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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怪談之修「房」

2024-07-07 18:47:45 1

    講完這段往事,爺爺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啜了一口。磕了磕菸袋鍋裡早已燃盡的菸灰,又重新裝填著菸絲。
    我愣愣地盯著爺爺,腦海裡還在浮現著那張腐脹的面容,仿佛此刻就站在那屍體身旁猶如身臨其境一般。
    「你就編吧!準有那麼檔子事嗎?瞧把我孫子嚇的!要是嚇出病來我跟你沒完!」奶奶在一旁喋喋不休地數落著我爺。
    「怎麼沒這事?那可是我親眼見到的,你不信這個那哥仨添墳的事應該是真的吧!」我爺梗著脖子回擊道。
    我奶這時也沒了詞,好像默認了似的低頭繼續納著她的鞋底。
    我這才回過神來,一聽還有下文急忙追問道:「爺,那哥仨是誰呀?」
    「那哥仨我也不熟,只知道他們的父親就葬在離我小屋不遠的鐵道旁」爺爺此刻又陷入了沉思,隨後向我徐徐道出了這樣一段怪事——
    我看守的這座大橋是東西走向的,橋東路基兩側是大片的莊稼地,行至八九裡地才能見到另一個道口。橋西就是我看守的這個道口,兩側沒有了莊稼地取而代之的是成排的白楊樹。橋下則是那條貫穿南北的小涼河。
    鐵道兩側什麼多?當然是墳頭多!經常出差的都知道,那時路基兩側除了莊稼地以外目所能及的就只有大片荒蕪了,想要看見點綠色都難,離著老遠才能望到稀稀落落的村戶,唯有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墳冢突兀地佇立在鐵道兩旁,點綴著這塊貧瘠的土地。
    為什麼人們偏愛把墳建在這裡,是因為鐵路兩側不宜被挖掘破壞,更不會因佔地而受遷墳之苦,為了逝去的親人免受打擾,出於長遠考慮人們才選擇了這塊地方,這好像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所以鐵道兩旁才冒出了眾多墳冢。
    我看守的道口兩側也不例外,何況有水有樹更是下葬的絕佳場所。在離小屋不遠處就能見到隱沒在樹叢裡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墳冢。可憐我終日與其為伴倒也相安無事,以我的話來講,陰陽兩道各行其路,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雖然近在咫尺我卻從未涉足過那裡,就連撿個柴火也繞得遠遠的。可就這麼小心還是出了錯,而這錯出的到讓我有點沾沾自喜。
    我看守的這條鐵路線並不是主幹道,行經此處的列車很少,平常空閒的時間很多。閒來無事就在小屋旁的空地裡開墾出了一片菜地,這樣既能解決吃菜的問題又能給家裡減輕些負擔。
    這天晌午,我正在菜地裡忙乎,忽然發現三個年青人扛著鍁走進了那片墳地。我心想這清明早就過啦!這時添墳是不是晚了點,興許是事忙沒趕上又來補添的,現在的年青人要都像這樣孝順我們死後也算是享福了。
    整理完菜地我直起了腰,就見那三個年青人在墳地裡來迴轉悠,東挖一下西鏟一下,好像在尋找著什麼?我不禁納悶起來,添墳就添墳吧!還用找嗎?誰家的墳誰不記得!難道是掘墳尋財的!要真是這樣我就得管管,挖墳掘墓是損陰德的天理難容啊!可再細一尋思這種可能恐怕立不住腳,光天化日的誰敢幹這事,何況有錢的人家也不會葬在這兒。那這仨人又出於什麼目的呢?
    我想破了腦子也沒能找出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答案,索性拎著鋤頭走上前去倒要弄清個緣由。
    「你們仨在這幹什麼呢?我看你們半天了,添墳不添墳的怎麼到處亂挖,拆人陰宅是損陰德的,你們就不怕遭報應嗎?」我的話頭顯然沒有那麼客氣。
    「我們是添墳來的,實在是找不到我爹的墳,才四處挖著看看。」其中一個年長一些的青年回應道。
    「年年都添土這墳會說沒就沒了?」我懷疑的望著他們。
    「我們……我們有……」那仨人慾言又止,好像有些話難以啟齒。
    「我們有五年沒來了,安葬我爹的時候我們哥仨給添得挺大的,怎麼現在就沒了呢?」年齡看似最小的青年終於道出了實情。
    「什麼!五年!難怪你們找不到墳,風吹雨淋的甭說是新墳就是老墳一年不添土也得矮半截。」我爺吃驚地瞪著他們。隨後又衝那個年長的青年吼道:「你是老大吧,這些盡孝道的事你應該帶頭啊!還用得著人教嗎?」
    「我們工作實在太忙,家裡的事又多,時間長了就給忘了。」老大喃喃地說道。
    「那現在怎麼又想起來了?」我鄙夷地問道。
    「我……昨晚見著我爹了!」老大的聲音很小,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低垂著頭。
    聲音雖小但這句話就像是晴日的旱雷驚得我目瞪口呆。
    「昨晚後半晌我睡得正實,就覺得頭上被人拍了一下,迷迷糊糊像讓人牽著魂似的從床上爬起來向外走去。推開屋門,只見院中的角落裡站著一個人。借著月光我看到那人穿著一雙白邊的布鞋,身著一件花色長袍,頭部被黑暗遮擋看不清面目。那人一動不動僵硬的立在那裡,可我能感覺到那雙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雙眼正死死地盯著我。這是人是鬼,當時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頭腦也清醒了,總覺得這人的衣著有點眼熟,猛然我才想起,這不正是我爹入殮時穿的那身壽衣嗎!
    我爹說他在下邊又冷又餓房子塌了都沒人給修,大罵我們是不孝子,還說如果不給他修房就讓我們過不踏實。這不一早我就叫他們過來,一點都沒敢耽擱。」老大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我心裡話「要擱著我早就找上你們了還用等那麼長時間,這樣的逆子不理也罷就讓他們自作自受去吧!」想到這,就要轉身離去,可又一琢磨,這老頭也夠可憐的,攤上這幾個不孝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算了,衝著老頭就不跟他們計較了,看看能幫上什麼忙不,也算給自己積點德。於是問道:「你爹墳前有沒有明顯的記號?」
    「記號?我只記得是在這棵樹旁,哦!對了,當時堆完墳我還在上面壓了一些紙錢,那壓錢的石頭還是我從河邊抱來的,又圓又大,只要見了那石頭我就能認出來。可現在連墳都沒了還哪找那石頭去。」老大抱怨著說道。
    「在這棵樹的四周挖挖,看有沒有那塊石頭。」我吩咐道。
    哥仨拿著鐵鍁探地雷似的在周圍處處戳戳,逐一排查著每一寸土地。
    「咔」老大的鐵鍁好像鏟到了什麼硬物急忙挖了出來,原來是一塊圓形的大石頭。
    「就是它!」老大興奮地叫了起來。
    「你爹的墳就在那裡,時間不早了趕緊添吧!」說完,我扛起鋤頭返回了小屋。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心裡就像裝著事似的卻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
    我正在鬧著心,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斷斷續續地哭聲,那聲音忽高忽低,似遠尤近,沙啞而低沉,在這死靜的夜裡聽著讓人心裡發瘮。
    是誰呀?大半夜的嚎喪,誠心不讓人睡覺怎的!我心裡暗罵,反正也睡不著索性爬了起來,從枕頭下摸出手電出去查看。
    房前屋後的走了個來回,也沒見著一個人影,此時那哭聲又忽忽悠悠地飄了過來。我尋著聲音望去,不覺心裡一麻,這哭聲正是從墳地裡傳出。
    我下意識的用手電照去,一道光柱掃過高高矮矮的墳頭最後顫微微地定格在一塊凹地上。一個白色的身影正蹲在那塊地旁痛哭流涕,白影被這雪亮的光柱一照頓時回過頭來,與此同時那光柱就像受了驚嚇一般瞬間熄滅,哭聲也嘎然而止。
    我拼命地磕著手電,眼睛卻不敢挪開分毫,生怕一不留神那白影就竄到近前。
    「我的命咋就這麼苦喲!好不容易把他們叫來給我修修房,竟然還給修錯了。原先只是屋頂塌了,現在就連房山也讓這三個畜生給拆了,這都得拜你所賜……拜你所賜……」 沙啞的聲音從墳地裡傳出,句句都扎在我的心頭,刺痛著每根神經。
    我也不知什麼時候回的屋,只知道一睜開眼天已大亮。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原來是你奶給我送來換洗的衣物。我就把昨天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跟她講述了一遍,你奶卻不以為然,說我是精神太緊張了,生怕給人指錯了地兒添錯了墳,所以才造成了心理負擔,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像昨晚做那樣的夢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們正說著話,就見那哥仨扛著鍁又出現在了墳地中。我心裡不由得打了個突,急忙走上前去問道:「昨兒不是添完了嗎!怎麼今兒個又來了?」
    「誰願意老往這跑!昨晚上我爹給我們託夢,說他的屋頂沒修好倒讓我們把房山給拆了,我們這才過來瞧瞧到底哪不對了?」老大不情願地說道。
    我和你奶當時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緩過神。
    我愣愣地盯著昨天新添起的墳,腦海裡回想著昨夜那白影說過的話,眼光也隨之在四處遊移著,捕捉著每一個微小的細節。
    突然,我發現在昨日添起的新墳邊有一塊地皮塌陷了下去,地皮上縱橫交錯的裂縫中已長滿了枯草,證明這塊地已經形成很長時間了,而這塊地的邊緣也被挖得面目全非,想必是昨日添墳取土時幹的,這也正應了他爹說的那句話,房頂沒修好倒把房山給拆了,昨晚的那個白影也正是蹲在這塊凹地旁哭訴,至於那塊石頭嗎?我這時才如夢方醒,圓石頭放在墳尖上,風吹雨打泥土鬆動,石頭自然會滾落到一旁偏離了位置才造成了如此後果。
    確實欠妥!確實欠妥!我心裡不免有些自責起來,隨後指著那塊凹地說道:「是這兒了,沒錯!添吧!添錯了讓你爹找我算帳!」一邊說一邊也挽起了袖子,贖罪似的帶頭鏟起了土。
    「唉……要是年年都給添把土,何至於東找西找的,其實這上墳就是給後人看的,一輩接一輩才能延續至今。孝不孝的不能只看這個,活著不孝死了也是瞎胡鬧。這老頭許是生時就沒享過福,所以才特在意現在的家。也就是你爺,當時給那哥仨數落的連頭都不敢抬,我都聽不過去了。」我奶插話道。
    「現在的孩子只知道自己享受嘍……小子,你以後會不會也把我們忘了呀?」爺爺含著菸斗笑眯眯地望著我。
    「不會不會……等我長大了給你們蓋大樓,保證塌不了!」
    「哈哈……行!爺爺沒白疼。」爺爺摸著我的頭,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滴繼續說道:「那晚,我做了一個夢,夢中一位長袍老者向我拱手致謝,說了些什麼已經不記得了,總之,那一晚我睡得很踏實。自此,每年的清明,我都會看到那哥仨的身影出現在這片墳地中,有時還會攜妻帶子。到後來,那墳被添得又高又大,宛如一座堅固的穹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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