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之電話追命
2024-11-13 04:58:11
騷擾電話
我走進客廳,看見媽媽正坐在沙發上發呆,眉宇間頗有憂色,連我進門她都不聞不問。
我輕喚一聲:「媽。」
媽媽見是我,帶笑迎上來,拉了拉我的衣袖,壓低嗓子道:「我給你留了碗湯,是蓮藕煲排骨,你最喜歡喝的。」
「媽,」我正色道,「我跟您說過多少次了,別再留湯給我,我是不會喝的。」
「可是這煲湯,是我用自己的錢買的蓮藕和排骨,不是你哥哥出的錢。」媽媽那委屈的表情真令人心疼,瞧她的樣子,要再說下去,就只差沒流涕抹淚了。
母女倆於是在廚房裡相對而坐,我喝著媽媽用她棺材本的錢買的蓮藕排骨湯,媽媽呢,嘴角帶著一抹蒼涼的滿足端詳著我。
「媽,」我一本正經地道,「待我年底一畢業,找到了工作,我們一起搬到外面住,此後就不必再瞧哥哥和嫂嫂的臉色過日子了。」
媽媽的臉色一黯:「到時再打算。」
我知道媽媽心裡不快活,於是轉換話題,問道:「怎麼整間屋子靜悄悄的,嫂嫂出去了?」
若在平日,看完了傍晚的香港電視劇之後,待新聞報導一結束,便是嫂嫂用電話的時間了。用電話騷擾他人的時間。
當著嫂嫂的面,我當然沒罵出聲,但暗裡忍不住要啐一口:「這變態的女人,雞婆!」
我就不明白,像爸媽這麼老實敦厚的性格,怎會生下我哥哥這樣一個對父母不孝對朋友不義對妻子不忠,出口成「髒」,視一毛錢如大車輪,見高拜見低踩的陰險小人的兒子?挖心掏肺說一句,我做妹妹的,對這哥哥的品行,實在不敢恭維。嫂嫂呢?她豈止是個潑婦,還是不折不扣的悍婦。每每他們夫妻間鬧得轟轟烈烈不可收拾,哥哥爭辯一句,嫂嫂便回應以尖叫抗衡,偏是哥哥根本不吃這一套。吵到最後,沒有可以吵的了,哥哥依舊風流快活去,嫂嫂便把滿肚子的氣,全發洩在打電話上。
開始,我是蠻同情她的。日子一久,我便由同情而轉為不忿,不屑。
那是因為嫂嫂由原來翻閱電話簿,隨便撿個號碼撥,對著話筒大罵人家祖宗十八代,演變到後來,也不罵粗口了,如果接電話的是婦女的聲音,她便表示要找對方的丈夫,並且哭哭啼啼說什麼被搞大了肚子要尋死覓活的,再不,就說什麼要是對方不肯與丈夫離婚便搞到對方家破人亡諸如此類完全不負責任的話。而如果接聽電話的是男人的聲音,她便用一副悲憫的告密口吻,說人家老婆背著丈夫勾搭誰招惹誰地紅杏出牆……她如此這般,比大罵人家祖宗十八代,那殺傷力,可厲害、嚴重百倍。
接聽電話的,不管是男或女,只要輕信她的話僅僅一成,都夠死了。自己婚姻不幸福,卻要肆意去破壞人家的大好家庭,嫂嫂這種行徑,不叫變態叫什麼?一想及嫂嫂講電話時那種得逞的詭笑,直覺就像一股強大的電流由頂端衝下,流竄四處叫人驚悸,我不由得嘆道:「媽,她近來可是更猖狂了?」
媽媽一副愁容:「她不在我才敢講,你嫂嫂實在太過分了!」
媽媽繼續說道:「她最近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大堆的名片,有當經理的、有做廣告員的、有任職記者的……三天兩頭頻繁地打電話去騷擾,唉,又不知誰倒黴了,你知道啦,這年頭,出來跑社會的男人,偶爾有豔遇外遇,又有啥出奇呢,結果給你嫂嫂誤打誤撞碰上了,不鬧得人仰馬翻,風風雨雨才怪。」
我冷哼:「這種女人,不教訓她一頓是不行的!」
媽媽急得不行,哀求我:「浩敏,你千萬別再和你嫂嫂吵了,上次還嫌鬧得不夠嗎?」
提起上次的事,心裡不免有氣。上次,是因為我在旁聽她用盡字典裡最骯髒、惡毒、淫穢的詞句,朝著話筒咆哮、吼叫、怪笑,說人家的老公怎麼跟她搭上了,彼此間又怎麼愛得銷魂蝕骨的一大堆,她歇斯底裡的程度完全如演戲,令我渾身發毛。如果不是聽到話筒裡的另一端,傳來女人嚶嚶而泣的哭聲,我也不會按捺不住地衝上前,搶過嫂嫂手中的話筒,重重地擱上,朝她鼻尖指喝:「陳玉鳳,你有完沒完?你要鬧到人家離婚收場才肯罷休!」
當時,嫂嫂氣得什麼似的,撲上來要打我,我閃開,她撲個空,跌倒在地,嘴裡流水似的咒罵著:「嚴浩敏,你憑什麼管我的事?又不用你付電話費!你不想想,你住的、吃的、用的、穿的,那一樣不是你哥哥的錢?你再多管閒事,瞧我不把趕你出門……」
我當時也氣岔了,回敬她道:「陳玉鳳,請你弄清楚一點,我住的,是我爸爸生前買下來的屋子,我用的、穿的,和我讀書的費用,是用我自己當家教賺來的錢,至於吃的,我從今以後,不回家吃飯就是了!」
就這樣,上次一鬧,我自此三餐都在外面解決,有錢便吃雜飯,沒錢便啃麵包,哥哥知道後,也沒任何表示,媽媽愈發不敢言語了。事實上,爸爸一死,媽媽也沒好日子過,她在家裡,身份宛如菲傭,倘若屋子不是爸爸留下的,我們母女倆的處境,就更慘了。
「浩敏,」媽媽勸說,「你嫂嫂的事,你不要管。」
我只差沒咬牙切齒地發毒誓,惡狠狠地道:「我怎麼不管?哪天我搬出去了,我也如法炮製,來個以牙還牙,瞧她奈我何!」話聲剛落,便聽到開門的響動。
現在是八點左右,夜貓子的哥哥肯定回不來,那麼進門的肯定就是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