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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九娘(聊齋)

2024-09-05 01:40:10 1

    (一)
    話說清朝順治年間,山東棲霞有一位名叫於樂吾(又名於七)的武舉人,他領導了一支農民起義軍,為了反抗清庭,恢復漢人江山,他們佔據了岠嵎山,遐邇震動,波及周縣。清廷屢屢發兵剿伐,所到之處,不問皂白,見人便殺。一時之間,碧血滿地,白骨撐天,眾多無辜百姓慘遭連坐,其中尤以棲霞、萊陽兩縣最多。幾乎一天下來,就有數百名平民百姓無辜被害。
    死的人多了,屍體堆積如山,白骨累累,起初還有善心的人,捐來棺木,把這些不幸枉死的人進行簡單的收殮。可是,到了後來,死的人越來越多,即使是簡單的收殮,也顧不過來了,聽說在濟城一帶,光是打棺材的木料,都早已被人搶購一空。因此,到後來,凡是因這事被連坐枉死的那些人,全都被拖去了南郊的亂墳崗,隨便草草的挖個坑,簡簡單單的落了葬。
    時值甲寅年間,有一位萊陽生,從故鄉趕來稷下,他的親戚中,也有二三個人無辜牽連入「於七」一案,慘被殺害,生是來祭拜親友的。頭一天夜裡,生借宿於城外頭的一間寺院,到了第二天,天一亮,生就匆匆忙忙趕往城裡去給死去的親人購買祭祀用品,直到日落西山,生仍然不見歸來。
    漸至黃昏,日影稀薄,寒風嗖嗖,寺院愈發冷清。忽然也不知道從哪裡走來一位少年,少年指名道姓要拜訪萊陽來的那位書生,聽寺裡的小僧說,生外出未歸,少年也不多言,竟自穿過山門,走進萊陽生的房間,脫了帽子,連鞋也未及脫掉,就那麼合衣躺在了萊陽生的床上。寺裡的小僧煞是好奇,跟了進來,問他姓甚名誰,少年只顧閉目養神,竟並不作任何答理。
    小僧莫可奈何,唯有退出門去。
    不久,生怏怏歸來,才走進山門,便有小僧前來告之,說是有位詭異少年前來探訪,生亦猶疑,自己在這一廂一向並無相熟之人,誰會來這兒找他呢?想著想著,生快步走向自己房間。此時,天已暗淡,暮色蔥籠,借著遠處微弱燈光,生果然看見自己的床上躺著一個陌生少年。
    生於是輕聲問他:「你是何人?」
    只聽那少年氣乎乎的甚是惱怒的回敬到:「我等你的主人,你幹嘛總這麼絮絮叨叨的問個沒完,難道我是匪徒麼?」
    生情不自禁輕輕一笑:「我就是你要等的『主人』呢!」
    少年慌忙起身下床,整冠戴帽,做拱打揶。經過一陣寒暄,生愈發猶疑起來,這少年到底是誰呢?聽其口音,似曾相識,可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忙叫寺裡小僧送來燈燭,仔細一看,哦,怪不得這麼面熟呢,原來,此間少年正是自己一位姓朱的小同鄉。只是,老天!那位朱姓小同鄉不是也因「於七」之案早被砍頭了嗎?!
    「啊!」
    想到這裡,生忽然面如土灰,駭然大驚,幾乎就要奪門而逃。
    這時,只見那少年人緩緩的走了過來,神色悽惶,幽幽埋怨道:「晚生在世之時,曾與先生有過無數次的文字交往,何故今日,先生對我這樣寡情薄義呢?我雖然是鬼,但卻每每念及故人之情,總是耿耿於心,如今雖然冒昧前來叨擾,還望先生看在往日恩情,莫以異物看待,拒我於千裡之外才好啊。」
    聞此話語,生心下也是一番惆悵悽涼,惶恐頓時漸消,忙與少年重新歸坐。
    生曰:「未知朱公子今日來訪,可有要事相商?」
    朱答:「無它,實乃聽聞令甥九泉之下孤苦寡居,晚輩希望與她結成佳偶,曾屢次託人相媒,奈何令甥均以未得到家中長輩允可為由,婉言拒絕,今日特意前來叨擾,還望先生看在昔日情份,為我從中撮合,晚生在此不甚感激。」
    事情的始末還得從頭說起,話說生原本有一甥女,只因自幼喪母,託付於生一家代為教養,甥十五歲那年,方才離開舅舅回到父家。不料甥剛剛回到家中,就牽連進了「於七一案」,官兵將甥押解到了濟南,甥一到濟南,就聽說父親已遭處決,甥一時之間,竟因傷心過度,氣絕身亡了。
    生此次來稷,本就是為了祭拜甥女一家,少年這一提及此事,正中生之心傷。生曰:「既關乎我那甥女婚事,自是有她父親作主,何須前來求我?」
    朱答:「前輩,實情如此,令甥父親大人的骨殖,已被族人遷回故地,而今獨餘伊孤苦一人於此,固此,晚生,唯有前來討擾前輩,以期成全矣。」
    聞語,生更加黯然神傷,忙問:「既如此,可知我那甥女如今依靠於誰?」
    朱曰:「伊跟一鄰家婆婆同居。」
    生思忖良久,面有難色,心想,話雖如此,可這活人怎能給死人作媒呢。
    見生有心彷徨,少年忙又言辭切切的再三懇求:「如蒙答允,還望儘快移駕,前往說合。」
    生推遲不得,只好勉為其難,答應前去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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