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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犯

2024-11-12 15:52:10

    蘇杭開始覺得頭痛。要知道,他是個慣於丟三落四的人。然而,這次他的麻煩可不是丟了打火機之類的事情能比的。他把十七萬字的小說前半部原稿弄丟了。
    蘇杭嘔心瀝血,好不容易寫完上半部,正要帶給他的叔叔林森看看,卻在這個時候把整本原稿弄丟了。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立案……」林森哭笑不得,他是市刑警大隊的警官。
    「難道說丟了就丟了?」
    蘇杭懊惱地拍打腦門。他已經無數次回憶自己的行程,但是仍然想不起原稿丟在哪裡。
    「再寫吧,趁你還記得住。」林森拍拍蘇杭的肩。
    重複創作是個沒激情的工作,蘇杭沒辦法把同樣的文章寫第二次。丟了稿子,也不敢和女友講,他成天懨懨的沒精打採,把自己悶在學校外面的出租房混時間。
    但是現在,蘇杭開始明白過來,丟了稿子還不是最壞的狀況。
    疲憊的林森軟在沙發裡,絮絮叨叨地向他抱怨:「你沒看見那個現場,像打翻了紅油漆似的,隊裡幾個新人就我沒吐……市南區那邊更誇張,那個受害人烤成一團,別說確定身份,頭腳都分不清楚……這七十二小時怎麼破案?要是都像你寫小說那麼神就好了……」
    蘇杭愣在沙發裡,半天才回了一句:「受害人被炭燒那個現場,是不是在天台上?」
    「你怎麼知道?」林森大感意外。
    「S……Shit……這他媽的不是和我小說裡寫的一樣?」
    林森一下坐了起來:「哪部小說?」
    蘇杭正色道:「丟了的那部啊。」
    林森差點跳起來:「你是說,有人撿到你的小說稿,然後用上面的手法作案?」
    蘇杭盯著他的臉,說不出話。
    林森嘴裡緩緩吐出兩音節:「Shit……」
    「你確定會在這裡?」林森在黑暗的公園角落裡小聲問道。
    蘇杭點點頭:「這個兇手和我小說裡的那位一樣,都屬於愉快犯(即不為金錢,亦非憎惡、嫉妒、復仇、性慾等激情所致,而純粹是為了得到刺激和興奮而去實施犯罪的犯罪者),對這種人來說,這個地點是個很好的殺人秀舞臺。我寫小說的時候也是以這個地點作為原型的,第三個地點是公園,不會錯。」
    「舞臺……」林森喃喃重複完,嘆了口氣,「蘇杭,要是我不認識你,我真想抽死你,再把你們這幫變態的作家全抓去槍斃。」
    蘇杭悻悻地低下頭。
    黑暗中突然傳來了一個尖細的聲音,在暗夜裡劃開一道恐懼的開口。這個時間,除了警衛,不可能還有人在公園裡。
    林森立刻進入了警覺狀態,他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在躍躍欲試。他拔出手槍,森然的槍口凝聚著迫人的殺氣,在黑暗中反射出點點冷光。
    為了立功,他瞞著警隊一個人來了,這無疑也增加了行動的危險性。如果不帶著手槍,事情可能很難收場。
    「如果真的按照蘇杭的推測,兇手依照小說的手法,三天一次作案,那麼,下一次的犯案時間就在今天午夜。」林森在心底咒罵著。
    加入警隊的幾年裡,他見過形形色色的罪犯,而他最痛恨的,就是把犯罪當作遊戲的那一類。
    他慢慢把槍上膛。
    槍柄的手感讓他覺得踏實。他可以感覺到槍膛中那一粒準備飛馳而出的子彈,那粒子彈將在那個兇手的額頭開花。
    蘇杭顫抖起來,不是因為夜間的氣溫。他覺得黑暗的另一頭是不可名狀的東西,正在向他們撲過來。蘇杭只能更加靠近林森一點。其實,他在內心裡覺得,最好的結局是林森收拾掉這個模仿犯,自己把小說寫完,而這次的事件就當作是對小說的一個變相宣傳。有那麼幾個瞬間,他恍惚覺得自己距離成功不遠了。文學大師的殿堂已經對他打開大門,繆斯女神迎接著他……
    最後一點光亮也熄滅了,即使是夜行的生物,在這樣的黑暗中也決計看不到任何東西。那個聲音越來越近,腳步沉重,似乎還拖著什麼東西。那東西划過地面,發出令人不舒服的摩擦聲。
    林森握緊手槍。蘇杭感覺到他的身體也在微微戰慄,空氣中充滿不安和壓抑。下個瞬間,林森已經站了起來。
    「不許動!」
    手電的光柱同時射向發聲方向。
    林森、黑影,十步之遙。
    蘇杭緩緩站起來,他的眼睛花了兩秒才適應久違的光明。槍口指向一個中年男人,衣衫襤褸,神色茫然,他拖著一個碩大的麻袋。
    「放下!」林森命令。
    那男人愣愣,放下了麻袋。退後!男人退了兩步,索性又退出七八步遠。
    「去看看是什麼。」平舉著手槍,林森偏偏頭示意蘇杭檢查那個麻袋。
    「是垃圾。只是個無家可歸的拾荒者。」
    林森心裡鬆了口氣,他皺起眉頭抱怨:「你不是很肯定的嗎?」
    「所有的肯定都是建立在那個兇手會繼續按照我的小說情節作案這個前提之上。按照小說,兇手會在夜裡把第三個受害人在公園的廣場上開膛破肚……」
    林森惱怒地吼道:「夠了!」他收好手槍,一語不發地離開。
    挫敗感和過度緊張後的脫力讓蘇杭一陣眩暈,他一邊慢慢走向公園的出口一邊開始回想整件事情。究竟哪裡出了問題呢?
    ……
    林森的死訊是第二天下午傳來的。公園廣場上,開膛破肚。那天夜晚,他根本就沒能回家。
    蘇杭把事情的全過程講述給刑警大隊的大隊長健哥。
    「也就是說,兇手撿到了你的小說,然後按照你小說裡的方式作案?」他滿臉難以置信。
    但是蘇杭回答了:「是的,每個環節都一模一樣。」
    媒體狂熱了,他們開始大肆宣傳:變態模仿殺人犯驚現城區,年輕刑警成為受害人。
    記者們圍堵蘇杭,許久未聯繫的出版社都主動打電話過來,商量蘇杭拿本未出版就已滿城風雨的小說。
    蘇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他心裡默默祈禱那個變態殺手可以再逍遙一段時間,直到他的小說出版。
    晚上回到學校外面的出租房,蘇杭興奮地把這些天不敢告訴女友的一切全說了出來。
    女友聽著聽著,臉色漸漸變了。
    「你等等。」她說著,走進臥室,神色疑惑地拿了一本厚厚的稿紙出來,「你說的丟掉的是這本稿件?你一直把它壓在我的枕頭下面啊。」
    「什麼?」蘇杭發愣。
    「你根本就沒有弄丟它啊,也根本就沒人撿走……那究竟是誰……」女友臉色發白,聲音越來越小。
    蘇杭開始覺得頭痛。要知道,他是個慣於丟三落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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