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小說倚天后記(江湖武俠小說連載15)
2023-06-18 07:12:54 1
第三章 夜闌臥聽風吹雨3
邪神忍著痛,他並沒有要路不通停下腳,開口道:「我不知道財神爺的寶藏在什麼地方,但是有一個人卻知道。」
路不通瞬間停下腳,蹲在邪神身旁,著急問道:「誰?告訴我。」
邪神笑笑道:「那當然是財神爺了。」
財神爺當然知道自己的寶藏在哪裡。
路不通沒有想到邪神竟然敢戲耍自己,早就氣歪了鼻子,道:「你是不肯說了。」
邪神見到路不通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就像是一個偷吃了糖豆的孩子。
邪神故意反問道:「說什麼?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你可以去找財神爺問清楚,又何必和我在這裡花費無聊的時間呢?」
路不通道:「你是在給我裝傻嗎?我想知道財神爺的寶藏。若是你不肯告訴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邪神道:「看來今天你是吃定我了?」
路不通恨恨,道:「廢話,江湖上,也只有你才知道財神爺寶藏的下落。」
邪神點點頭道:「寶藏我確實知道,但是我又為什麼要告訴你呢?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
路不通哪有什麼理由,雙眼放光,說道:「不告訴我,你就只有一條路選擇。」
死路。
如果你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的話,那條路往往就是死路。
邪神道:「既然沒有其他路可選,我也只能走這條路了。」
邪神自己選擇了一條路--死路。
但是,江湖上又有幾個人能夠真正讓邪神走上死路呢?
「邪神,去死吧。」
話未說完,路不通已出手,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劍,劍刺向邪神,很快,很準,卻更狠。
他將所有憤怒都集中在這一劍上。
得不到寶藏,就只能讓寶藏永久地失落了。
自己得不到,絕對不能讓別人得到。 邪神就只有死路了。
他死了,才能永遠地守住寶藏的秘密。
當別人還在驚愕路不通出手快時,邪神動了,邪神更快。
邪神原本是躺在地上的。
邪神卻沒有躲,他身子一滑,從薛神刀的大環刀下划過,直衝向路不通。
沒有人看到邪神是如何出手,但那柄劍卻已到了邪神手裡,路不通的劍。
所有人都呆在那裡。
路不通當然也楞在那裡。
邪神看著那柄劍,道:「你的這柄劍,雖比不上神兵魚腸,純鈞,但也算是一柄好劍。你那麼小氣,今天這樣大氣地送給我,你不覺得可惜嗎?」
邪神看著路不通,路不通的臉已經發青,鼻子都要氣歪了。
邪神笑笑又道:「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送一柄劍給我。」
邪神一臉嚴肅接著道:「錢能通神本是不假。但,如果你認為錢真的能通邪神,這條路卻是行不通的。更何況,你的這柄劍賣到鐵匠鋪,最多也不過只能換一杯酒而已。」
雖說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但錢也不是萬能的。
路不通好像聽懂了,「撲通」一聲就跪在邪神面前。
所有人都很詫異,邪神也是很詫異。
路不通竟然給邪神磕起了頭,就像一個虔誠的佛教徒給佛祖磕頭一樣。
邪神卻驚愕的呆在那裡,從來沒有人給邪神磕過頭,磕過響頭。
就在邪神驚愕的一瞬,路不通卻又出手了。
他的兩隻袖子裡飛出了十幾件暗器。
暗器很快,沒有人能躲得過路不通的暗器。
但是,今天他卻偏偏選錯了對手遇到了邪神。
邪神沒有出手,只是輕輕轉身將衣服一抖,暗送內力,衣服就像充了氣的球膨脹起來。
衣服很破,所有暗器都扎在衣服上,衣服就更破了。
路不通沒有愣在那裡,他仿佛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結果,他轉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黑幕中。
邪神輕輕一笑,口中忽然吐出一口血,又跌倒在地上。
躺在地上才是最舒服的享受。
只聽得遠處「啊」的一聲,那是路不通的聲音。
所有人聽到傳來的那一聲慘叫,也都是不禁一顫。
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誰出手殺了路不通。
腳步聲很輕,但是所有人都已經聽到了這個聲音。腳步走得很慢,但是每走一步,她似乎都用盡了力氣。
一股香氣已經飄過,不是花香,不是體香,而是酒香。
所有人轉頭,就看見了血娘子。
血娘子手裡提著一壇酒,酒自然是給邪神喝的。
血娘子頭髮已經盤起,還是身披那件血紅色薄衫,胸前的雙峰還是高挺,腰肢還是纖細,小腹依然平坦。
她的臉還是細嫩,淨白,一雙如春蔥的嬌嫩的手託著一壇酒。
風一吹,吹動了薄衫,又露出了那雙令人犯罪的修長的美腿。
她腳上還是沒有穿鞋,露出了那雙纖細光滑的腳,更是同樣的令人發痴發醉,同樣的令人犯罪。
血娘子開口道:「沒有人能夠殺得了邪神。」
話是說給路不通的,也是給其他人聽的。
但是路不通卻已經聽不見了,永遠都都不見了。
死人是絕對聽不到的。
但是其他人卻還是能聽到。
但是有一個人卻沒有聽到,東山薛神刀。
薛神刀不是聾子更不是傻子。薛神刀的金絲大環刀就架在邪神的脖子上。
刀,薛神刀的刀,只要輕輕一動,邪神就真的成為神了。
雪鷹子的五尺長劍在他身旁,路不通的劍在他手上。
但是他卻沒有動,他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在動。
薛神刀沒有動手,卻開口道:「你殺了我兒子?」
語氣堅定而不容置疑。
邪神沒有否認,他也不會否認。
事情確實是邪神做的。
十年前,邪神確實出手殺死了薛神刀的兒子,號稱「小霸王」的薛漫羽。
薛神刀接著道:「既然你不否認,那就是承認了?既然如此那就還我兒子命來。」
邪神嘴角掛著血,就像是一具死屍,卻開口道:「殺人償命,本就沒有什麼可以多言的。為你兒子報仇,也算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既然你有幸找到了我,那就那我項上人頭去祭奠你的兒子吧。」
血娘子似有千言萬語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邪神。
眼睛已經溼潤了,流出了淚,那是情人的眼淚,放出的卻是溫柔的光,溫柔的就像是月亮的茭白月光。
但是,今天晚上卻沒有月光。
邪神也是一笑,笑得卻苦澀。沒有人能夠體會他這一笑中的痛苦。
他開口道:「這裡不屬於你。你不該到這裡來的。」
血娘子臉上也露出笑,但是她的眼睛裡卻噙著淚,道:「這裡也不屬於你,但是你卻來到了這裡?」
邪神無言以對,整個江湖都已經不屬於他。
薛神刀舉起了手裡的刀,邪神的生死就在落刀之時。
「等等。」
血娘子這時候卻開口了,她站起身看著薛神刀,開口道:「你兒子本就死有餘辜。邪神不過是替你清理門戶而已。你不懂得感恩卻還恩將仇報,真是枉費了你薛神刀的名號。」
薛神刀幾乎要氣歪了鼻子,江湖上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他說話,就算是玄心正宗宗主帝釋天也要讓他三分。
他開口,怒喝道:「臭丫頭,你說什麼?」
薛神刀恨不得將血娘子碎屍萬段,方解心頭怨恨。
血娘子卻不緊不慢道:「你兒子長的本就兇神惡煞,內心更是惡貫滿盈,到處無惡不作,窮兇極惡到極點。江湖人人得爾誅之而後快。」
血娘子恨薛漫羽,恨到骨子裡。
若是薛漫羽現在站在她的面前,她會毫不猶豫地在他身上刺穿幾個血窟窿。
薛神刀在四十歲時才有這個兒子。整個薛家莊將他視為寶貝。所有人都稱讚他,家人更加寵愛他。
從來沒有人數落過他兒子,更沒有人敢如此無理地數落他的兒子。
沒有想到,血娘子竟然會如此辱罵自己的兒子。
薛神刀怒火中燒,道:「你說什麼?混帳東西。」
血娘子笑著道:「你年紀雖大,但是耳朵應該不聾吧。我只是說,虎父膝下有犬子。」
血娘子從小跟隨父親血魔長大。
血魔作為玄心正宗護法,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
血魔做事從來不按常理,更不將其他人放在眼裡。
血娘子從小耳濡目染,說話做事從來也都是按照自己性情,從不考慮別人感受。
整個江湖中,血娘子只敬佩兩個人。
一個是父親血魔,另一個就是邪神。
就算是宗主帝釋天站在她的面前,她都不會放在眼裡。
更何況是薛漫羽的父親薛神刀。
邪神笑了,笑得很難看,一場惡戰已經無法避免,但這一切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血娘子不怕死,邪神知道。
但是他卻並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因為自己受到傷害。
薛神刀卻早已氣歪了脖子,江湖上沒有幾個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血娘子道:「你寵愛你的兒子,從小將他當成手心的寶。即使做錯了事情,你們還是偏袒溺愛。正因為如此,你們害了他。你有所不知,當年你兒子借你的名頭,在外胡作非為,燒殺搶掠,根本就沒有做過一件好事。有很多事你也許不知道吧?你愛子心切已經蒙蔽了你的眼睛。」
為了錢,薛漫羽殺了路雲錢莊上下三十八口。
為了一個女人,薛漫羽殺了蘇州常員外一家十六口……
薛神刀並不相信血娘子的話,開口道:「這不可能,簡直是血口噴人。你們玄心正宗就是歹毒,竟然如此污衊一個死去的人。」
血娘子卻冷冷道:「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血娘子又低頭看著邪神,接著道:「更可恨的是,你那寶貝兒竟然敢打著我們玄心正宗的名號做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薛神刀道:「你們玄心正宗本就是歪門左道之徒。」
血娘子笑道:「我們玄心正宗從不承認自己是什麼名門正派。但是,如果有誰敢冒犯,誰敢打著我們玄心正宗的旗號做歹事,就只有一條路,死。」
血娘子把個「死」字念得很重。
血娘子又道:「你兒子是我殺死的,你兒子也配讓邪神出手嗎?」
但是講到此,血娘子的淚花已經落了下來。
因為她實在不願意去想那件事情,更不想再去想那一天。
十年前,薛漫羽假借玄心正宗的名頭做惡事。
玄心正宗雖然被江湖名門正派視之為邪魔外道。
但是他們卻並不能接受薛漫羽如此行徑。
宗主帝釋天就派了邪神和血娘子去殺薛漫羽。
邪神本是不想出手的,一個無名小輩還不值得邪神出手。
但是,血娘子卻出手結果了薛漫羽。
但,就是在那一天,邪神見到了火鳳凰。
那個令他發瘋發狂的女人,從此以後,火鳳凰成了邪神心中的烙印,永遠抹不去了。
那一切,都成了血娘子心中永遠的恨。
她恨邪神,恨他愛上別的女人,恨他的不辭而別。
但是她卻更恨薛漫羽,若不是他,邪神也不會遇見火鳳凰。
邪神這時候卻開口道:「薛老爺子,我知道你們家三代單傳,四十歲時方得此子。你對你兒子寄予厚望。但是,沒有辦法,他背著你確實做了很多件令人髮指的事情。」
血娘子從沒有見過邪神用一種道歉的口氣說話。
邪神不是神,但是有時候比神還要神。
他本是傲慢的,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從來沒有將他人放在眼裡。
別人的生命在他眼裡也不過如草芥般。
薛神刀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壞事,冷冷地道:「人都死了,你們說什麼都可以了。」
邪神道:「不錯,事情早已經過去很久了,我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
邪神理解薛神刀。
邪神不是父親,但是他卻知道每一個做父親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比鄰家孩子好。
在父親眼中,兒子永遠是最好的。
何況,薛神刀老來得子,本對兒子寄予厚望,不想卻是白髮人送了黑髮人。
那份父愛與仇恨早已蒙蔽了他的雙眼。
薛神刀道:「少廢話。今天,無論如何,我也要殺了你,來祭奠我兒子。我不能讓我兒子死不瞑目。」
話未完,手中的刀已出,沒有抹邪神的脖子,刀直刺向血娘子。
「冤有頭,債有主」,薛神刀還是知道的。
誰殺了他兒子,他就殺誰。
江湖中絕沒有一個人能抵擋薛神刀的輕輕一刀。
任何人都相信,薛神刀的刀非但能在百萬軍中取主帥之首級,也能將一根頭髮分成兩根。
八十一式連環刀有八十一路變化。
薛神刀連環刀一出,讓人感覺處處是刀,血娘子整個人都罩在刀光中。
血娘子站在那裡,沒有動。
她已沒有方法再動了。
薛神刀的殺氣已將她團團圍住。
她手裡的那壇酒也承受不了如此殺氣,「哐啷「一聲就碎了。
刀很慢,卻有一種說不盡的詭異,讓你覺得恐怖窒息,臨死前的恐怖。
血娘子閉起眼,她無需抗爭,她也無力抗爭,只有死,等死。
她活得太累了。
也許死才是真正的解脫。
她已經見到了邪神,那就已經足夠了
。她知道,自己永遠都不可能擁有邪神。
邪神的心早已經給了火鳳凰。
但是能夠死在邪神面前,讓邪神能夠永遠記住也是不錯的選擇。
時間仿佛過了良久,死亡之前的恐怖令時間過得很慢。
薛神刀的刀卻沒有刺中她。她睜開眼,卻吃了一驚。
邪神就擋在她面前,替他擋住了這輕輕一刀。
沒有人能接得住薛神刀的輕輕一刀,邪神接住了。
如果江湖上還有一個人能接住薛神刀的一刀,那個人就一定是邪神。
刀,已刺入邪神的身體,邪神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這一刀。
血,真的血,邪神的血,不流淚的邪神就只能流血。
薛神刀也不相信,邪神用自己的身體接住了這一刀。
薛神刀沒有說什麼,轉身就走,走得很乾脆,很快就消失在黑幕中。
「就憑這一刀,我相信你。」這是薛神刀在黑幕中留下的話。
邪神卻倒下了,但是他的臉上卻露出了笑意。他用自己的血化解了一段恩怨。
血是沒有白流的。
血娘子扶住邪神,她的眼睛是溼潤的,淚珠像是斷了弦的珠子落在邪神身上。
她的眼光更顯得溫柔,柔情似水。從沒有人見過血娘子如此溫柔的眼光。
「殺人不流血,迷死人不賠命」的血娘子。
能讓殺人如麻的血娘子如此溫柔,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愛情。
那是她對邪神的愛,一廂情願的愛,永遠都沒有任何結果的愛。
血娘子哭著道:「你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要替我擋這一刀?薛漫羽本就是我殺的。」
邪神輕輕伸手,擦乾血娘子臉上的淚,慢慢地道:「這是我欠你的,今天權當補償給你。」他的話語很真誠。
血娘子卻並不能夠原諒,開口道:「你欠我的?是的,是你欠我的。但是,就憑這一刀,你就能償還你所欠的債嗎?十年啊,我找了你整整十年。你浪費了一個女人最好的十年……」
邪神說話還是很慢,他不敢去看血娘子的臉,血娘子的臉色定然很難看,道:「我本不想欠你什麼的。但是,我們之間 ……」
血娘子不想聽,打斷他的話,開口道:「你我的婚事本就是你師父和我父親定下的,你為什麼要毀約?」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本就是一副枷鎖。
邪神苦笑,道:「不錯,你我的婚事兩家人看好的。但是你不要忘記,你我之間的婚約本就是一場政治遊戲。你我不過就是兩個老人手中的棋子。」
血娘子沒有否認,也沒法否認。
當年,血娘子的父親血魔和邪神的師父邪皇是玄心正宗的左右護法使。
邪皇不甘心做個護法使,他一直覬覦玄心正宗宗主的位置。
宗主帝釋天仙逝,導致玄心正宗群龍無首。
邪皇欲要登上宗主的位置,但是整個玄心正宗反對他的人卻也有不少。
邪皇沒有辦法,便以進為退,欲推舉自己的徒弟邪神登上宗主寶座。
從而讓自己成為幕後主腦。 血魔乃是玄心正宗左護法。
為了能讓邪神順利坐上玄心正宗宗主之位,邪皇便欲要拉攏血魔。
血魔知道自己女兒血娘子喜歡邪神,便向邪皇提出要求,讓邪神成為自己的乘龍快婿。
邪皇並沒有考慮邪神的意見,便獨自做主和血魔定下了這樁婚約。
邪神不想被婚約所束縛。
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血娘子。
對他而言,那只是一個夢魘。
邪神是和血娘子大婚之日,洞房花燭之時偷偷離開了玄心正宗,從此流落江湖,四海為家。
他沒有給血娘子留下任何東西,也許留下的只有回憶,傷心的回憶。
血娘子認為邪神是負心漢,辜負了他的一片心,從此發下毒誓,要殺盡天下所有的負心漢。
但是負心漢沒有殺多少,新郎卻殺得不少。
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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