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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譚記之魏紫

2024-03-27 08:43:05 1

    一、寶藏
    月落西山,更深露重,偌大的相府之中,唯有謙和園仍亮著燈火。
    宰相韓翊俯首案前,細細研究著一張泛黃的舊紙。房門響起輕叩聲,清冷的聲音自夜風中傳來:「老爺。」韓翊抬頭回道:「請進,夫人。」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走進屋來。
    明晃晃的燭火照亮了她的容顏,一道可怖的傷痕自左眼角直到唇角,將半張臉硬生生割裂成兩半,而在另一邊,一團巴掌大的淡青色似墨一般染了大半個臉頰,乍一看去,整張臉十分可怖。
    可若細瞧,女子五官精緻,臉型漂亮,尤其是一雙眼睛,似夜空最璀璨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輝,底子本應不錯,可惜被刀痕和青疤毀了。
    韓翊放下手中的紙,眉頭微皺:「風寒才好不久,怎還不歇下?」責備的話,語氣中卻帶了濃濃的關懷,似這春日的晚風一般熨帖暖心。
    韓夫人微微一笑,看到一邊堆積如山的書信摺子,她的眉頭微微擰起:「還是沒有進展?」
    三年來,地震、大旱、洪澇和如今的瘟疫,幾乎將這個建立不久的新皇朝拖垮。本就百廢待興,如今更是雪上添霜,身為當朝宰相,怎能不愁?
    韓翊長嘆一聲:「歸根到底,還是一個『錢』字。若是撐不過這一載,怕是國中有變。事到如今,我也唯有走最後一步,賭一把了!」
    韓夫人問:「賭什麼?」
    韓翊將研究了一晚上的紙遞給她:「賭運氣。看能否打開前朝景帝的地宮,取出其中巨大的寶藏。」
    韓夫人看著手上的舊紙。這是一副地圖,圖上三山高聳,南山口九條巨龍飛騰,環繞著一個巨大墓門。
    打開這道墓門,便是前朝最後一位皇帝景帝的地官了。民間流傳,景帝生前幾乎將整個國庫都搬人了地宮,地宮中的金銀做山河,玉石堆砌成宮殿,更有寶石夜明珠點綴成日月星辰,這些財富和奇珍異寶足以新建一個王朝!
    但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至今仍沒人打開過這座地宮。地宮的唯一入口是九龍環繞的山門,除此之外,無論盜墓者試圖從何處進入,都未能成功過,更詭異的是,這些人無一例外都莫明其妙地慘死了。
    久而久之,盜墓者少了,景帝地宮也漸漸成了一個傳說,只有說書人才會提起。
    驀地,韓夫人的眼猛然一亮,她指著地宮人口的石碑問:「這上面刻的是……牡丹?」
    韓翊點點頭:「是,或者準確地說,是牡丹花後,魏紫。」他頓了頓,指尖滑到魏紫重重疊疊的花瓣中心,「雖說我未曾見過這豔冠天下的花,但照常理推斷,花中應有蕊,可這碑上的魏紫卻無,著實讓人不解。地宮建得精妙絕倫,此種謬誤,景帝怎能允許?」
    韓夫人低眉沉思,許久才以近乎呢喃的聲音輕道:「沒有花蕊的魏紫……我似乎見過。」
    韓翊猛然站直身子,驚道:「阿痕,你在何處見過?」阿痕是韓夫人的閨名,她用力回想,卻還是遺憾地搖搖頭:「想不起來,但我確實應該見過。」
    韓翊驚愕的神情慢慢恢復成正常,道:「這幅地宮圖我研究了許久,各處都挑不出一絲破綻,唯有這朵魏紫。恐怕,這就是入地宮的關鍵啊!」他笑了笑,語調輕鬆了不少,「算了,不想了,待手頭幾件急事處理好,我直接去景帝陵一趟。」
    韓夫人道:「也好,我同你一起。」
    韓相辦事效率極高,兩天後便準備好了一切,夫婦兩人帶著幾個貼身隨從,往前朝舊都而去。
    二、痛苦的回憶
    每個女孩都珍惜自己的容貌,可一出生就破了相的阿痕,無論如何打扮,都是別人眼中的醜八怪。
    更何況,沒有人會替她打扮。自打阿痕記事起,她都是一身男孩子的破舊衣服,上山撿柴,做飯洗衣,操持著家中的大小粗活。
    她不是沒有親人,她有母親的。只是,不如沒有。如今的韓夫人仍舊這般認為。
    她那麼能幹,自己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還能養雞、繡花賺錢,為什麼每天要對著那個討厭的女人?阿痕在被母親又一次責罵後,收拾了小的行囊,負氣離家出走。
    可是她終究還是個孩子,一不小心掉到了獵人的陷阱中,腳被夾得鮮血淋漓,痛入骨髓。阿痕放聲大哭,哭得暈了過去,再醒來時腳已疼得沒有知覺,人也凍得暈暈乎乎。她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忽然之間,她很想念母親,想著母親發現她不見了,會來找她,見她受傷了,會像阿翠的娘抱著阿翠一樣,給她哼好聽的歌。
    很多年後,阿痕想起那個可怕的黑夜,明白了當時所做的一切,不單單是負氣,更是希望得到母親的憐惜。可是,她深深地失望了,當晚,是鄰居牛大伯帶人找到了她。母親,自始至終未曾出現。
    腳上的傷慢慢好了,可是心上的傷卻再也無法癒合。母親冷冷地對她說:「你想走,隨時都可以走。是死是活,與我何幹?」
    阿痕死死咬住唇,不讓眼淚滾出眼眶,她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才將話吐出胸膛:「我會活得很好,比你好一千倍—萬倍!」
    自此,母女陌路。
    阿痕十三歲的時候,村裡來了一些兇惡的官兵。生逢亂世,每隔幾年都有官兵來,幸運時他們只是路過,不幸時他們會將村裡掠奪一番,村民們也都習以為常了。
    這日,村頭的木匠學徒阿柳哥將阿痕預定的椅子搬來,阿痕遞了碗水給他。阿柳朝她感激地笑笑,阿痕也回以一笑。
    這時候,母親突然從屋裡衝出來,狠狠甩了阿痕兩個巴掌,罵她不要臉,勾搭男人:「早知你這般下賤,我就不應只弄花你的臉,應該一生下來就掐死你!」
    氣得滿臉通紅的阿痕呆了,她慢慢走到母親面前,發出連她自己都覺得害怕的聲音:「這世上怎會有你這樣惡毒的女人!好,今日我就走,我們彼此都落得眼中乾淨!」
    黃昏中,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村莊,有滿臉兇相的士兵攔她,她回以更兇惡的臉,那男人嚇了一跳,趕緊讓她走了。
    十三歲的阿痕從此無父無母,浪跡天涯,幾番徘徊生死邊緣,學了一身本領,救了陵王手下的謀臣韓翊。後來,陵王登基為帝,韓翊為相,她作為他的夫人站在他的身邊,相濡以沫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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