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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喜兒壁紙高清(葉喜兒終於愛自己)

2023-04-20 02:20:16 4

紅衣女孩終於登場,故事揭開了另一個視角。

「自己以往的存在,就像雲吞麵上的韭黃,肉醬意面裡的番茄,你不可否認我存在,但又好像不提也罷。」葉喜兒為此沮喪,她的努力都被畏縮的性格遮擋著,也接收不到別人正視的目光,「一直被認為是丁世光的太太,更小時是爸爸的女兒、外公伯公的外孫女、老師的學生……製作人的助理。」

然而葉喜兒是誰?

活在世間一直做著「配角」,「自我」被踏在腳底,壓抑得讓她窒息,她不知如何給自己定位。

自小母親就教育她,人不要只有一顆心想著自己,也要多生出一顆心為他人,可是愛人之心的膨脹導致愛己之心的萎縮,最終竟不記得自己是誰。

然而人怎麼會不記得自己?怎麼會沒有私心?

這並不是一個標榜心懷天下的忘我故事,而是一個女孩自小被迫隱藏自己的殘酷經歷。

每每摸索著舊事,試著尋找回自我,葉喜兒都滿心疲憊,幾近崩潰。這疲憊之感,是她個人首張專輯《憊忘錄》的那個「憊」字,嘔心寫出「憊忘錄」,疲憊地提醒自己,記得愛自己,記得忘記那些痛苦。音樂是葉喜兒生命裡不可或缺的部分,寄託著精神,抒發著心緒,也是徜徉在自己小世界的實惠方法。

然而沒有自我的人,怎麼想要發表音樂專輯?怎麼會站在聚光燈下?

「我不想辜負這些音樂。」三年時間,撲在這張專輯上,葉喜兒經受了巨大挑戰,重溫舊事之苦,找回自我之艱辛,都化作首首心血,「我為了這些音樂變得更勇敢了一點點。」寫歌做專輯,是重建自我的過程,葉喜兒時常想放棄,「如果我要坦蕩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早晚是需要讓自己去面對的,通過音樂(表達)應該是一種最好的方式,沒有比這更好的方式。」

丁世光的鼓勵,也是這次自我建構苦旅的重要支撐。從《神經志》《實況電影》到今天的《憊忘錄》,故事藉助「日誌」、「劇本」和「備忘錄」三種載體,連載成了「藍色三部曲」。無論是充當專輯中的紅衣女孩,還是擔任音樂製作的核心班底,葉喜兒像萌生自水底的荷,積蓄能量鼓足勇氣,終在若干年後浮出水面,綻開了花朵,再不必像一個配角默默無聞,再不必遮遮掩掩找不見自我,她發現了自己的可貴、可愛。

採寫:麻樂

女孩腳底的紅

專輯的開頭是深夜派對,《喝》預示著借酒消愁,雙關的英文標題「He」,暗示一段不健康、想遺忘卻忘不掉的感情。撲朔迷離的紅衣女孩,原是丁世光專輯裡的人物,這回在葉喜兒的專輯裡幻化成主角,講起了她的遭遇,故事與丁世光專輯《神經志》的開場歌《愛在什麼地方都有》連通,再過渡到《神探》的殘存記憶,三首歌串起了一個日與夜的虛構小品。《喝》裡的警報嗡嗡聲、派對嘈雜聲都是線索,告訴聽者,這與《愛在什麼地方都有》是同一個夜晚。

《憊忘錄》裡埋藏著與丁世光的《神經志》《實況電影》相關的諸多細節,三張放在一起,是完整有機的篇章,而單獨播放,各自又自成一體。

《喝》是虛構的故事,但這紅衣女孩的性格是葉喜兒本人,對感情的抉擇、留戀也是她的方式,「我是一個很被動的人,如果關係裡面有一些疑慮的話,我是會走掉的那種人,不會是跟人家對抗的那種人。」葉喜兒眼中,人群裡的孤獨,才是最刻骨銘心的孤獨,她喜歡「悲傷的舞曲」,於是將這種反差的孤獨落寞注入歌裡。

然而《憊忘錄》的封面並不是披著紅衣的女孩,深藍背景前,站著一個穿白裙的葉喜兒。唯一的紅色,是腳底的襪子。拍攝前,攝影師LEILEIMA在想,紅衣女孩之「紅」到底代表什麼?

葉喜兒的音樂並非熱情如火,她自認色調偏「藍」,專輯記錄重尋自我的歷程,LEILEIMA便提出,這紅色便是自我的象徵。總把自己放在低處,於是葉喜兒的腳下之紅,是她那被壓制著的自我。隨著專輯首首歌曲的行進,自我慢慢甦醒,紅襪就上升到紅裙,再到紅衣、紅帽、一身紅,紅色的衍變是自我的覺醒蛻變。紅色遍布全身,象徵著葉喜兒重建了自我、接受了自我。

可葉喜兒所稱的「自我」,為何如此壓抑又難以尋覓?

枯萎的自我

歌曲《諒解備忘錄》描述著葉喜兒從小到大的成長困惑,凝縮她的自我迷失之感,精煉的詞是對全專輯的統領概括。

葉喜兒與父母年紀相差甚遠,這一點導致了她與同齡人的諸多不同,也是自我迷失的開端。

外公與伯公兩兄弟都是中醫眼科大夫,葉喜兒的母親則從小到大跟隨他們行醫,照顧病患,之後成家又照顧丈夫、照顧葉喜兒,像一個傳統女性那樣,沒有自己的生活。這種捨己為人的觀念也由母親傳遞給了葉喜兒。因與父母年歲差別大,葉喜兒從小承擔著照顧老人的責任,護理父母、帶他們去醫院複診等等。

「因為家裡是中醫,我很小就開始熬藥,或者抓藥材什麼的,好像沒怎麼有很任性的時刻,別的小孩可能有自己的零花錢啊、出去玩啊,或者不顧一切地晚點回家,我是不行的。」父母身體抱恙,她要幫忙熬藥,外公和伯公的病人求藥,她也要幫著去熬藥。「總是在看火,一直看火,不能到處玩。對,所以從小沒有辦法像別的小孩那麼任性。」

當同齡的孩子都在玩耍,她卻被迫守在家中,父母年長,無法像別的家長那樣帶孩子遊玩,長輩們沒能顧及她的感受,家裡也全以家庭和老人的感受為重,葉喜兒小小的自我受著傷。「只不過太小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去表達這種悶在心裡的感受。」久而久之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慢慢忽略了自己的感受,因為就算我去任性,我去耍賴,好像總是沒有結果,到頭來你又能怎麼樣?」

葉喜兒不想承認自己跟別人的不同,但與父母的巨大年紀差,引來了同學的揣測。同學們覺得她是異類,猜她是被抱養的孩子,她從不想去懷疑父母,「但身邊有很多事情一直去告訴你,你是不一樣的。」小學時一次放學,一個家長直接走到葉喜兒面前問:你爸爸為什麼年紀這麼大?你是不是撿回來的?

葉喜兒不知如何回答,哭著跑回家,問媽媽:有個阿姨這樣問我,是不是真的!母親聽到,潸然淚下,反問葉喜兒:為什麼要問我這樣的問題?是媽媽對你不夠好嗎?

從此葉喜兒再也不敢詢問自己的身世和年齡的差別,不想再傷媽媽的心,她只能懂事地做好自己。這是小時候最傷心的一次經歷。

家中只有她一個孩子,責任只有她一人承擔,「表達自己想法的那顆心,就枯萎掉了,它好像不工作了。我的思路就變成,做任何事的時候只為別人著想,我會很怕給別人添麻煩。」

成長中幾乎沒有叛逆,也習慣不再提自己的訴求,直至把老人們送走。

「最叛逆的事情就是決定來北京吧!」

高中時,母親離世,大學後父親也辭世,離開前,父親寫了一封長信給葉喜兒,終於揭開她被抱養的身世。

音樂裡的小世界

帶著一顆心的「憊忘錄」,意在提醒自己抹去不好的回憶,然而在寫歌、重新整理自己的過程中,往事又被標上了重點記號,這是做專輯最大的挑戰。

葉喜兒不是頭一次鼓起勇氣去整理過往,只是每回碰到這些事就容易崩潰,無法繼續。這次做專輯,她下了很大的決心,反覆確認自己能否承受,主動健身調整狀態,有氧無氧並舉,鍛鍊對歌唱氣息的控制,整理過去的思緒和不好的念頭,慢慢地打開了糾纏的心結,「可以去接受這樣的一個自己,我才真正地想把這些東西分享出來。」

她不想辜負音樂,「音樂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是我生命裡面不能或缺的一件事情,我沒有辦法想像要是生命裡面沒有音樂,會是一個怎麼樣的狀態,可能更糟了。」要坦蕩地活在世界上,遲早要面對的事,就通過音樂來表達。

從母親口中得知,嬰孩時期的葉喜兒就對音樂敏感,電視播著歌,她會興奮地搖啊搖。母親雖不至於達到歌手的地步,但在哄葉喜兒入睡時,總是唱梅豔芳唱陳百強。長大識了一點點字,葉喜兒就站在電視前跟著唱,學得有模有樣。

「從小到大,音樂就一直自然而然地在生活裡面,可能也是因為家庭,家人長輩跟我的年紀確實是差太多了,沒有辦法像正常家庭那麼一起出去玩,或者有什麼別的娛樂活動。所以我從小的娛樂就是聽音樂,既實惠又可以一個人完成的一個(娛樂)方式。音樂也是一直以來我非常依賴的一種進入自己小世界的方式。」

喜歡唱歌,自學音樂製作軟體,讀書時的葉喜兒時常自己錄音,加些和聲,傳到網上。混跡在K歌平臺、音樂聊天室,沉浸在分享音樂的樂趣裡。

高考結束,放假無事,在網上唱歌是最熱愛的事,葉喜兒的歌聲吸引了丁世光的注意,那時他已是成功的音樂創作者,丁世光回憶:「網上唱歌好聽的人其實挺多的,但她很特別的一點是她不講話,我就很好奇,後來第一次有機會跟她通電話,就很意外,我都懷疑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唱歌的那個人哈哈——因為她廣東話的口音很重!」

在認識丁世光之前,葉喜兒身邊少有人講普通話,音樂聊天室裡寡言少語,就是因為普通話太爛,講廣東話人們又聽不懂,乾脆不講。別人唱歌總跟聽眾哈啦一下打打進步,而葉喜兒則直接開伴奏,唱完就關掉聊天室,神神秘秘。

丁世光當時有一些歌曲需要女聲demo,便邀請葉喜兒錄製,《海與天》就是其中一首,那版demo由常石磊編曲、葉喜兒演唱。歌一直沒被賣掉,到了自己做專輯,葉喜兒覺得這歌與她個性相投,便收錄下來。

《海與天》描繪互相牽掛卻平行永不相交的感情。「就像海跟天,人在遠處看到海天一線緊密相連,但實際上,海跟天是離的最遠的兩個事情。」雖然雨水或許能將他們連結,但海與天是兩個世界。「很多情感,比方說我跟父親,也有點像這樣的關係,我跟他明明很親密,但是我跟他對生活的理解、觀念,完全是兩個世界。」

幫丁世光唱的許多demo都順利發表,葉喜兒漸漸參與到更多詞曲創作和歌曲製作的工作,再長大一些,她來到北京,成為知名音樂製作人許經綸的製作助理。

原來我沒那麼差!

進入音樂製作行業,不乏發片的機會,然而葉喜兒對自己不夠肯定,並不想操之過急。後來《神經志》《實況電影》發布,葉喜兒也深度參與其中,但卻始終躲在丁世光的背後,沒有勇氣站出來,也未表達出做發片音樂人的意願,以致身邊親友困惑——究竟葉喜兒在音樂上有什麼抱負?

看著丁世光一張一張地發表,一起經歷發片前後的種種,葉喜兒打起退堂鼓,她覺得自己無法完成丁世光面對的這些事,「我會捫心自問,我可能做不到,然後他(丁世光)就會安慰我說:沒關係,我跟你的性格是不一樣的,有些事情你不做也沒問題的。我就會有一些安慰。」

當做好心理建設,準備讓聽眾進入葉喜兒的小世界時,她又幾番躊躇,想著放棄。「有的時候覺得自己不重要。有必要去做這件事嗎?我也不是那麼愛自己,有必要花這樣的時間去陳述自己嗎?」

各式各樣的自我懷疑拖累著《憊忘錄》的成型。

疫情的三年,葉喜兒和丁世光幾乎推掉所有的工作,全身心投入這張專輯,而葉喜兒時常悲觀,覺得對不起丁世光,反問道:我值得嗎?丁世光已是兩張唱片在手的品質唱作人,而停下腳步,為葉喜兒做專輯,這讓她愧疚,她覺得是在耽誤丁世光。

而丁世光誓要完成這三部曲,「後面的我都不敢保證。」丁世光說:「但這三張專輯是我們活這輩子一定要說出來的話。我沒有打算繼續去營造一個歌手的身份、這種職業規劃等等,其實不是這樣的,我覺得那些對我來講也不是那麼重要。像《起源》裡邊說的,我們兩個一起做音樂、一起流浪、一起這麼生活著,兩個人這三張專輯一定是要做出來的。其實別人是怎麼』經營』規劃的,跟我們沒有什麼關係,我們從頭到尾想做這件事兒,就沒想過要像什麼人一樣。」

身為音樂人,人樂合一,這三張專輯被葉喜兒視作是他們建立音樂人格的必經之路,是做音樂的人必須要做的事。「我們的規劃只有把自己想表達的事先表達完,這就是我們這幾年來最核心的想法規劃,無論要花多少時間、多少成本跟犧牲,必須要做這件事情。」

當專輯變得更成型,收穫更多人的鼓勵時,葉喜兒也有動力將專輯繼續做下去,「我也找到了很多我從來沒有發現的、以前沒有察覺到的自己。」

畫畫是做《憊忘錄》時撿起的愛好。很小時沉迷畫畫,然而這個興趣遭到科學家父親的強烈反對,父親對人文藝術不屑一顧,對葉喜兒的期望是成為一個理科高手,而偏偏葉喜兒本性不愛理工,這讓父親失望。

寫歌詞時,思緒卡殼,葉喜兒試著找個文字之外的表達方式開啟思路,她在外賣平臺點了小學生日用水彩顏料、畫筆和紙,撿起久違的愛好,畫畫的習慣延續至今。

攝影師LEILEIMA拍攝的大量照片,讓葉喜兒前所未有地觀察自己,看待自己的視角多了自省和客觀。「我好像意識到,以前對自己的不熱愛、不喜歡,或者有時對自己的討厭,其實是我自己的偏見。因為我總是只用一種角度看自己,但是通過LEILEIMA的鏡頭,我看到了自己不同的樣子,原來我沒自己想像中那麼差!就是有一種這樣的恍然大悟。」

葉喜兒曾討厭自己的方方面面,她覺得這與沉重的童年不無關係,「家人對我的管教一直都是不能自滿,不能自我感覺太良好,要做一個對他人有益的人,要stay humble……但是你stay too humble的時候,就連自己最起碼的自愛都丟掉了,做什麼都自我懷疑。長大的過程中做很多事情,都需要通過長輩的首肯。從小確實是這樣的,我爸爸也是非常嚴厲的一個人,所以有時他一個眼神,我已經打消了腦子裡千百萬個念頭。」

生性被塑造得軟弱,這種唯唯諾諾、裹足不前寫進了《諒解備忘錄》,「我希望通過這張專輯,給自己多一點點的自愛的心。我不敢說自信,自己離那個自信還太遠了,但最起碼想要自愛,能夠自己跟自己說:我喜歡我,不討厭我自己,承認自己的存在。」

這夠不夠我?

有了兩張專輯打底,第三張做起來是不是更順暢?

「還是很費勁,我覺得很痛苦!」製作人之一的丁世光直言。他們不希望憑著套路式的經驗去做音樂,要挖掘的內容迥異,葉喜兒的偏好也不同,每一張面臨的難題都各不相同,《憊忘錄》依舊是刻骨銘心。

「一個已經成名的藝術家,你覺得他是不是每次再創作,就很輕鬆跟玩一樣?」丁世光說:「他可能不是用簡單或者困難去形容,因為每次你要認真地去面對一個未知的作品要來的這件事本身,就是巨大的困難,當你要認真,說明你要付出所有的能量、你的身體、你的精神、你每天的緊張度,你要為了這件事全身心地付出。當你全身心付出的時候,就沒有什麼事可以說是容易的。」

當把一件事當回事,葉喜兒覺得要為它單獨去思量,這就會辛苦,也值得痛苦,它不是單憑肌肉記憶和經驗就能完成的事,對於創作,每次都是新的一頁。

三張專輯呈現著葉喜兒和丁世光對音樂的尊重和真誠,傳遞了他們高度純潔的藝術觀念,歌迷都讚嘆二人是天作之合。然而他們也會有爭吵、有各自的焦慮,兩人性格迥異,丁理性葉感性,年紀也有差別,葉喜兒坦言,他們並不想粉飾出一個完美couple的形象,「我喜歡的東西他也會覺得是不是太幼稚,只不過我覺得,人跟人相處要搞明白一個共識——是善意的,是為了我們的共同體去著想的,就不會有原則上的矛盾。」

為新專輯寫出的歌多達四五十首,二十餘首完成了編曲,最終收錄的只有十首歌。寫每首歌時,葉喜兒都在想:這是我嗎?這夠不夠我?這是不是葉喜兒想說的話?這是不是我這個人最核心的狀態?

做歌時,他們會傾向不同的和弦、偏好不同的音色,「這是非常自然正常的事情,我們不需要去迴避它,就像我現在也不會再想去迴避自己小時候經歷的這些事情,我覺得都自然而然地用健康的心態去面對它就好。」

丁世光認為,兩人在專輯中的分歧更像是內耗,帶著情緒的激烈討論不可避免。丁世光會以過來人的經驗去嘗試說服葉喜兒,而葉喜兒則排斥不符合自己個性的安排。他們在文字的習慣、呼吸的長短、歌唱時氣的運用上各不相同。

若將三張專輯排列,丁世光專輯的文字密度更高,而葉喜兒歌詞的篇幅密度偏小。就歌曲設計而言,丁世光總習慣前奏、過門、尾奏的完整編排,而葉喜兒則不喜歡重複,「對我來講有一些為了重複而重複,就覺得太絮叨了,我一句話說一遍就結束。」

丁世光卻覺得有的話還沒太說夠,「按照我的意思來做的話,這個專輯時長應該會更長。她說:我們不需要前奏,我們不需要尾奏,我們話說完了沒,說完了就好了,第一段說了沒,這話說了第二段就不用再說了。她是這樣性格的人,跟我不太一樣,我會想要強調一下,讓你知道我很在意這件事情。」

葉喜兒介紹新的音樂給丁世光,丁世光在曲式結構上吸收新的養分,那些不太符合丁世光的表現手法,就出現在葉喜兒的專輯中,譬如捨棄高濃度的和聲編排。

靈魂裡的事

做自己的專輯,葉喜兒沒想到自己是那麼地有主見。從小跟著丁世光一起做音樂,在其帶領下,葉喜兒將自己看作是輔助的角色,雖然在前兩張也生發大量的想法,但每當創意與丁世光性格不符,葉喜兒大多接受和讓步。

「我沒有想到自己這樣的性格——內斂、沒那麼強勢——在做自己這張專輯的時候,無論是音樂創作、製作、錄製跟設計文案、拍攝,通通沒想到,自己能做到一個很有掌控力的狀態。」

她終於會據理力爭闡明自己的思路,把素材整理得成體系,為此斃掉了不少丁世光創作的歌。丁世光寫的爵士味濃鬱的歌,與葉喜兒的個性不搭調,而一些段落結構完整又明晰的歌,也非葉喜兒的偏好。

專輯從《河》開始錄起,丁世光對葉喜兒的歌唱要求是每首歌都要「one take」,一遍唱完,不能補錄,不能停頓,這個錄製方式消耗了大量時間。葉喜兒每天唱,一遍遍一字不漏,原以為對這首歌麻木,然而現在聽回《河》,她還是會感動落淚。「One take」的用心良苦,在於讓歌者情緒連貫,演唱的口氣如常人說話般自然,不靠拼湊或補錄,這樣歌才耐聽。此外,錄製時人聲也不準修音,丁世光覺得,即便音準有些許瑕疵,也是好聽的。

丁世光的嚴苛,讓葉喜兒崩潰,聽著不對勁時,丁世光喊停且言辭犀利:葉喜兒,我們這個歌已經錄到第三個星期了,我不是坐在這裡花時間聽你唱卡拉OK的,請你認真唱!

沮喪、大哭,哭到呼吸都不順暢,葉喜兒沒法再唱。這樣的折磨讓葉喜兒質問:你到底想跟我完成這件事,還是想要搞砸這件事?!葉喜兒多次打消念頭,不做專輯,也會責備丁世光:你這麼想要這張專輯嗎?我把我嗓子挖下來給你拿去錄!

除了對演唱的苛刻,丁世光還要求葉喜兒將詞背得滾瓜爛熟。丁世光喜歡大聲朗讀歌詞,他認為讀得好聽,是檢驗歌詞好聽、與旋律吻合的基本方式。於是錄唱前,他都要求葉喜兒大聲朗讀。

錄累了,他們到河邊散步,葉喜兒本以為能放空休息,可丁世光經常突擊讓她背歌詞,且要順著倒著隨時抽考:葉喜兒,背《諒解備忘錄》Verse 2第一句!《火箭》最後一段副歌第一句是什麼!和弦組成也是隨機抽查的內容。這些都讓葉喜兒倍感壓力。

丁世光透露,前兩張專輯他也都是逼迫自己每天讀歌詞,「這麼說起來有點神經病……其實每首歌都很痛苦,因為我心裏面明明有一個非常清楚的樣子,我知道要得到的那個樣子是什麼,但我還沒做到嘛。」

每天的磨練和嚴格,都只為演唱更精準、演繹更成熟,不知不覺把歌吃透,每一句注意的要點變成下意識,不用靠想就能自然唱出。

雖然葉喜兒情緒起落,然而在她沮喪時唱的一個不經意,成就了最完美的一條錄音。丁世光邊聽邊錄,臉帶微笑地哭了出來——終於等到一條如此迷人的軌道!最終《河》的錄製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他們都認為,唱歌最重要的是情緒,所以錄製時的那些不快,也都在喜人的成果面前煙消雲散。

葉喜兒有著不同於典型R&B歌手的嗓音,這張《憊忘錄》是一張雜糅多元曲風的另類R&B專輯,全然表現她最自然、最舒服、最鬆弛的歌唱。她希望歌裡的她與生活中的她形象統一,而不是去飾演或假裝出什麼樣子。

「生活裡跟作品裡其實是一個人。」丁世光說:「音樂不是個工作,作品不只是一個身外之物,作品對我們來講是靈魂裡的事,不是身外之物了。」

他們期待,接下來的音樂旅程不再是「苦旅」,三部曲像是自我拷問,是他們音樂上的必經之路,然而將來不必非得描摹沉重的命題、濃烈的思緒,未嘗不能寫一些更自由自在的東西。「不必都這麼刻骨銘心、深入骨髓、痛徹心扉!」葉喜兒笑著說。

在做《憊忘錄》的三年裡,葉喜兒感受著自己的改變——寫完所有歌時,自己好了一些,編完歌時,又好了一點,錄完專輯,堅強多了一些,拍完寫真,更堅定了一點。

「在一個變好的過程中。但你問我現在是不是馬上很自信了?可以面對所有人的批評或者是讚揚?我坦白講,還沒完全可以,我還沒有到自信的狀態,但起碼我很多時候,能夠去肯定自己做過的事情,更愛自己一點點,知道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做的這些事情不是徒勞的,我覺得就在一個好的路上了。」

《憊忘錄》備忘錄

《神經志》《實況電影》裡是陣仗華麗的樂團聲響,真實樂手、樂器原聲,處處是人的痕跡,而《憊忘錄》則側重合成器音色和特殊聲響,構建出聽似「無人之境」的編曲。葉喜兒透露,《憊忘錄》刻意避開樂隊化的演奏,弱化人群的痕跡,突顯自我、獨處和孤獨的意境,呈現「個人世界」。而執掌編曲的丁世光稱,新穎的編曲營造冰冷的場景,是真空、有序的抽象景觀。

《憊忘錄》在空間上有一個特別的動線設計,從《喝》開始,是地面人間發生的事,《諒解備忘錄》《Better》是抽象起來的個人世界,《海與天》後升空,藉由《留在月球》《火箭》進入太空,《倒影》時墜落,之後的《連載》《河》又回到地面。

《留在月球》是地與天的轉折,歌裡葉喜兒提醒著自己去記住和忘記,記住媽媽的笑容,忘掉一些對峙,忘掉一些潮溼。無論在出生地澳門,還是青春時生活的廣州,潮溼是這些城市的特徵,「潮溼對我來講是一種窘困的狀態。」潮溼是颱風天、回南天幹不透的衣服,是熬藥時點不著的火,那些窘迫的情境留在葉喜兒腦海裡,她想忘掉它們。丁世光用輕鬆編曲,呈現釋懷的狀態,讓沉重的歌詞唱得輕盈。

《再見你的微笑》是《你的微笑》的續篇,無縫銜接的和弦進行,繼續歌唱著那些已經離開的人們浮現於記憶裡的笑臉,結尾的和聲挑起,與下一首《連載》的和聲銜接,鏡頭轉向了眼前人的笑臉。

《連載》呼應著前兩張專輯《神經志》和《實況電影》有關愛和傳承的故事。這首歌是丁世光和葉喜兒兩人之間真實情感的首度展現,過往的情歌或虛構或是講別人的狀態,而這回他們講自己的愛。在與丁世光戀愛之前,葉喜兒自知不夠自愛,懷疑自己愛別人的能力,因此不敢去愛,而歷經種種,到現在又找回愛自己和愛別人的能力,有勇氣讓故事連載下去。

《Better》

聽眾將歌理解為自我勉勵,而葉喜兒的初衷並不同。她覺得,音樂並不只有一個標準答案,任何的解讀都有意義,這也是聽音樂的樂趣所在。

而她寫的是腦海中的一個衝突,電影《末路狂花》裡的兩個女主角給她靈感,她們與各自愛的人經歷衝突矛盾,於是選擇率性出走,變得更好更自由。葉喜兒笑稱這歌是「雙黃蛋」,十分鐘連詞帶曲寫好,就像中頭獎。於她個人,歌曲是在祝福,而當時的創作想像則是電影裡那些更為刺激的畫面。

《火箭》

葉喜兒記得與發小看火箭升空直播的情景。發小感慨,火箭的鑄造需要那麼多人的付出和犧牲,而助推的部件最終都從火箭主體上脫落下來,報銷作廢,感覺很慘。

發射成功的代價巨大,葉喜兒想到瞭望子成才的父母、盼望你事業更好的愛人、希望你變得更好的朋友夥伴,「一個人能夠做成任何一件小事,需要有人在中間默默地付出和犧牲,我們跟這些人的關係是,可能只能一起走一段路,沒辦法從頭到尾在一起,像父母,也最直觀,就像火箭一樣,會有離別、會有惋惜、會有人犧牲,大概寫這樣的一個感情。」

到達高點時,環顧四周只剩自己,然而那個高點是所有人對你的期盼和祝願。

《倒影》

下墜時,在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葉喜兒說,之前的歌聚焦在自己的傷痛、離別,忘了自己愛人的能力。在釋放和墜落的過程中,發現了自己的不同面,知道自己可以去愛人,而不僅僅只有那些悲哀的面貌。

而參與創作的丁世光有另一種解讀——現實世界的雨對應著抽象世界的眼淚,眼淚是是連接抽象世界和現實世界的證據,心潮的熱湧、感動的過程,都能通過淚來傳達。當天上的雨,看到自己的倒影,直至與自己融合,一切也就結束了。接近的過程中,他想看清自己的心,在水面與自己融合,是結束,也是新的開始。自由的墜落,是他聽這首時的感受。

《河》

《河》是最終的釋然,葉喜兒與丁世光家的旁邊,有一條河。這歌與那條河不無關聯,葉喜兒覺得,不像未知的大海和洶湧的浪濤,河是一個恆定的、平穩的、釋然的形象,「就像你自己心裡的那種湧動,發現它趨於平靜,可以緩緩地跟著它一起行走了。」

作為「藍色三部曲」的尾曲,《河》包含著期許——無論世界發生什麼紛紛擾擾,或是我跟自己、跟別人以往的相處是怎麼樣,我們都能回到自己心裡的那條河,能跟自己和平相處,最終和解。

倘若拿三部曲各自的最後一首歌做結尾,也十分成立,無論是《永恆的主題》還是《劇本》,亦或是《河》,丁世光說,這只是他們在生命的不同階段做出的不同選擇,是過去八年裡心境的衍變。

「可能也是在尋找一個比較理想的自己的過程。」葉喜兒補充道:「一直在問自己,想要的樣子是什麼,然後一邊做一邊去調整,一邊去回想,一邊去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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