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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魁

2024-04-09 17:59:05

最近五柳鎮人心惶惶,不管男女老少,所有鎮民感覺自己的頭髮越來越少了。街談巷議,是不是得罪了什麼神明?鬧得全鎮都遭鬼剃頭。

直到有個叫劉伯賢的漢子,害了風寒,病得奄奄一息,解開了謎底。半夜灌了兩碗胡椒湯,躺在床上睡覺,迷迷糊糊,忽然聽到一群人在說話,仿佛在搬什麼東西。

熱熱鬧鬧,人聲鼎沸,像集市一樣。

劉伯賢渾身汗水溼透,怎麼也醒不了,覺得胸口有千鈞巨石壓著。

卻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又叫道:「快點幹活,快點!莫惹這位老人家生氣!」

似乎過了好幾年那麼久,劉伯賢食指微動,終於抬起沉重的眼皮,長籲一口氣,醒了過來。

借著月光,正好看到一群老鼠正在牆角爬動。還有幾隻大點的老鼠,抬著一隻渾身白毛的大耗子,老鼠們嘴裡似乎還叼著東西。

劉伯賢不禁大驚,難不成,剛才說話的竟是這些畜生?

不做多想,拎起床邊的硬枕頭砸去。

鼠群驚散,慌成一團,那幾個抬轎的耗子丟下白耗子不管,逃之夭夭。

白耗子吱吱亂叫,原地轉了一周,也從窗戶處逃了。

劉伯賢顫顫巍巍從床上起來,點了油燈,仔細觀看這些老鼠爬過的路線,卻發現了幾縷頭髮。

分明是自己的。

竟然是這群畜生在作怪!

但是它們為什麼要薅人的頭髮?

他也知道,自己這是由於體虛,神魂激蕩,通了陰陽,聽懂了獸語。

但凡能通神的凡夫俗子,不外乎三種。

一類是體虛之極,一類是腦袋空靈的痴兒傻漢,一類就是小童。

之前鎮上倒有一個傻子說過,都是老鼠在薅頭髮,大家只當傻人說傻話。

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劉伯賢再難入睡, 穿好衣鞋,走到院落,望著大白耗子遠去的方向,出了院門。

圓月懸掛,亮得如同白晝。

他眼力甚好,看了一陣,卻又見到一群老鼠從另一個方向而來。

嗯?他不禁疑雲叢生。

回想起大白耗子說的話,似乎它們要叼著人的頭髮,要去給一個什麼老人家?

幸好這群老鼠走得不快,在溶溶月光之下,劉伯賢跟在老鼠後面,走街過巷來到了村外。

最後在斜坡處停下。

他躲於隱蔽之處,定睛觀瞧,卻發現密密麻麻有好幾支老鼠大軍,從四面八方湧來,再看斜坡之上,立著一隻似狗非狗的東西。

這大畜生面前有塊布。

老鼠們一一近前,放下嘴裡叼著的頭髮,繼而像學生一樣排隊就坐。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

大畜嘴裡開始哼唱,不知哼唧的什麼東西,老鼠們一個個上躥下跳,喜悅異常。

劉伯賢渾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看似此獠在跟老鼠們講經說道。

而老鼠們口裡叼的人發,就是謝禮。

講了半炷香時間,大畜 又叫了兩聲,老鼠們散了。

它也迅速跑了,眨眼失了蹤影。

劉伯賢原地杵了半晌,不見再有動靜,滿懷心事回家。

次日,將所見所聞公布於眾。

整個鎮子炸了鍋。

大家一致認為,這個畜精要全鎮人的頭髮,絕非好心善意,肯定有所圖。

商量之後,湊了錢,要去五十裡外,請蝦蟆嶺老龍觀主斷決。

劉伯賢帶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尋到老道,將事情來龍去脈稟報一番。

老道聽完後,呵呵一笑,說道:「正如你們所料,那畜生成精了,陰氣重,反倒不能近人,於是讓老鼠們薅人的頭髮,頭髮乃是血餘,畜生要練邪術,對付你們哩。」

劉伯賢等人連忙作揖求教。

老道又是捻須一笑,「你們要的解法,在縣城馮半城那裡。」

馮半城,人如其名,家資巨萬,名字響徹諸縣,但是,他又豈會管這些與自己不相干的窮人們?

劉伯賢和小夥子們目目相覷。

老觀主看出他們的疑慮,揮毫寫了幾行字,吹乾折好,遞於劉伯賢。

末了,又道,「事成之後,你們再來,我與你們詳說。」

劉伯賢他們知道老觀主有大能耐,不敢聒噪,拱手告辭。

眾人風風火火,趕到馮半城府上,不敢多言,出口便告訴門房,說是老龍觀主要他們拜訪的,獻上字據。

老龍觀主,威名赫赫。門房不敢大意,屁滾尿流去了。

少傾,一個富態的中年人出來,正是馮半城。

馮半城把他們讓到客廳,奉上香茗,又吩咐管事的,開啟糧倉。

一番解釋,眾人才知。

原來,老觀主的意思是,要馮半城騰騰糧倉,裡面定有兩隻似狗非狼的畜生,一併捉了,提到五柳鎮,待深夜子時,將其放生便可。

劉伯賢諸人一頭霧水。

馮半城的家僕們倒是忙得熱火朝天。

耗了整整一日,才將糧倉裡的糧包全部挪移到外面來。

果然,裡面藏著兩隻大畜生,似狼似狼,似狗非狗,拖著一條長尾巴,竟然與劉伯賢半夜窺到的那只有九成相似。

但絕非那隻。

劉伯賢駭得瑟瑟作抖。老觀主瘋了不成?鎮上有一隻這種畜生就鬧得雞飛狗跳,居然還要多添兩隻,這還得了?

但此地乃馮半城府上,眾人哪敢多言。

馮半城還特意尋來馬夫,載著他們回鎮。

到鎮上已是亥時。

雖然心裡大惑不解,不過最後還是聽從了老龍觀主之言,劉伯賢和鎮民們捱到子時,將這兩隻畜生放了。

忐忑不安,等到天明。

期間,全鎮的老鼠,吱吱亂叫,拼命亂竄,似是迷了方位,又似是不知該聽哪位指揮。

東方吐白,重歸於靜。

眾人聚在鎮頭,忽地發現了三具屍體。

卻是那三隻大畜的!

鎮民們俱是大叫,怪哉,怪哉!

禍害一除,眾人又拜會老龍觀主。

老傢伙解開了他們心頭之惑。

原來,這種畜類叫龍豚,乃是老鼠成精所化,老鼠得了靈氣,成精了,身形變化,似人晉身一般,與平常老鼠再無相似之處,往往趾高氣揚,作威作福,但甚有心計。

而馮半城家裡米糧爛倉,每年陳糧不去,新糧又至,壓得越來越多,積年累月,便有了糧食之精氣,老鼠躲於倉內,無憂無愁,又受精氣感應,年久歲深,蛻去鼠形,成了龍豚。

老龍觀主身在觀內,耳聽諸方,早早知道馮家有兩隻龍豚。

而五柳鎮的那隻龍豚,則野心甚大,要用人的血餘煉毒法邪術,自己不敢靠近人類,就驅使鎮上鼠輩偷偷薅頭髮,等鼠類半夜聚集,又講些邪經給它們聽,權作好處。

此畜顧名思義,龍豚者,一隻為龍,三隻為豚,皆以聰明自居,彼此不服,一旦見了,內鬥不止,蠢笨如豬。

是以,新來兩隻龍豚,因為是從鼠輩晉升的,天性會驅使鼠類,便惹了原先那隻龍豚不快。三隻龍豚指東指西,鎮上的鼠類也一會往東,一會往西,不知該聽誰的。

結果,鼠魁們鬥了起來,三隻齊齊斃命。

聽完解釋,鎮民們恍然大悟,此畜與那高坐堂上的老爺們何其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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