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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白玉貓

2024-09-03 03:00:10

    解放以前,有個姓姚的混混,靠盜墓發了家。這盜墓可是個隨時會丟性命的買賣。姓姚的是個狠角色,幹到最後的時候,遇到了筆大買賣,他就起了貪心,把另外兩個一起下到墓裡的兄弟給殺了,自己獨吞了那筆錢。
    拿著錢,這混混跑到北平城,賃下個洋車行,就是舊時的人力三輪車,做起了正經行當。雖說有了產業,但脾氣秉性卻不見收斂,車行跑車的車夫們背後都叫他姚閻王。
    眼看過了臘月,就是陰曆新年。這一天,姚閻王把手縮在袖筒裡坐在火炕上,盯著夥計算帳。所有人的車錢都交來了,惟有老孫頭還沒遞上來。姚閻王聽夥計這麼說,氣不打一處來,一下從火炕上跳下來,抖了抖衣服,招呼夥計:「走,老孫頭還不交車錢,咱到他家裡要去。」
    姚閻王帶著幾個人,浩浩蕩蕩地往老孫頭家趕。
    再說這老孫頭,家裡實在是窮,只和十六歲的女兒小丫相依為命。頭兩年,老孫頭的老伴和兩個兒子一起得了重病,沒錢抓藥,老孫頭去廟裡捻了些香灰回來。老伴和兩個兒子喝下去,第二天就全都見閻王爺去了。可憐老孫頭一把年紀了還得拉車養家,他只盼著能招個忠厚老實的上門女婿,把小丫託付給他,他也就沒什麼可惦記的了。
    姚閻王帶著人趕到老孫頭的家時,天已全黑了下來。西北風呼呼的,颳得老孫頭家院門的兩扇破門板哐啷啷響。姚閻王到了門口,可不管那麼多,一腳踢開大門就闖了進去。院子裡破破爛爛的,什麼也沒有,只有貼牆的地方放著一個大成菜缸。
    老孫頭正在家裡喝糊糊,棒子麵的,稀湯寡水,沒一點油腥。聽見外面的動靜,老孫頭不由嘆了口氣,囑咐小丫不要出來,自己放下碗,推開門走了出去。
    「掌柜的——」老孫頭謙恭地低著頭。
    不等老孫頭繼續說,姚閻王身邊的下人狗仗人勢地說:「你怎麼回事?這車還想不想拉了?」
    老孫頭忙哀求道:「掌柜的啊,您也瞅見了不是?我這把老骨頭,不好拉活啊。人家都喜歡找年輕小夥子,嫌我跑得慢。」
    姚閻王白眼一翻:「那你還拉什麼車?明兒別到車行來了。」
    老孫頭一聽這話著了急,不管大冬天,地面凍得梆梆硬,撲通一下跪了下來,抱住姚閻王的大腿:「不行啊,掌柜的,人要吃飯啊。雖然活不好拉,但總有好心人願意照顧一下我的生意。您再給我寬限幾天,頭年前,我一準給您交上去。」
    姚閻王皺了皺眉,想也沒想,就一腳蹬開老孫頭:「少廢話。」
    老孫頭被姚閻王正踢中胸口,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緩不上神來。
    姚閻王看了眼緊關著的屋門,不懷好意地笑起來:「我給你出個主意,老孫頭,只要你同意,以後就不用這麼辛苦了。你家丫頭呢?」說著,姚閻王就往屋那邊走。
    老孫頭急急地爬了起來,抓住姚閻王的胳膊:「不行,不行。我家丫頭還小啊。」
    姚閻王哪兒管老孫頭的哀求,一把甩開他。
    突然,寂靜的夜裡響起悽厲的尖叫,破破爛爛的小院驟然陰森起來。
    姚閻王猛地打了個寒噤,他的身體篩糠般地抖起來。
    尖叫一聲聲傳來,院子裡的幾個人仰頭看去。一隻雪白的長毛貓站在屋頂,身體比一般的貓大很多。白貓的眼中幽幽閃著綠光,死死地盯著姚閻王,白色的長毛隨著風飄動。
    一個夥計忍不住喊道:「我的媽呀,這什麼貓啊?成精了吧?怎麼這麼大?真夠疹人的……」
    姚閻王看到白貓的剎那,猶如見了鬼一樣,他怪叫一聲,推開眾人,頭也不敢回地跑出了院。幾個下人不明所以,也跟著退了出去。
    一直,偷看的小丫跑出來,哭著撲向老孫頭:「您傷著沒有?」
    老孫頭擺擺手:「我沒事,我沒事……小丫,你見過那隻貓嗎?」
    老孫頭說著指向屋頂,小丫也順著老孫頭看去,只見屋頂上空空如也,神秘的大白貓早已不知去向。
    兩人正在奇怪,院子裡走進來一個身穿白衣的青年。
    姚閻王回了家,誰也不瞧,直接躥到火坑上,抱著大棉被縮在床角,渾身上下打哆嗦,嘴裡不停地念叨:「不可能,不可能,我什麼也沒看見,我什麼也沒看見。」
    姚閻王的大老婆看姚閻王的樣子,心底犯了急,把另外兩個姨太太都叫了來,一起審問夥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夥計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把在老孫頭家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
    兩個姨太太一個勁地咋呼:「不會是撞了邪吧?」
    「撞什麼邪?哪門子邪?」大老婆眼睛一瞪。
    兩個姨太太撇撇嘴,不再吱聲。
    大老婆把所有人打發走,守著姚閻王坐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姚閻王安靜了許多,也不再亂說話,大老婆哄著姚閻王睡下,自己也躺下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大老婆似乎聽見有人說話。
    「姚大哥,你知道咱們招惹了什麼嗎?那玉貓可大有來歷啊……」
    「老大,你殺了咱哥倆,你以為你就能過上好日子了?我告訴你,你的報應來了……我們是來叫你上路的,你殺了我們,路上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大老婆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只見床頭立著兩個白乎乎的影子。大老婆頭皮一緊,嚇出一身汗。原來是做了個夢。她想著夢裡的話,扭過頭去看睡在裡面的姚閻王。
    不看還好,看了後,大老婆又嚇了一跳。這姚閻王貼著牆根坐在床裡頭,兩眼翻白,臉色鐵青,手裡握著個精緻的白玉貓。
    大老婆推了推姚閻王,姚閻王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人已經沒了氣。
    大老婆顧不得穿好衣服,大叫著跑出了門。
    等忙過姚閻王的喪事,大老婆怎麼想怎麼覺得這玉貓太不祥,正打算把玉貓賣掉,老孫頭找上了門。 大老婆無心搭理老孫頭,見老孫頭進了門,問:「什麼事?」
    「太太,那個玉貓的主人託我來把玉貓取回去。」老孫頭開門見山。
    大老婆裝傻:「什麼玉貓?」
    老孫頭不緊不慢地說:「太太,您可以不把那玉貓給我,不過,這玉貓留在府上一天,小少爺就多一天的危險。還是趕緊物歸原主吧。」
    大老婆心裡琢磨,這老孫頭沒錢交車錢,那天碰巧讓他知道了貓的事,他一定是打算撿個便宜騙走玉貓。這玉貓雖然不祥,但也還是個值錢的玩意。大老婆認定老孫頭是來佔便宜的,冷哼了一聲:「胡說八道什麼?你趕緊把你的車錢交了,再不交送你去衙門。」
    老孫頭嘆了口氣,掏出錢來遞上:「玉貓的主人早料到你不會給,是我偏要試一下。車錢交上,我馬上要離開北平了,臨走勸你一句,不是自家的東西,誰知是什麼來歷?碰不得啊……」
    大老婆看著老孫頭把錢放桌子上,也不理他。
    老孫頭搖搖頭往門口走,走了一步停下來,又說了句:「那玉貓賣不掉的。」
    大老婆不信老孫頭的話,背著兩個姨太太,拿著玉貓去了古玩店,想把玉貓賣出去。
    古玩店掌柜客客氣氣地把大老婆迎進門,沏上茶:「您想挑個什麼玩意兒?」
    大老婆挺神秘地拿出玉貓,擺在桌子上:「您給估個價,合適我就賣了它。」
    掌柜仔細看了看,不覺笑起來:「太太,您是拿我開涮呢吧?拿個石頭貓也來賣,這要能賣,那滿大街地上的石頭都能換錢了。」
    大老婆吃了一驚,再看那玉貓,晶瑩剔透,怎麼看怎麼都是上好的玉。她把玉貓拿起來,捧在手心裡:「您眼瞎了不成?我一外行都看得出這是千載難逢的一塊好玉雕出來的玉貓。你說這是石頭?」
    掌柜的不耐煩起來:「石頭就是石頭,這黑乎乎一塊石頭,您能看成是玉貓?您要非說這是玉,那您去逛逛別的店,或許有人承認也說不定。我這裡是肯定不收的。」
    大老婆氣哼哼地走出來。下人在外面候著,大老婆想了想,拿出玉貓給下人看:「你看看這是什麼?」
    下人看了半天,支支吾吾地回答:「大太太,這是一塊石頭。您拿著它幹什麼啊?」
    大老婆猛然想起老孫頭的話,忙叫下人跟著,一起去了老孫頭的家。
    趕到老孫頭家時,老孫頭帶著小丫已經離開。桌上留了一封信。
    大老婆識字有限,把信揣好,悻悻地回了家。
    正巧趕上小少爺放學,一進門就看見了大老婆放在桌子上的信,他興衝衝地把信拿起來:「娘,誰給您的信,我給您讀吧。」
    大老婆想阻止已來不及,小少爺已經把信打開,學著大人的口氣,念了出來:「九命玉貓每次出世,必取走九人性命。昔日姚掌柜盜墓取寶,殺害同行者五人,其中兩個是他的拜把兄弟。九命玉貓雖是邪物,卻只取貪心者性命。切記,切記。」
    小少爺放下信,追問大老婆:「娘,什麼是九命玉貓?這盜墓的姚掌柜是誰?怎跟我家一個姓?」
    大老婆不想回答,擺擺手,卻不想玉貓從口袋裡滑了出來。
    小少爺一眼看見,馬上搶了過來:「這是什麼?這麼好看的一隻玉貓,送了我吧。」
    大老婆著急,急忙去奪:「不行,不行。」
    小少爺拿著玉貓就往外跑,大老婆小腳,追也追不上,急得直叫下人。
    不一會兒工夫,大老婆突然聽到後院有人放聲大哭起來。大老婆屏著氣去聽,哭的人分明叫著小少爺的名字。馬上有個下人跌跌撞撞地跑進來,邊跑邊哭:「太太啊,不好了,小少爺和小姐出事了!」
    大老婆急著問:「出什麼事了?在哪裡?」
    下人哭著說:「小姐讓小少爺拿玉貓砸死了,小少爺本來爬到石頭上站著,一看小姐流了好多血躺地上不動了,他一慌,從石頭上仰面摔了下來,正好碰著了頭……」
    大老婆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時,已經是晚上,房間裡黑黑的,也沒點燈。大老婆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她從床上坐起來,頭仍然昏沉沉的。
    突然,屋中出現了一個白影子。大老婆也不覺得害怕,皺著眉去看。
    白影子越來越清晰,慢慢顯出人形。
    大老婆認了出來,那是姚閻王。她看著姚閻王的白影,哭著說:「你回來幹什麼?你絕了後啦。兩個孩子都死了。」
    姚閻王面無表情,眼睛只盯著床上的白單子,口中吶吶著:「一貓九命,九命靈貓,九,九,九……」
    大老婆發了會兒呆,驟然明白了姚閻王的意思。她站起來,從床上扯下白單子,掛在了房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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