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中案（二）

2023-10-10 06:55:29

　　北坡鄉是個緊鄰大山的山區鄉鎮，經濟比較落後。不少村的村民紛紛向鄉信用社提出要求，要求貸款發展生產，可信用社老說沒錢。基於這種情況，上邊給撥款三百萬，以解目前困境。

　　這一天，偏偏就這些救急款出了意外，當信用社張主任和趙會計一上班就打開保險柜要查看時，二人才大吃一驚，保險柜的門虛掩著，昨日剛剛領回來的三百萬撥款不見了，倆人瞪著眼睛互相看著對方，誰也說不出話來，好半天張主任才首先反應過來，打電話報了警。

　　報警後，倆人才想到仔細看了一下房間裡，房間裡井井有條，一點兒也不像被洗劫過的樣子，門窗都好好的，倆人不明白盜賊是怎樣進入房間的。為保護現場，他們沒敢亂動，從房間裡退了出來，等待警方到來。

　　趙會計眼盯著主任，問主任怎麼向警方報損失數據，張主任摸著頭想了一會兒，才對趙會計說道：「咱帳面上有多少就報多少，虧了上邊沒事，虧了咱可就不好辦了。」主任說著還微微地笑了一聲。

　　趙會計會意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也向主任報以微笑。此時的倆人，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緊張的神色，他倆都盼著警方能很快破獲此案，罪過自由罪犯擔當，那樣他們也就放心了，不過，只是他倆誰也沒把話說出口來。

　　他倆剛商議完，警察就來了，警察詢問過後，仔細地查看了現場。警察查看過後走了，倆人這才又把案情向上級主管部門作了匯報，淨報現金丟失六百萬。

　　警方自接到北坡鄉這件案子以後，就組成專案組偵破此案，根據現場沒有任何痕跡，門窗完好無損，他們認為有三種可能，第一是罪犯有很高明的技術，打開門鎖和保險柜，盜取了現金；第二不排除內部人作案；第三內外勾結作案。他們決定把外圍偵破作為突破口，先從外圍開始著手破案。

　　可是兩天過去了，案情沒取得一點進展，出去查案的回來都一個個沒精打採的，他們也覺得丟人，端著警察這碗飯，卻連個案子也破不了，自己都覺得臉上無光。

　　第三天下午，專案組的人還是什麼也沒查到，有一個成員叫孫偉國的抓了一個小偷回來，引起了大家的不滿，都說他是吃飽了撐的，抓個小偷幹嘛？

　　專案組組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把孫偉國叫到裡間辦公室裡，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末了大聲地對孫偉國叫道

　　：「去，把那個小偷交給城關派出所處理掉算了，出去吧。」

　　不料最後這句話被在外間的小偷聽到了，小偷暗想，處理掉？怎麼個處理掉法？心裡一陣緊張，一見孫偉國出來了，急忙拉住孫偉國的手求饒說：「孫警官，求求你不要把我送派出所去，我要揭發一個罪犯，我要立功補過。」

　　孫偉國生氣地摔開了小偷的手，坐到一邊去了，小偷以為孫警官不會對他留情的，於是又氣急敗壞地對孫偉國說：「孫警官，我是認真的，真的，我認識一個叫李四牛的傢伙，以前和我是一路的，後來不幹了，最近我發現他手頭闊氣了許多，經常下館子酒肉不離口，像是發了大財似的，我覺得這小子非偷即盜，總不是正經來路。昨晚我還見過他，他還說要拉我入夥，怕我不願意，就告我說，他們那個組織可厲害了，並吹牛說他們剛剛撈了條大魚——」

　　「你說什麼？你重說一遍。」孫偉國聽他說到這裡，馬上來了精神，一把抓住小偷的衣領就要小偷說個明白。小偷被孫偉國的突然舉動嚇壞了，結結巴巴地說：「孫警官，別，別，我，我，沒說的了。」

　　「他還說了什麼？」孫偉國急了，如果能通過這個小偷說的情況，找出一點蛛絲螞跡的話，他也不算白挨一頓訓斥。

　　「他真的沒再說什麼，對了，他只是豎起了三個指頭，裝出一副神秘的樣子，真的。」小偷一再表示他說的是實話。

　　專案組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根據小偷提供的地址，很快就把李四牛帶回了局裡。

　　哪知李四牛沒經過這個陣勢，害怕了，同時他知道自己不是主犯，沒幾句問話就說出了他知道的部分內情，並承認北坡鄉的事是他們所為。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無意間抓了個小偷，卻牽出了一宗大案。都是組長說話太急了，讓派出所「處理掉」多出一個「掉」字來，把那小偷嚇破了膽，小偷不知道怎麼個處理法，還以為要判他個三五年吧？要不那小偷還不一定說實話呢。

　　緊接著一個叫郝二狗的和一個叫劉三虎也相繼落網了，郝二狗早年就因盜竊罪服過刑，刑滿後不思悔改，重操舊業，此人心狠手辣，天不怕地不怕，自他結識了劉三虎以後，更是如虎添翼。劉三虎從前跟著一個很有名氣的開鎖師傅學了三年開鎖，因他聰明能幹，把師傅那些看家本領學到手後，就起了異心，作起惡來，被師傅狠狠地臭罵了一頓，掃地出門。他被郝二狗看中後，二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攪到一處作起案來。審訊中，他們對自己所犯罪行供認不諱，但有一點重要的事實卻是與此前掌握的情況不附，信用社報說丟失六百萬，他們交代，那天夜間只盜了整三百萬，其餘的一概否認，這個出入太大了。是這三盜賊在說謊，還是另有文章？專案組決定再次突審李四牛。

　　李四牛見又要審他，早嚇得快尿褲襠了，連聲求饒，當問到他那晚究竟在信用社盜竊了多少錢時，他指天發誓說肯定是三百萬，錢是他親自背回去的，分錢時他一直就在當場，不過他自己分的不多，只分了五萬元，每次分錢時都是這樣，他也不敢說什麼，因為自己只會打個下手，沒有他倆的本事。

　　李四牛說的應該是真的，現場查獲的髒款也與此相附，罪犯沒敢立即就揮霍這部分錢，他們一般都要等到風聲過後，而且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另外的三百萬是這幾個盜賊所盜，他們這個犯罪團夥的問題暫時告一段落。可另外那三百萬呢？此案並沒有結束，專案組經過仔細分析，認為這起盜竊案裡另有一起案件，於是決定與有關部門取得聯繫，再行突破。

　　既然被盜的不是六百萬，那麼報告數據的人就有了重大嫌疑。警方在有關部門的配合下，展開了對北坡鄉信用社張主任和趙會計的秘密調查。

　　調查發現，這倆人於三月前同時在城裡買了樓房，又買了車，就他二人的家庭收入看，這一點就是一個很大的疑點。但是一直沒有取得有力證據，又受到來自好幾方面的幹擾，調查陷入了僵局。

　　正在各方面無計可施的時候，一個關鍵人物的出現，使案情有了重大突破。警方和有關部門得到上級的大力支持，排除了幹擾，決定提審這倆嫌疑人。

　　在提審現場，張主任和趙會計還是百般抵賴，拒不承認。他倆一口咬定，六百萬全是盜竊團夥所為，與他們無關，他倆以為，有了盜竊團夥這個替罪羊，看你們還有什麼辦法？

　　就在這時，那個關鍵人物出場了，他就是原鄉信用社出納李明生，李明生證實，三月前張主任與趙會計誘逼他共同侵吞公款三百萬。因懼於張主任的後臺很有勢力，他迫不得已只得聽從他二人擺布，事後，他求人調離工作遠離禍端，現在聽說他二人犯事了，才敢回來把事情說清楚，錢他一分也沒敢動，當場交出了原封不動的一百萬，並提供了他當時趁著張趙二人只顧忙著分錢的空隙，為日後能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保存下來的一份證據。

　　一見這個李明生到來，張主任與趙會計已是覺得大事不好，他們沒想到這個膽小怕事的傻瓜，放著錢不去享受，竟還作起證來了，更要命的是，這個傢伙竟然還偷偷地用手機，錄下了當時分錢時的錄音，二人這才山窮水盡理屈詞窮了，只得低下了頭，靜靜地聽著正在播放著的那要命的錄音。

　　「主任，怎麼分，咱這沒事吧？」趙會計在問。

　　「有啥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頭有個姐夫護著呢，屁事沒有，一人一百萬，老兄我夠意思吧？」張主任的聲音。

　　「還是老兄大方。」趙會計奉稱著。

　　「倒是李明生你，不要瞻前顧後，身上落個蒼蠅都嫌重，錢吃不了你的。」還是張主任的聲音。

　　「我——嗯！」李明生小聲地應承的聲音……

　　隨著這段錄音播放的結束，一起錯綜複雜案中案的偵破工作也接近了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