情。
成家榴與傅雷的相識,全然是水到渠成。除了因為兩家住在同一條街,更重要的是,她姐姐成家和的丈夫正是傅雷的摯友劉海粟。當然,作為劉海粟的第三任妻子,成家和也沒能與他白頭偕老,在與劉海粟離婚後,她嫁給了一位蕭姓軍人,生下了一個盤靚條順的女兒蕭芳芳,後來名噪香港。
而相對於姐姐,成家榴的情感似乎要狗血得多,以至於成為了當紅女作家張愛玲小說的素材。
從現有的照片來看,稱成家榴美豔絕倫,也是不過分的。就連後來傅雷的兒子傅聰,在談到父親當年的這段婚外感情時,還客觀說到:
「他真是一個非常美麗、迷人的女人,像我父親一樣有著火一般的熱情,兩人熱到了一起,愛得死去活來。」
朱梅馥與兩個兒子
1939年,這兩團火一相遇,很快就融合到了一處。此後傅家出現了旁人無法理解的情景:丈夫和美麗動人的女子在書房暢談人生,彈琴復談情,妻子在書房外面輾轉於油鹽醬醋和孩子之間。她會溫柔和順地為他們端去茶水,再輕輕關上門退出來,卑微得就像一粒塵埃。
彼時,他們的孩子一個五歲,另一個才三歲。
為伊消得人憔悴,傅雷的顴骨漸漸隆起,卻毫不知覺,他的身邊已經離不開她了。只要她不在,他就幾乎沒法工作,心煩意亂,靈感全無。這時朱梅馥便會給她電話:
「你快來吧,老傅不行了,沒有你他沒法工作。」
幸好,朱梅馥越是如此,成家榴就越感到不安。每每看到朱梅馥「純淨的目光」,她的全身便被罪惡感所吞噬。
張愛玲
在感情世界中迷惘仿徨的成家榴,想到了她的一位校友,這位校友性子冷靜機敏、聰慧果斷,她曾用一支筆,寫出無數痴男怨女的悲歡離合,自己卻一直做一個旁觀者,冷眼看著他們的故事。
這位校友就是張愛玲。
自幼與父母疏離的張愛玲,自港大學業被迫終止後,回到上海只能煮字療飢。而她寫作的素材,多是自幼耳聞目睹來的,親戚李鴻章、黃翼升等人都曾成為她小說中的角色,而且大多不堪。
巧的是,在半年前,名噪上海文壇的張愛玲,曾被化名「迅雨」的傅雷作文《論張愛玲的小說》批評。文中言辭雖盡顯愛才之情,但卻極為嚴苛,譬如結尾「奇蹟在中國不算稀奇,但一般沒有好下場,希望這兩句話永遠扯不到張愛玲女士身上」,聽起來多少有種詛咒的味道,這無疑要惹怒素來以消極態度揣測人心的張愛玲。
很快,張愛玲便撰《自己的文章》一文作為回應。而與此同時,因為傅雷的批評,張愛玲的《連環套》備受質疑,意興闌珊中只能自行腰斬。而這一筆帳,自然被張愛玲算在了傅雷的頭上。
正想著如何解氣呢,猛料就找上了門。素來以寫作回擊現實中得罪她的人的張愛玲,當然不會放過這等機會。
所以,《殷寶灩送花樓會》很快出爐,文中的傅雷,化身一個乏味貧窮、古怪暴躁的羅教授,而成家榴則成為矯情的女學生。女學生只想佔教授補課免費這等小便宜,羅教授則一邊鬧離婚,一邊讓他的太太懷孕。
小說的最後,女學生離開羅教授。她的理由是:
「他就是離了婚,他那樣有神經病的人,怎麼能同他結婚呢?」
可謂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而在現實中,張愛玲對校友這段荒唐的戀情,給出的意見是讓她離開現在的男人。
成家榴果然離開了傅雷,到內地嫁了個空軍。可惜這段感情也沒能長久,倒讓張愛玲耿耿於懷了多年。
1982年12月4日,張愛玲寫給宋淇的信
當然,成家榴的離開絕不僅僅是張愛玲的功勞,更多的是她被一顆寬容善良的靈魂擊敗了。多年以後,一頭銀髮卻風韻猶存的成家榴見到傅聰時,說到:「你父親很愛我的,但你母親實在太好了。」
成家榴離開後,傅雷才將那隨意泛濫的情感收斂,完全回歸家庭。對於這場驚心動魄的婚外情,作為受害者,朱梅馥卻不曾發一句惡言。1954年7月15日,她給兒子的信中說到:
「我雖不智,天性懦弱,可是靠了我的耐性,對他無形中或大或小多少有些幫助,我覺得我可以驕傲的,可以安慰的。我們現在真的是終身伴侶,缺一不可的。」
說到底,她不是不介意的,而是選擇了隱忍,這世間哪有人能和他人分享自己的愛人呢?只是,她必須隱忍,無論從現實角度出發還是本身對丈夫的崇拜。
傅雷夫婦與傅敏
可憐的是,幾經風雨,才守得雲開見月明,本以為自此能與夫君平靜地白頭偕老,誰曾想在晚年卻遭受更大的暴風雨,而且這場腥風血雨,只能讓兩人束手就擒,毫無招架能力。她也再不能保護自己的丈夫。
只是,「憤慨、高傲,絕不與庸俗妥協」的傅雷絕對熬不下去,人們是預料得到的,萬萬料不到的是,朱梅馥竟然會跟著去。
那麼隨和隱忍的她,其實完全可以熬得過去的,可是她沒有。或許,正如楊絳說的,她就是菩薩,此生只為渡傅雷而來,傅雷一走,她也就功德圓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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