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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僧

2024-04-05 02:00:05

    雷山寺位於雷山深處,雖距塵世較遠,且山路崎嶇難行,卻仍是香火鼎盛,每日前來燒香拜佛之人絡繹不絕。
    雷山寺本是一座千年古剎,因前朝天子滅佛,寺中僧眾被屠,長期無人修繕而破敗不堪,荒廢多年。後不知從哪裡來了一群和尚,將寺廟修繕一新,入寺中侍佛,說來也怪,自此後寺中便常顯佛跡,逢夜裡便有金光籠罩,瑩瑩生輝,寺上空常顯佛影,雲端隱隱有佛誦經,聲音莊嚴,所見之人無不磕頭膜拜。
    更為奇異的是,寺中養有無數豺狼虎豹等兇獸,然這些兇獸卻不傷人,看到有人前來,額首低眉,溫順如貓,毫無戾氣,看到寺中和尚,更是謙卑恭順,伏地以示尊敬,頗有靈性,每逢有僧人開壇講經,兇獸便會聚於臺下側耳傾聽,神態虔誠,據寺中和尚所言,這些兇獸乃是受佛法感召,聚於寺中,聽經悟道。
    山下村人得知此事後,皆深信寺中有佛庇護,蜂擁前往焚香拜祭,寺中和尚也大開寺門,廣納香客,自此雷山寺香火鼎盛,香客如流。
    卻說雷山山下有一人,名為薛懷良,薛懷良七歲兒子前段時間失蹤了,尋了兩天兩夜,一無所獲。薛懷良妻子生下兒子後沒過多久便去世了,薛懷良與兒子相依為命,感情甚篤,兒子失蹤後,他茶飯不思,心心念念擔憂著兒子的安危,聽聞雷山寺很靈驗,便決定去寺中焚香祈願,望佛祖保佑兒子早日歸來。
    豎日,天剛蒙蒙亮,薛懷良便來到雷山寺中,果然如傳聞中一般,寺中有不少兇獸,卻不傷人,見到薛懷良紛紛額首示好,很是溫順,然他卻發現,那些兇獸身上皆有傷痕,似是常被鞭子抽打,有的兇獸身上傷痕甚深,可見下手極狠,不知在這以慈悲為懷的寺廟中是何人所為。
    薛懷良搖了搖頭,來到佛殿,殿內有幾名和尚正在誦經,他上前跪倒在佛像前,焚香祈願,虔心磕了三個頭,拜祭完畢,轉身出了殿門,出來之時,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幾名和尚,卻覺得有些異樣,那幾名和尚雖然面相莊嚴,神態卻有些不對勁,誦經之時眼珠骨碌骨碌轉,很是滑稽,又有些恐怖。
    出了佛殿,薛懷良向寺外走去,這時聽到身後有聲響,回頭一看,乃是一隻小狼,那小狼緊緊望著薛懷良,雙目含淚,似有話要說,張嘴卻發出狼叫聲,薛懷良並未在意,繼續前行,然那小狼卻一直尾隨薛懷良,薛懷良不解,伸手摸了摸小狼的頭,那小狼圍著薛懷良又蹦又跳。
    這時寺中的一和尚見此,走上前來,將那小狼攜起,道了聲佛號說道:「此狼年幼,沒有規矩,擾了施主,施主莫怪。」
    薛懷良忙道無妨,那和尚將小狼帶走,小狼在和尚懷中掙扎哀叫,叫的很悽慘,似乎對和尚很是畏懼,事出反常,又想起寺中諸多異常之處,薛懷良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這寺中莫不是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念及此處,心中有些害怕,匆忙走出寺門。
    當天夜裡,薛懷良做了個噩夢,夢到兒子身上傷痕累累,哭著不停說「爹爹救我,爹爹救我」,薛懷良從夢中驚醒,思念兒子,不禁淚流滿面。
    第二日,天還未亮,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薛懷良開門一看,外面站著一道人,鶴髮童顏,仙風道骨,手中拿著一件寒衣,「貧道知善人有難,今特來還恩。」
    「還恩?你是?」薛懷良望著道人,心生疑惑,不記得見過這道人。
    「善人可還記得這寒衣?」
    薛懷良看了看道人手中的寒衣,確是自己的,忽隱隱約約記起三年前,自己帶著兒子去臨縣趕廟會,途中見一道人醉臥樹下而眠,時值寒冬,看那道人衣著單薄,怕他被凍死,便脫下自己的寒衣,披到道人身上,幫他禦寒,一晃三年已過,薛懷良早已將此事忘在心底,看到那寒衣,方才記起。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薛懷良說道:「只是道長怎知寒衣是我所贈?又怎知我有難?」
    道人並未作答,而是微微一笑說道:「我生平最不喜欠人恩情,善人既於我有恩,我自當報答,善人命中有喪子之劫,我特來相助。」
    薛懷良聽罷,知道道人非尋常之人,扣首說道:「道長若能助我尋到兒子,大恩大德,願做牛做馬相報。」
    道人笑道:「善人言重了。」而後將其扶起,向他要一根兒子的毛髮,薛懷良不解,卻仍從兒子床鋪上尋到一根髮絲,交給道人,道人取來一張黃紙,將薛懷良兒子的生辰八字寫於紙上,又將髮絲包在紙中,折成一隻紙鶴,向那紙鶴吹了一口氣,紙鶴竟翩翩飛起,向著屋外飛去。「跟隨這紙鶴,便可尋到善人兒子所在之地。」道人說道。
    薛懷良見此,驚嘆不已,與道人一起跟隨在紙鶴後面,紙鶴來到雷山,向著雷山深處飛去,半個時辰後,在紙鶴的帶領下,兩人來到雷山寺,道人望著寺廟,面色凝重,「此寺中妖氣瀰漫,怕是裡面有妖邪作祟。」
    薛懷良聽後,難以置信,「佛門淨地,怎會有妖邪?」
    道人見薛懷良不信,朝他雙眼一抹,薛懷良睜開眼,頓時怔住了,只見寺中黑氣升騰,妖風陣陣,哪裡是什麼莊嚴淨土,而是陰深恐怖之地。
    「妖氣衝天,這寺廟已被妖邪佔據,恐裡面僧眾非人,一會隨我進去,要小心行事。」
    薛懷良點了點頭,心中頗為驚恐,跟隨在道人身後,進入寺中,那紙鶴七拐八拐,來到一間廢棄的僧舍,停落在屋門前,道人推開屋門,只聞得一陣腥臭味撲面而來,薛懷良往裡面一看,只見屋中血跡斑斑,地上有多具孩童屍『體,屍』體上有被啃食的痕跡,有的已被啃噬成一具白骨,甚是駭人。
    薛懷良被嚇得魂飛魄散,嘔吐不止,道人走進屋中,指著角落裡躺著的一隻被打得遍體鱗傷,不知死活的小狼說道:「這便是善人的兒子了。」
    薛懷良詫異,不知道人何出此言。
    道人自腰間取出一把扇子,那扇子扇面上密密麻麻畫著許多符咒,中間寫著鬥大「敕令」兩字,不似尋常的扇子,道人手持扇子,朝著那小狼扇了一扇,頃刻間,那小狼竟化做一孩童,正是薛懷良的兒子。
    「妖邪可憎,竟將孩童變做兇獸,做下此等傷天害理之事,真是罪不可赦。」道人怒道。
    薛懷良見到自己的兒子,慌忙上前查看兒子狀況,兒子身上滿是傷痕,一動不動,將手放到兒子鼻前試探,氣息微弱,已是瀕死。薛懷良抱著兒子痛哭流涕,傷心不能自已。
    「善人莫哭,快隨我出寺,此子我自有辦法相救。」
    薛懷良見識過道人的能耐,對道人的話很是信任,便抱起兒子,跟隨道人向著寺外走去,此時天還尚早,是以途中並未遇到寺中僧人,卻看到不少豺狼虎豹等兇獸,道人用扇子朝著兇獸扇了一扇,那些兇獸皆變為孩童,此時薛懷良方知寺中兇獸皆為人所化。悉數救出。
    來到寺外,寺旁有棵山棗樹,道人要薛懷良採摘來一顆棗,道人手持那棗,念念有詞,而後遞給薛懷良,要他餵與兒子服下,薛懷良心中不解,「一顆棗便能讓兒子起死回生不成?」
    見薛懷良將信將疑,道人笑道:「我這咒棗術可令白骨生肉,死人還魂,定能救活你兒子。」
    薛懷良聽後,方才放下心來,依道人吩咐將棗餵給兒子,片刻之後,兒子竟真的悠悠醒來,身上傷痕消失不見,薛懷良見此大喜,忙向道人磕頭道謝。
    兒子醒來後,抱住薛懷良哭個不停,哄了好久方才停下來,而後講述了自己的遭遇,由於年紀尚幼,加之受到驚嚇,言語不清,廢了好大功夫才聽明白,原來他是被寺中和尚擄來,不知使了什麼妖術,將其變為小狼,養在寺中,命其逢人便額首伏地,以此彰顯寺中佛法靈妙,稍有不從,便會以鞭子抽打懲戒。
    那些被救出來的孩童亦是七嘴八舌紛紛訴苦,講述在寺中遭遇,寺中和尚狠毒,動輒對孩童毒打,若敢逃走,更是往死裡打,打死之後,便丟到那廢棄僧舍。
    「而且……而且那些和尚吃人,我親眼看到他們在那黑屋子裡吃死去的人。」一孩童眼中充滿恐懼說道。
    「這群妖邪竟如此惡毒,讓人憤恨,只是它們為何要佔據這寺廟,千方百計引誘香客前來拜祭?」薛懷良不解,對道人問道。
    「無非是貪圖香火罷了,妖魔之類,亦可通過吸食香火增加道行,然竟為此做下這般傷天害理之事,罪不可赦,定不能饒,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降妖除魔。」
    道人走到寺前,腳踏罡步,口中誦咒,舞動玄扇,扇面之上隱隱有雷電閃現,而後一道雷光直衝雲霄,頃刻間,天色暗淡下來,空中風起雲湧,黑雲凝結,籠罩著整座雷山寺,雲中雷聲轟隆,電閃雷鳴。
    寺中和尚聽得雷聲陣陣,出門一看,見到空中異像,個個被嚇得屁滾尿流,頓時寺中大亂,尖叫聲,熙攘聲,不絕於耳。
    道人見此,揮扇大喝一聲「疾」,雲中道道雷電徑直向著寺中轟去,雷聲響徹雲霄,天威之下,萬物悚然,寺中和尚見此,肝膽俱裂,狼狽逃竄,有的被嚇破了膽,顯現出原型,乃是一隻只碩大老鼠,被雷威所攝,倒地抽搐不已,有的則被雷擊中,頓時灰飛煙滅,雷電密密麻麻不斷在寺中轟擊,屋倒寺塌,片刻間,整座寺廟化為一片廢墟,鼠妖皆喪命於雷霆之下,無一生還。
    薛懷良被道人這神仙手段震懾,目瞪口呆,許久方才反應過來,稽首言道:「道長法術高強,猶如仙人下凡,竟能號令雷霆,頃刻間蕩平妖邪,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道人額首答道:「善人謬讚了,既然妖邪已除,貧道也該走了,這些孩童,還望善人將他們妥善安置,尋到親人。」
    薛懷良點了點頭,欣然答應,而後詢問道人名號,道人並未作答,只是離去之時誦詩一首:「道法於身不等閒,思量戒行徹心寒。千年鐵樹開花易,一入酆都出世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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