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大院裡的詭事
2024-07-08 04:10:45
鍥子
李家大院,下人們忙進忙出,房裡一婦人躺在床上痛呼,接生婆一臉焦急地安撫道:「夫人,深呼吸,然後用力…」
房門口,李老爺雙手緊握,指節發白,不安地走來走去。
過了一會,房內忽然安靜了下來。
「啊~」只聽見接生婆高聲尖叫,癱坐在地。
一個婢女匆匆地從房間裡走出來,聲音哽咽的對李老爺說道:「老爺,夫人…她…而且…」婢女低下頭,害怕地不敢在說下去,「您快進去瞧瞧吧。」
李老爺聽到這話,臉色大變,失去主心骨似的站不穩。
二房連忙攙扶,「老爺,小心。」
〈一〉
後園,王婆子正在豬圈裡幫豬接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將豬崽崽一窩子弄出來,卻嚇得魂不守舍,大喊大叫:「來人吶,快來人。」
婢女紫煙從外面抱了些乾草回來,聽到王婆子的呼喊,問道:「王婆,發生什麼事了?」到豬圈一看,也嚇得跑了出去。
廳堂,主位坐著的是老夫人李劉氏,左右兩側則是一雙兒女。
老夫人精神矍鑠,問道:「什麼事大驚小怪的?」
紫煙哭啼著回答:「剛生出來的一窩豬子儘是些怪物,王婆婆接生的,可作證。」
李劉氏看向一旁驚恐的王婆。
王婆急忙接話,「這是我自接生以來,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怪事。那一窩若是分開算,倒也有八隻左右,但若不算,也只有兩兩之數。」
李劉氏見此也有些好奇了,吩咐站立一旁的李伯前去瞧瞧,順帶捎過來。
李伯應答一聲,叫上一個僕人,佝僂著身子,顫顫巍巍地前去。
不一會兒,僕人手中提著一個大菜籃子,籃子上蓋著一塊白布。
李伯擋在僕人身前,用他那特有的沙啞嗓音說道:「夫人還是別看的好。正如王婆所說,這一窩豬仔不尋常。」
一旁的李家小姐秋楠站起來,走到李伯的身後,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你不給我看,我偏要瞧瞧。」趁人不注意,迅速地揭開白布,「啊~」李秋楠嚇得花容失色,往一旁跌去。
有幸李德義在一旁攙了一把。
不過,廳堂其餘人都驚恐不已。
那一窩豬仔總共四隻,不過這四隻都是畸形,兩個頭共用一個身體,有些缺耳長鼻,有些蹄子長短不一,更甚的是有些兩隻豬頭旁居然還長著半個豬頭!看著著實是驚悚。
李劉氏最先鎮定下來,冷著臉說道:「趕緊帶下去,管家,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是的,夫人。」李伯帶著那名僕人退了下去。
李秋楠握著茶杯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娘,這會不會是不詳的徵兆?」
李德義滿不在意,笑了笑:「妹子,你膽兒也太小了,這能說明什麼,只不過是家裡生養的豬身上有什麼怪病。」
李劉氏沉默了片刻,也贊成兒子的說法,「大家都別想太多,都散了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次過後,再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了,院子裡的人心中的大石頭落了下來,日子照舊。
〈二〉
每一年的中秋,李家大院都會聚集所有人一起吃團圓飯,今年的中秋也不例外。
當晚,庭院上方那一輪明月如翡翠制的玉色棋子鑲嵌在黑棋盤上,惹人無限遐思。一群人熱熱鬧鬧的相互落座。
李伯大喊一聲,「開飯。」
老夫人這一桌的菜甚是豐盛,其中幾個大菜還未揭鍋。
「今日中秋,吃好喝好,不要拘謹。」老夫人的心情甚好,招呼大家開吃。
秋楠此時的心情也非常的應景,「不知道這幾道神秘的菜是什麼,不如由我來揭開。」她看向娘親,等著她點頭。
李劉氏寵溺地摸了摸她,「好。」
說話間,一陣水汽氳氤散開後,哐當一聲,鍋蓋掉在桌上,砸壞了幾道菜,接著彈落在地,菜汁濺了桌旁幾人的衣襟上。
幾乎所有人都在這道聲音響起後呆愣不明,詭異地安靜下來,不知所云,一頭霧水。
安靜只維持了幾秒,秋楠捂頭大叫,暈了過去。
桌上那個揭開的大菜就是前陣子生出的怪豬仔!此刻,煮熟了擺在盤裡,那兩豬頭上的眼睛異常凸出,盯著在場的眾人,寒意滋生得迅速。
接連揭開另外幾口鍋,皆是形狀怪誕的雞鴨。
李劉氏捂著胸口大喘氣,突然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這個中秋不太平,鬧得人心惶惶。
李德義送走大夫後,坐在一旁,手指敲打著桌面,究竟是誰在搗亂?
「李叔,今天幫廚的人是誰?」
李伯恭敬地回答道:「是近日新來的名叫金元的年輕人。」
李德義把玩著身上掛著的玉墜,「那就帶我去瞧瞧吧。」
李伯領頭,穿過千迴路轉的走廊,正待到灶房拐角,一個丫鬟腳步匆忙,沒留神地撞上李伯。丫鬟見來人,臉色蒼白地低下頭福禮,「管家管家,我正想去找你呢,小金子死了!」
李德義聽後,若有所思,繞過丫鬟和管家就此走去。
灶房門口圍了幾個人,嘰嘰喳喳的鬧心。李德義推開下人,快步到地上躺著的人身邊,用手探了探鼻息,確認此人生息斷絕,才仔細地觀察起來。
死者長相普通,嘴唇發黑,手中緊握著一個玉瓶,李德義費了一番勁才拿出來。他聞了聞玉瓶氣味,是鶴頂紅!
李伯適時地遞上一條方巾,李德義擦了擦手,說道:「李伯,你知道這人的身份家底嗎?」
李伯點了點頭,「回少爺的話,僱傭他時,老僕曾去查過此人的身家,父母是清白人士,早亡,獨留幼子流落街頭,一路摸打滾爬才不至於餓死。」
「那這人究竟為何要弄出這麼多事呢,有什麼深仇大恨才有如此做法?」李德義提出疑問,這事沒有任何線索,讓他頭疼。
「或許是那幾隻豬鴨捨不得扔罷,所以才會有今日的驚嚇。」李伯給出的解釋聽起來貌似合情合理。
李德義冷笑一聲,巡視著在場的幾個下人,「那他又為何畏罪自盡?鶴頂紅可不是尋常人家就能弄到的,我懷疑這事定有人在背後作祟!」最後幾字咬字極重,僕人們的額頭上冒出冷汗,戰戰兢兢。
「這…少爺言重了。那這屍體怎麼處理?」李伯頂著壓力向他問話。
「隨便找個地兒埋了吧,真是晦氣!」
深夜,房間內,一個人影坐在黑暗中自言自語道:「弟弟,害死金元,你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愧疚嗎?他可是金大夫留下的遺子啊。」
空氣中一聲冷哼傳出,「那是他們欠我的,死不足惜。若你想奪取主權,那你也只能死了。」
人影發出一聲長嘆…
〈三〉
沒兩日,李劉氏醒轉,差人攙扶至正廳,威嚴端坐,那狹長的丹鳳眼雖已皺老,但依稀可辨在歲月的長河中,她也曾妖嬈綻放。
沒一會兒,所有下人陸陸續續排隊站好,低眉順眼地等待著老夫人訓話。
「近日,家中發生這麼多事,人心惶惶。但你們不要害怕,今日叫你們放下手中的事,不是要責問你們,實在是老身這幾日躺床上難受了,找你們說說知己話。」李劉氏捧起桌上的一杯香茗,聞了聞,似乎陶醉於這茶香中。「這些事啊不知道是誰幹的,如果被老身發現,定用家法嚴懲,以儆效尤。」說到這,一口喝下茶水,重重地將茶杯放在桌上,眼神銳利地看向眾人,下人們那些細微地表情變化,都一一收入眼底。
李家的家法殘忍獨特,取一雙筷子削尖一端,然後用力插進膝下足三裡的穴位,輕者一年半載不能痊癒,重者便是癱瘓。一般用於犯了大事的罪人身上。
一旁站著的李德義扶起母親往外走去,說道:「您累了吧?」忽又記起什麼,「你們退下吧。」
眾人紛紛鬆了口氣,各自散去。
「母親,現如今該怎麼辦?」李德義臉色陰沉。
李劉氏拍拍兒子的手,「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約莫過了半年,大家心裡對那事已淡忘了一些。而府中的少爺小姐已經到了娶親的年紀,老夫人正張羅著兄妹倆的婚事,一時間,李家兄妹的婚親轟動了這個小鎮,引來賓客雲集。
同一日,嫁女娶媳,好不熱鬧。
「恭喜恭喜。」前來道賀的人提禮向前。
老夫人的心情甚好,忙請客人入座。
閨房裡,紅紗嫚動,一窈窕身影穿著大紅嫁衣,頭戴霞冠,面容精緻。婢女正在細細地給她描眉。
「小姐,這一天都不能進食,怕你受不住,我偷偷藏了些糕點,我現在就去給你拿。」
秋楠笑著說道:「還是你最貼心。」
婢女走後,秋楠在房內等待。忽聽到房外傳來一聲響,引起了秋楠的注意力。
「誰?是吉祥嗎?」秋楠試探性問道。
突然,一道身影從窗邊掠過。恰巧秋楠的梳妝檯就在窗邊,突然看到那人影,她驚叫出聲,身子軟了下去,生死不明。
同時這一聲尖叫也引來了眾人,「怎麼回事啊?」
李劉氏撥開人群,看到臉色慘白的女兒躺在地上,一陣心揪,「快去叫大夫,快去啊。我的女兒啊!」
婢子們合力將小姐抬進了房中。不一會兒,大夫便提著藥箱來了,而此時的李秋楠也醒轉過來,眼中的驚恐還沒過去,梨花帶雨,口中說著胡話,「兩顆腦袋,腦袋…啊~走開,快走開…」她推開眾人,身子顫慄不止,蜷縮在床腳,埋著頭。
大夫強行為她把脈,搖了搖頭。
李劉氏一臉希冀地看著他,急切地問道:「大夫,我女兒怎麼樣了?」
「令千金脈象混亂,神志不清,恐是受了驚嚇所為。什麼時候會好,恕我學藝不精。」大夫一臉歉意的答話,銀錢也不要了,便走了出去。
李劉氏頹然地坐在地上,老淚縱橫,「這可如何是好?」
婢女紫煙輕聲問道:「那這婚事…?」
一經提醒,這才想起,李劉氏打起精神,拍了拍衣袍的灰塵,沉聲問道:「少爺呢?」
「已經在迎親的路上了。」
在這一息之間,她快速做好決定,吩咐道:「把小姐看好。少爺的婚事照舊,其他的我來處理。」說完,目光中的陰沉快速隱去,那不漏痕跡的笑容堆在臉上去招待賓客。
一天過後,眾人身心疲憊,李家小姐的婚事已退,誰也沒想到一個貌美如花的千金會變成傻子。
正廳中,李劉氏正襟危坐,招呼所有人來聽家訓。
新娶進門的兒媳端坐在一旁,昨天的事也聽院裡的下人說過幾句,今日就是想看看當家夫人的手段。
「昨日是哪個婢子伺候小姐梳妝打扮的?」
從一干人中走出一個婢女,低著頭,手指不斷地絞著衣袖,跪下。「老夫人,是我。」
「你叫什麼名字?」
「吉祥。」
李劉氏拖著長音哦了一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茶杯甩在了吉祥的髮髻上,「你卻給你家小姐帶來了不詳!昨天秋兒暈倒的時候你去幹嘛了?老實說。」
「我…我看小姐那一天不能吃東西,怕她餓著,便去灶間拿糕點給她填肚子。」吉祥聲音中帶了哭音。
李劉氏冷哼,「護主不利,拉下去,執行家法,然後扔出去。」
吉祥求饒,但無人出面求情。不久,門外傳來慘叫。
人群中一道陰辣的目光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