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通道
2024-07-13 23:44:46 3
頭頂有個洞
我從口袋裡掏出繃帶,幫錢黑頭把手背上的傷口包紮好,然後,我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稍事休息。
剛剛進入墓道不久,錢黑頭的一隻手就被從牆壁上掉下來的一塊石頭砸傷了。如果不是我從後面推了他一把,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去地獄報到了。我把手電光略略抬高,然後向漆黑的墓道深處照了過去。
圓柱形的電光穿透黑暗,如一條透明的蟒蛇,盡力向前伸展著身子,卻根本無法到達盡頭。凸凹不平的墓道兩側,不時有粗粗的樹根盤結在青石上,扭曲如蛇。叫人不禁懷疑,我們是不是已經到達了地獄的入口。
我收回手電筒,電光照在錢黑頭的臉上,他頭頂的那塊癩疤瘌不停地起伏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掙扎著,就要鑽出來一般。我收回目光,噁心地吐了一口唾沫。
這座古墓我們已經觀察很久了,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才打通了盜洞。看得出,墓主人是一個頗懂陰陽學的人,縱橫交錯的洞口,差點兒就叫我們迷失了方向。所幸我和錢黑頭都是倒鬥老手,憑藉著以往的經驗,終於還是找到了這裡。
「走吧。」我站起來,輕輕地踢了一腳錢黑頭。
錢黑頭的臉色有些發白,呼吸很急促,大滴大滴的冷汗不停地從額頭上流下來,臉部明顯有些扭曲。
「這麼點兒傷,你不至於吧?」我奇怪地看著他,不知道這個和我無數次出生入死的夥伴,到底是怎麼了。
錢黑頭沒有說話,略帶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對著我搖了搖手。
我不再理會他,大步向墓道深處走去。可沒走出多遠,我就感覺到哪裡不對,身後的錢黑頭好像在燃燒,陣陣熱浪不停地拍打著我的後背。
我吃驚地回頭,果然看見他的臉色已經由白變紅,頭上也騰起了團團霧氣。
還沒等我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錢黑頭已經渾身癱軟,「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我大吃一驚,慌忙地跑過去,伸手想要把他拉起來,可雙手剛剛接觸到他的身體,我就驚呼一聲退了回來。
錢黑頭的身體就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額頭上的汗水變得十分黏稠。他好像是被吊在大火上面烤著的一頭乳豬,不停地向下流淌著油脂。
「黑頭,你到底怎麼了?」我大聲地問道。
錢黑頭張了張嘴巴,卻沒有發出聲音,他抬起一隻手來指了指自己頭頂的那塊癩疤瘌。我驚訝地看到,那令人噁心的疤瘌已經破裂了,一個黑糊糊的足有小手指粗細的洞口出現在他的頭頂,一條細細的煙柱正從裡面緩緩地冒出來。
我不停地倒退著,雙腳踩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低下頭來,一團冷氣瞬間爬上了我的脊背。
我踩到的居然是一隻手,一隻從牆壁的縫隙裡探出來、沒有皮肉的手。
牆裡有人
我慌忙地抬起腳來,手電光一掃,我發現那隻手居然在動,五根骨節粗大的手指深深地摳進地面,好像是牆裡面的人,在拼命地向外面爬。
牆壁發出一陣陣沉悶的響聲,忽然,那砌得十分堅固的牆驟然間倒塌下來,一條巨蟲般的黑影從裡面緩慢地爬了出來。堆積的石頭砸傷了我的雙腳,我踉蹌著差點兒摔倒。剛剛站穩,黑影忽然對著我揚起手來,把一個黑糊糊的東西向我擲了過來。
我驚慌地轉身躲開,那東西砸在了我身後的牆壁上,竟然被牆體反彈如疾風一般再次對著我襲來。我下意識地揮起手電筒砸了過去,「噗」地一聲悶響,手電筒居然陷了進去。
我這才吃驚地發現,那竟是一顆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的人頭。
人頭上面早已經沒有了皮肉,就連骨頭都已經發黑,上面滿是密密麻麻的蜂窩般的小孔,無數條蛆蟲在裡面翻滾著。
看清了手裡的東西,我不由得一陣大喜。這裡有人頭,說明剛剛倒塌的牆壁後面,一定就是一間墓室。
爬出來的殭屍沒有給我高興的時間,它搖晃著從地上站起來,邁著一雙僵直的大腿向我直逼過來。我從背袋裡掏出鐵錘,迎著殭屍衝了過去。對於我們這些見慣了死人的倒鬥老手來說,殭屍是古墓中最容易對付的,我自信可以一招制勝。
鐵錘砸在了殭屍的頭頂,深深地陷進頭骨,我用力一拉,借著殭屍向前摔倒的機會,抬起腳來,狠狠地踹了過去。
腳骨接觸到殭屍身體的瞬間,我意識到自己錯了。它的身體竟然非常柔軟,沒有皮肉的肋骨緊緊地把我的腳骨包裹住了。
碎骨劃傷了我的大腿,鮮血流到了它的骨頭上。
「不好!」我大叫一聲,拼命地想要抽回腳來。
殭屍那已經脆弱不堪的骨頭折斷了,鮮血落在上面,發出一陣「嗞嗞」的聲音,很快就被完全吸了進去。鮮血激活了它已經沉睡的靈魂,我驚恐地看到它那深深的眼洞裡,射出了兩道令人膽寒的冷光。
殭屍的雙手用力一扭,只聽「嘎巴」一聲脆響,我的大腿骨完全錯位了,劇痛叫我大叫一聲險些昏死過去。
好在殭屍並沒有繼續扭動,而是用力朝前一推。我被推倒在地上,強忍著疼痛,飛快地向一邊滾動。後背靠在了牆壁上,我飛快地坐起來,抓住腿骨猛地一拉。
腿骨雖然復位了,但疼痛卻叫我再次慘叫不止。
鐵錘掉在了地上,我摸索著撿起來,和殭屍對峙著。
殭屍之所以不可怕,是因為它的所有行動都是無意識的,或者是被外力操控著的。我們只要稍微動一動心思,就可以消滅它。可現在,這具殭屍那隱藏在身體裡,已經沉睡了千年的魂魄卻被我的鮮血激活了!換句話說,它已經是一個可以自由支配自己行動的、活著的人體。
錢黑頭依然癱坐在那裡,身上熱氣蒸騰,皮膚裂開了無數條血口子,頭頂上的煙柱還沒有消散。他渾身不停地抽動著,發出了求救般的哼聲。
我沒有時間理會他,也不可能出手相助,眼前的活殭屍已經距離我不足一米遠了。
我慌亂地俯身揮動著鐵錘,對著它的大腿骨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