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戰場上的神秘部隊
2023-09-12 07:47:40 3
自1950年6月25日,韓戰爆發以後。英國侵略者憑藉「世界第一空軍強國」的優勢。在狹長的朝鮮半島上投入了一千一百多架飛機。從朝鮮的東海岸到北面的邊境線,英國飛機的轟炸晝夜不停。而當時我中國人民志願軍空軍還是一支十分年輕的隊伍,準確地說是剛剛起步,從指揮員到戰鬥員沒有一個有過空戰的經歷。
傳奇的誕生
1950年10月,毛澤東同志向全國全軍發出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打敗美帝國主義侵略者」的號召。當時我從瀋陽某軍事幹校畢業剛回到連隊,就接到我連調到安東(今丹東)浪頭機場的命令。1951年6月,我軍組建了空二軍203獨立小隊奉命開進浪頭機場,我即被調去作指導員。報到那天,我一進工作室就聽見嘀嘀噠噠、嘀嘀噠噠的聲音,那些技術幹部們都戴著耳機,右手不停地轉動著電鈕,正在全神貫注地工作著,機器傳出的信號都是敵人的通訊信號。
203小隊位於安東的帽盔山,鴨綠江北側。山上有一個礦洞,是日本人開掘的一個已廢棄的金礦。那時的中朝聯合指揮部就設在那裡。203小隊就駐守在這個山下。它的誕生還有一段十分傳奇的故事。
抗美援朝戰爭爆發後,愛國華僑、在英國牛津大學教授中國古代漢語的熊世義教授,親自把剛從這個學校畢業的兒子熊德威送回國參加抗美援朝戰爭。這個出身不凡的小夥子憑著一口純正的英語很快就被組織安排到中朝聯合指揮部做翻譯工作,負責審訊聯合國軍(當時敵人入朝部隊是以美國為主由多國組成的,統稱聯合國軍)的俘虜。
當時,司令部裡有一臺指揮作戰用的超短波電臺,是從國民黨空軍那裡繳獲來的。熊德威沒事的時候就鼓搗這部電臺。有一天,他無意中聽到一個敵軍呼叫救援的帶有密碼的信號,這是一美國飛行員在某個山溝裡發出的。他馬上翻譯成漢語報告給司令員,然後他用英語和這個飛行員聯繫,確定了方位後,我司令部抓獲了這個俘虜。
原來,就在1951年2月4日,中國軍隊在614高地阻擊英軍二十七旅一個營的進攻,美國的戰機也前來助戰。美軍飛行員自從入朝從未遇到過地面射擊,因此,他們從來是貼著中國士兵的頭頂飛,俯衝時機翼幾乎掀去中國士兵的帽子,飛機射下來的機槍子彈和投下的炸彈,給中國部隊造成極大的傷亡。這時候,戰鬥在這裡的我三五七團一連一排二班的副班長、機槍手關崇貴實在是被炸急眼了,端起機槍就衝飛機打。頓時,剛才還嚎叫著「美國必勝」的一架P-51型戰鬥機翅膀一斜,機尾拖出一道黑煙扎進了一個山溝裡,然後就是劇烈的爆炸和一團沖天的火焰。
陣地上一片歡呼聲……
抓來的俘虜就交給了熊德威審訊,他們除了交代自己的名字,還交代了聯絡波段,通過審訊,我軍逐漸了解到美國在日本衝繩等地的各空軍基地之間來往的敵空軍指揮系統活動的情報,而且十分準確。
此事引起了中央軍委的高度重視,技術偵察偵聽臺應運而生,後來根據戰爭發展的需要,中央軍委決定正式成立中國人民解放軍203獨立小隊,配合空二軍工作,隸屬於中朝聯合司令部情報處。
擊落王牌飛行員戰機
1951年,大約是初秋季節,從朝鮮戰場上傳來一個震驚世界的消息,20出頭的中國空軍飛行員張積慧一舉擊落美國王牌飛行員戴維斯的戰機,戴維斯這個二戰的英雄飛行員也隨著戰機機毀人亡。
這個巨大的勝利就是由我臺提供的情報。偵聽臺成立半年時間就取得了如此成績,因為,這裡集中了一批精英人才,他們都來自國內外的名牌大學,英國牛津大學、北京大學,南京大學、武漢大學、上海聖約翰大學、上海交通大學,都是英語專業的高才生。這個臺有幾十部電臺,堅持晝夜24小時收聽敵空中信號,隨時記下符號。只要那邊一動,這邊就能立即收聽到,立即破譯,先譯成英文再譯成中文及時向聯合司令部報告,同時向中央軍委報告。
白翎島上的神秘電波
1951年底,根據戰爭發展的需要,我偵聽臺需要找一個能聽得更清楚的地方,於是我隊決定派一個6人小組開赴黃海邊上的一個小島,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白翎島。白翎島不大,但樹木非常茂密,雜草叢生。島上有朝鮮人民軍,也有中國人民志願軍。那裡位於海邊,收聽效果非常好。我們的隊員在樹叢裡搭起了帳篷,帳篷的上面都用樹枝遮蓋得嚴嚴實實。配備的是德國進口超短波收聽機3部,一部柴油發電機,是給電臺發電用的。我們把超短波電臺的天線巧妙地架在15或20米高的樹上,極其隱蔽地工作著。空戰中,敵人的空中通話,我們偵聽得十分清楚。這裡的主要任務就是收聽,然後把收聽到的敵空中信號記錄下來,再翻譯成英文發到隊部,再由隊裡的人翻譯成中文,編成密碼發給聯合指揮部和中央軍委。情報是十分準確的,比如今天美國飛機起飛多少架次,什麼代號,由哪個帶隊指揮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然後指揮部下達命令就能直接說出對方從什麼方向起飛、多少架飛機、指揮機是誰、先打哪架。當時,我空軍的飛機起飛,專打敵人的頭(指揮)機,頭機一亂,其他的敵機就往回跑,敵人最怕這一招,我們打得非常主動,非常順利。敵人吃了不少苦頭,特別是戴維斯被打下來以後,讓美國在全世界面前丟盡了顏面。
1952年秋,我坐火車然後轉汽車秘密去島上視察。車開上島後,一位朝鮮人民軍軍官迎過來,用生硬的中國話說:「我來接你。」
我走進島上的帳篷裡,屋裡非常肅靜,只有嘀嘀噠噠的聲音。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就是從鐵桶裡倒出來的壓縮餅乾,就著開水吃。26歲的工作組組長小薛告訴我這水是朝鮮人民軍從很遠的地方運來的,還有人民軍送來的大米,但只能在山洞裡做飯,因為怕暴露目標。他對我說:「最近,美國偵察機總來島上進行低空盤旋,我們在島上從敵人的廣播裡聽到了,美國人說敵方(指我方)的偵聽情報對我方構成了極大的威脅,一旦發現將不惜一切代價炸平它。」
當敵人終於明白了在素有「三千裡錦繡江山」的朝鮮半島上,在三千三百多個島嶼中有那麼一個島嶼有偵聽臺時。他們頻繁地派出飛機無數次地進行超低空偵察。1952年秋,敵人的飛機在白翎島的上空持續偵察了一個多月,在周圍的島嶼上敵機盲目地投下了不少炸彈。然而,白翎島上的偵聽工作沒有瞬間的停止。原來,島上的工作只管收聽,敵機偵察的時候不發信號,向隊裡發的信號也是一次一換。可是故人的信號卻不容易改動,因為他們用的信號要改動一次必須通過聯合國軍一起研究,戰事頻繁的時期他們也就顧不上了。所以一旦被我們掌握,就是準確的。
火漆封門保秘密
1952年底,這個小組秘密地撤回到隊裡。白翎島上的電波即使到戰後對敵人來說也還是個謎。
直到戰爭快要結束的1953年初,敵人才知道我國的偵聽臺在安東的帽盔山,但他不敢來打。這時候隊裡的人也多了,有八十多人,天線也高了,設備更先進了。當時國內已是一片和平的景象,但是我們的保密工作絲毫沒有放鬆,繼續做偵聽工作。我隊工作程序是:由報務員偵聽敵空中聯繫的電波信號,抄送到猜譯員手中,由他破譯成英文,再把英文翻譯成中文,然後再編成密碼發給中央軍委作戰部或東北空軍司令部情報處。我們的信號是一次一換,不是蘋果就是海棠,或者是白糖、麵粉,還有白菜、蘿蔔等。這種聯繫是絕密的。機密室裡只有猜譯員在裡邊工作,任何領導都不能進去。平時人與人之間也沒有太多的語言。這個機密室是絕對封閉的,猜譯員在裡邊工作的時候,門縫都用一種火漆封上,出來上廁所的時候,門一開火漆掉了,他們就用火漆在外邊抹上,回來時外邊的漆掉了,裡邊的又重新抹上。關係到戰局勝敗電波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地飛向瀋陽,飛向北京,然後一個個戰鬥命令再從那裡下達。
戰後,我一直在想,當時我們之所以取得那樣的勝利,就是我們重視了人才,重視了高科技,特別是重視了保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