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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

2024-06-30 04:07:45 1

    他感覺自己是這個城市的流浪漢,毫無目的地活著。在別人眼裡,他是個邋遢的畫家,整日裡閉門不出。然而他像極了貓,總在黑夜裡行動。
    他很喜歡畫畫,總是在夜裡找來街頭的女人作為人體模特,如果那些女人願意出賣肉體,他也不介意花點錢來撫慰自己的孤獨。家裡面,擺滿了人體素描,每一張,他都很用心地畫,很用心地裝裱起來。
    他這個人很奇怪,戴著副眼鏡,一臉斯文,可是頭髮卻十分散亂,他看上去很有錢,因為他用穿著一眼就能看出價格的名牌,手腕的金表顯得十分笨重。他總是給那些模特開出很高的酬勞,別人猜他應該是個富二代,畢竟他不是個有名氣的畫家,不應該有那麼大的身家。
    他很喜歡喝酒,打開冰箱拿啤酒的時候,總會傻笑,一臉溫柔,冷氣跑光了,冰箱哼的一聲開始製冷,他才關上門。
    這一晚,一個身穿紅色禮裙的嫵媚女人走進他的家,他很中意,就開始搭起畫板,削好了的鉛筆,全神貫注地盯著畫板和眼前的女人。開始的時候,女人還有些遮遮掩掩,看到畫家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慢慢地就放開了。畫完畫,已經十二點了,女人陪著他進房間休息,他習慣了夜晚,精力比白天旺盛,關上了門,裡邊便傳來了床板咯吱的聲音。
    興許是那個女人餓了,半夜裡,她爬了起來,旁邊的畫家還睡得十分安詳。她在廚房裡尋找了半天,最後將目光鎖定在牆角的冰箱。她輕手輕腳地打開冰箱,她想,裡邊應該有些充飢的食物。冰箱的燈亮了,女人眼睛呆滯,雙腿被凍得發抖,自然她也沒察覺畫家站在她身後。她的眼睛張得很大,相比眼前的女子,她的表情顯得浮誇。
    那是畫家的妻子,安靜地躲在冰箱裡,脖子上還有一圈勒痕。她想叫,不過畫家比她想像中有力氣,捂住了她的嘴,她動不了也叫不出來。畫家拿起身邊的領帶,在女人脖子上圈了一圈,在背後很用力地拉扯著,他表情很平靜,這個場景像極了當初他的妻子被他從背後勒住的樣子。
    他的妻子在世時很溫柔,對他體貼入微。可是,他有天回家的時候,聽見了房間裡的動靜,他沒有出聲,就退了出去。那天,妻子為他做飯,他輕輕解開領帶……他天生就不愛說話,總是很陰鬱的樣子,做事有時候會很偏激。他很愛妻子的面容,便把她塞進了冰箱裡,如同現在一樣,他把另一個女人,塞進了這臺本就不大的冰箱。他每晚打開冰箱拿啤酒的時候,總會看著自己的妻子,旁邊還倚著一個穿紅色禮裙的女人。
    有一晚,他打開冰箱的時候,他愣住了,妻子還是很安詳,只是另一個女人卻不見了身影。他一下子慌了,臉上不再有平靜,難看得像是有人勒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曾經看過許多書,想起那些穿著紅衣服自殺化為厲鬼來復仇,心裡突然猛地一顫,因為這個女人身上穿的剛好是紅色的禮裙。躺在冰箱裡的女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令他緊張不已,他環顧家裡四周,看不見所謂找他復仇的鬼。他十分不安,把家裡所有的燈都打開了,他走進臥室,和他想的一樣,一個人也沒有。
    他狠狠地搖晃自己的腦袋,他以為自己在做夢,可是貌似不是做夢,他走回牆角的冰箱,以前他總是很開心地打開冰箱端出啤酒,再靜靜地看著妻子幾眼,現在,他在冰箱前遲遲不敢打開。他的手顫顫巍巍地拉開門,妻子還在安詳地躺著,可是,那個女人依然不見。
    那個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後,她將畫家的領帶緊緊拉住。他感覺快喘不過氣了,眼前出現了重影,恍恍惚惚間,他好像看到了妻子的眼角流出幾滴淚珠。
    鄰居發現他們的時候,畫家和他的妻子很安詳地躺在冰箱裡,地板上還有一具屍體,面目猙獰,仿佛在笑,身上血紅的裙子和高跟鞋格外耀眼。而房間裡的素描,說也奇怪,雖然形態各異,但是每個人體素描的面容,分明是他妻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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