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那張倔強的臉

2024-03-01 23:21:16

　　我的手輕輕地顫抖著。

　　賽場上熱鬧的人群，此時都已離我而去。柔和的燈光，在此時的我看來是如此的刺眼，映得我眼睛發疼。

　　好不容易，闖到了這最後一關，但是結果卻是如此的殘酷……我推開棋盤，茫然地走出去，感覺留下的腳印上，都灑滿了冷冷的笑聲。

　　我漫無目的地在僻靜的小巷中行走著，整個城市都在濃雲的掩蓋下顯得昏暗幽深，暮色猶如一張灰色的大網,把我的一切也牢牢地籠罩在裡頭。我努力了這麼多年，怎麼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都比不上?我落寞地想著，多年來的自信被擊潰得支離破碎。

　　「媽媽，我還能繼續下棋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旁的小巷中傳來，這不是那個贏得了第一名的小鬼嗎?我不禁引頸望去。「孩子，聽媽媽的話，和媽媽回醫院去吧，醫生說你的眼膜已經嚴重惡化到接近失明了，你怎麼可以再這樣胡鬧下去呢?」我聽到對方哽咽了一下，強硬地說道。這，怎麼可能?難道，這個小鬼一直都是在用他那幾近變態的記憶力來跟我對弈的嗎……不知怎的，我的心像是被一個錘子給重重地敲打了一下，一種莫名的情緒迅速縈繞上心頭。「媽媽，我還可以繼續下棋嗎?」男孩不死心地繼續問著，揚起的臉上充滿著倔強，此時的他就仿佛是一隻拼命上爬的蝸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的目光似乎也被那張散發著倔強的小臉給深深地吸引住，月光下的它帶著一種淡淡的光輝，順著月色深深地印進了我的心底。冥冥之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不僅託起了我的信仰，讓我感覺到無比踏實和感動，更是把我的內心洗滌得簡單而純粹。原來，我差的不是棋藝，而是他那近乎執著的倔強。「走吧。」男孩的母親不願回答，低聲叫道。「可是……」「別再可是了，現在就跟我走。」婦人不由分說的拉起男孩，臉卻不自然地扭向一旁，仿佛在掩蓋著內心的傷痛。看著他們的離開，我伸手想要挽留，卻又無從挽留……

　　此後，是長長的三個年頭。每天，我默默地做事，默默地下棋，即使外面的歡鬧聲穿透了屋子，我也固執地攥著棋子，對著那縱橫交錯的格子怔怔發呆。誰都不知道我的心裡藏著一張倔強的臉，也不清楚那張臉龐到底給我帶來了多大的力量。只有我自己明白，那張臉，是我奮鬥的動力，也是我這一生中最難以磨滅的記憶。

　　三年後的這一天，我坐在了同樣的地方。一樣的賽場，一樣的人群，而不再一樣的對手。已到最後一步，我拿起了棋子，輕輕地放在那個位置，「將!」

　　一瞬間，賽場上的燈光猛然亮起，我靜靜地站了起來，映入眼帘的是觀眾席上那張令人難忘的倔強小臉，只是那本該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時卻失去了原有的光彩，看著他那狂熱的表情，我頓時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