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坊
2024-11-12 17:40:11
「嘿,這個工作看起來好像不錯。」
「什麼工作?」
「看起來像是劇團臨時演員的工作,你不是對於戲劇很在行嗎?」
健傑和他的朋友緯德,兩人看著大學玻璃窗中的招人小廣告。確實這年頭要找到個工作不容易,看來看去,最適合大學生兼職的家教工作都是限女生居多,其他的工作不是電話訪問員,就是餐飲業。類似的工作健傑幾乎都做過,都不輕鬆,也沒什麼樂趣。
劇團的臨時演員聽起來倒是不錯,「帕洛裡尼」表演坊,也剛好是健傑有印象的工作坊,即使事隔多年,健傑還是沒忘記小時候,爸爸曾帶他去看這表演坊演的兒童話劇。不過,他已經好幾年沒接觸戲劇了,也不知現在的戲劇變得怎麼樣。戲劇對他來說,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
「什麼對戲劇很在行,小時候演棵樹,看過幾場表演,這樣算是很在行嗎?」
「至少你還有點戲劇基礎,更何況臨時演員,誰都可以做吧。」
「緯德,我們一起去應聘看看。」
「別提了,我連上臺說話都不敢,你還叫我去演戲,更何況它只限一人,我還不如去做計算機數據整理員,你看這個,打字工等等的比較適合我。」
「可是薪水看來很高,你不是最缺錢嗎?」
「缺錢我也不想在眾人面前演樹啊。」
緯德說著,健傑知道怎樣也說不動他,只好自己去表演坊應聘。
一到表演坊,他才發現現場跟他想像的不太相同。他先用手機聯絡了表演坊,表演坊表示要他晚上十點半來,那時候是收工的時間,健傑曾聽說這類劇團都在半夜練習,在晚間面試新人也是正常的。
結果到那兒,才發現表演坊的大門緊閉,而且看起來還有些破舊。倒是有個像是售票口,還是管理處的地方,裡頭有微弱的光,健傑擔心對方忘了時間,又打了兩次電話確認。
電話響了一會兒才有人接,是個沙啞的男性聲音:「請坐在窗口前,窗口右側有個木椅,拉過來坐在中間那個窗前。」
「這……不用進去看我表演嗎?」
「坐好後,聽我的指示面試。」對方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繼續指示他。
售票口的方向傳來咚咚的拐杖聲,或許對面是個老人。健傑就拉了那張木製的凳子,凳子也看起來破破的,像是受了許多風吹雨打。封閉的鐵門前,只有售票口露出些許微弱的光亮。他就坐在那破舊的小凳上,周圍一片黑暗,他想劇團也許是在招什麼鬼片的演員吧。不是兒童劇團嗎?健傑這麼想著的時候,售票口處的對方問話了。
「您好,我是你的第一位面試官,要參加本劇團的演出,需要至少通過兩次面試,面試通過後馬上預發薪水。」
「那,什麼時候開始工作?」
這位面試官沒回答健傑的問題,自顧自地說下去:「這次面試是試驗你對劇團環境的認識,您覺得本劇團怎麼樣呢?」
「很……很好。」
「不會太破舊,對吧。」
「嗯。」健傑點了點頭,售票口那兒的燈光閃了幾下,發出滋滋的聲音,似乎壞掉了。說不會太破舊是違心之論,根本破舊到了極點。健傑注意到頭上的遮雨棚破了好幾個洞,完全沒有修理,像個廢墟。做戲劇的都很窮,果然不是傳言。
「好,這樣就可以了,這張紙條給你。」
健傑走到小窗口邊,裡頭的面試官遞給他一張紙。他本想往小窗口裡看看,窺看裡頭是怎樣的景象,可是他又覺得這樣不太禮貌。而且對方選擇這種方式面試,應該是不願意露面。
「明天晚上跟今天同時間,會有另一位面試官去你家找你,你照著紙條上的臺詞回答,他是考你表演和對於臺詞的記憶。」
「到我家找我?」
「請熟記紙條上的臺詞,不要答錯了。」
健傑戰戰兢兢地接過紙條,隔天他到學校的時候,還不斷記誦著紙條上的問答。紙條上的題目,不像話劇的臺詞,是某種說不上來的怪異問答題。
隔天晚上十點半,他見到了第二個面試官,這名面試官穿著黃色雨衣,是個長發的男子。他的臉色有點白,乾乾瘦瘦的感覺,臉頰因為過瘦而凹陷,還戴著墨鏡,也看不清他的長相,外面沒有下雨的聲音,他的雨衣卻溼溼的,可能附近某個地方正下著地形雨。
「是個讓人不太舒服的傢伙啊!」健傑想。
問話很快開始了,男子像是機械般的說話聲連珠炮般地發問。
「妹妹的長髮娃娃埋在哪裡?」
「埋在後花園裡,右邊數過來的第三棵樹底下。」
「爸爸的鏟子藏在哪邊?」
「鏟子在鐵門的後方,被頭髮給遮住了。」
「媽媽最後出現在哪?」
「出現在馬路上。」
「是弟弟的車子嗎?」
「不是,是爺爺的,爺爺把車子借給爸爸。」
「妹妹的耳朵聽到什麼聲音?」
「妹妹的耳朵不見了,聽到媽媽的哭聲。」
「車窗後的男人眼睛睜開了嗎?」
「不,是閉起來的。」
「存錢筒在桌子底下嗎?」
「存錢筒在小丑塑像裡面,裡面有五十萬元。」
「水是什麼顏色的?」
「深紅色。」
回答到這裡時,男人停住了問話,問了最後的問題。
「請問你是黃健傑嗎?」
「我是黃健傑。」
「很好,問題完畢,明天同時間到劇團來。」男人問完話就轉身離開了。
「後來我就領了一筆錢。」
「真的很賺,這樣回答幾個問題就有六千塊錢!」
「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劇團再也沒有要求我去表演。」
「有沒有叫你去表演不重要,拿到錢就好了!拜託哦!沒有工作就拿到預支的薪水,哪裡有這麼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