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怪
2024-08-01 05:40:10 1
雍正初年,北京城有個年方二十餘歲的書生名叫張贇,他有一個好友楊君在易州(河北易縣),兩人自幼皆為同窗,相互間情誼深厚結為莫逆之交。這年七月初七是楊君老父的六十壽辰,楊君寫了一封書信託人捎給張贇,請他來為自己的父親祝壽。張贇接到信後就按慣例準備好一份重重的賀禮,早晨天還未大亮便騎上家裡的小毛驢出發前往易州賀壽。待到路經房山的時候已是日頭西沉,天色將暮,此時他忽聽身後馬鈴叮噹作響,回頭一看卻見一人騎著白馬疾馳而來,經過張贇面前的時候,此人忽然勒馬停了下來,隨即向張贇拱手問道:「請問兄臺,去易縣楊村怎麼走?」張贇抬頭看去,見此人生的方頭闊面,身材魁梧,再一聽所問之地恰好又是自己要去的地方,於是便熱情的對他說道:「真是巧了,我也正要去易縣楊村,你若不急的話就同我一路吧。」此人一聽大喜,雙手抱拳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勞您了。」當下兩人便一起趕起了路。
路上這人自稱名叫張雁南,也是北京人氏,住在繩匠胡同裡。張贇聽罷便隨口問道他去易縣何事,張雁南說他有一個中表親在易州,名叫楊君,此去正是給他的老父賀六十大壽,張贇一聽覺得這真是「巧她爸打巧她媽,巧急了」,於是忙道自己和楊君是金蘭之交,此次也是去賀壽。兩人一聽彼此皆喜,都說這一路有人相陪不再寂寞了。一路二人說說笑笑的又走了片刻,原本他們是並肩一起前行,可是不知不覺張雁南就慢慢走到後面去了,等張贇停下等他,方才一起前行,可過不了片刻,張雁南又遠遠落在了後面。如此反覆幾次之後張贇便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張雁南騎的是馬而自己騎的是驢,按理說應該馬比驢快才是,為何張雁南卻老是落在後面?想到此處他便對張雁南道:「兄臺所騎駿馬非凡,必然腳力強健,可先至前方一邊休息一邊等我。」張雁南道:「如此甚好。」可是答應歸答應,他卻故意磨磨蹭蹭,不一會又遠遠的落在張贇後面。
時當所經之處比較荒涼,經常有強人盜賊在路上殺人越貨,張贇見狀不由心裡打起鼓來,看此人鬼鬼祟祟,形跡可疑,莫非不是什麼好人而是強盜不成?再一想此時路黑人稀,若他突然發難,想我一介文弱書生如何抵擋,最後恐怕必遭其害啊。心中所想,手上不由揚鞭輕打驢臀,加快速度一路當先。走了片刻之後,開始還能聽見身後隱隱約約的馬玲聲,再走了一盞茶的時刻連鈴聲也聽不見了,張贇此時才感微微心寬,他回頭望去,想看看張雁南是否還跟在後面。此時天色擦黑月色朦朧,只見身後白馬依舊,遠遠看去似乎張雁南的頭懸在在馬下,面目模餬口吐黑氣,雙腳踏空而行,伸出的舌頭有一丈多長,顏色猩紅狀若硃砂。張贇不看則已,一看當時就嚇的魂飛魄散屁滾尿流,這可比碰到強盜還讓人恐懼萬分,但是此刻路上除了他們一個行人也沒有,周圍也不見村莊燈火,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他只好強忍懼意,使勁抽打著毛驢,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這一路失魂落魄膽顫心驚,張贇再也不敢回頭去看,好在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遠遠看見了楊家的宅院,而楊君和他的家人也早就站在門前等侯著他,張贇見狀強打精神疾馳過去,與楊家人還沒寒暄兩句就聽後面馬玲聲聲,轉頭一看,原來張雁南也策馬趕到了,只是他的面目如同常人一樣,並無什麼異常,反而一見張贇就笑道:「兄臺路上走的如此之疾,我差點就追不上了。「張贇聽罷臉色煞白,胡亂找了個理由推脫過去,當下將楊君拉至一邊,悄聲向他問道:「此人究竟是誰?」楊君笑道:「這是我的表兄張雁南,住在在京城繩匠胡同,是個銀匠。我本沒有請他,不想他還能記得老父的壽辰,特地趕來祝壽,也是機緣巧合,讓你們在路上相見才能一起來此啊。」張贇聽罷這才稍感安心,於是懷疑是不是自己路上疲憊,以至於頭暈眼花看錯了。楊君將二人讓進家中,隨即沽酒做飯招待來賓。張贇本來酒量不好,兼之路上受了驚嚇,也沒有什麼食慾,滴酒未沾,只草草吃了幾口飯,而張雁南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大碗喝酒,甚是豪爽,待酒足飯飽已是二更時分,此時眾人皆睏乏不堪,楊君便安排張贇和張雁南一起住在偏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