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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異事之蚊子戲

2024-08-09 23:19:11 1

    不知哪個朝代,有個姓張的書生,為逃避戰亂,帶著新婚的老婆背井離鄉,幾經輾轉來到了武昌府轄下的一個縣。張書生安頓下來後,開了學堂,靠教書為生。
    這年剛進頭伏,張書生上集市去買西瓜,可回來時,卻見老婆披頭散髮,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張書生心裡一慌,忙問發生了什麼事。
    過了很久,老婆才道出原委:張書生出門後,有個衙役模樣的人上了門,說是清查外來人口戶籍,見張氏一人在家,起了邪念,動手猥褻,犯下事後揚長而去。
    張書生聽了只覺得天昏地暗,義憤填膺地問:「你是否記得那人的模樣?」老婆點了點頭,說:「五短身材,肉墩臉,朝天鼻,長尖嘴……」老婆一邊描述,張書生一邊作畫,沒一會兒,張書生便展開畫像,問:「毀你清白的是不是此人?」老婆哭著連連點頭。
    張書生怒火衝天,拿著畫像,四處詢問,可鄉親們紛紛說不知此人是誰。後來一直問到衙門,卻被告知此人並非衙門中人。張書生決心將此事追查到底,於是便關了學堂,全力追查淫賊。
    這天傍晚,久查無果的張書生隻身一人來到河邊散心。正想著心事,冷不防身後有個瘦小的身影湊過來,甕聲甕氣地問張書生:「這位兄臺,你怎麼像失了魂一樣,瞧你身上都爬滿了蚊子。」張書生這才覺得渾身奇癢難忍,他趕緊抖動短褂,趕走了蚊子。
    那人笑了,說:「被蚊子叮咬,卻不出手打死蚊子的人,我還是頭一回看到。」張書生嘆了口氣:「蚊子喝點血算得了什麼,只恨它們不能咬死我……」
   
    那人一愣,追問之下,張書生把老婆受淫賊凌辱的事說了。那人「哦」了一聲,說:「難怪你尋不到此人,算你倒黴,你找不到他的。」張書生疑惑地問:「難道你認識那淫賊?」那人點了點頭。
    張書生兩眼放光,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說:「快告訴我,他在哪裡?我定要將他扭送官府查辦!」不料那人連連搖頭,說:「這事兒本地官府管不了,也沒能耐插手,除非我親自出馬……」說到此,那人趕緊收聲,生怕說漏了嘴。
    張書生很好奇,將那人細細打量,可沒看出有什麼過人之處,不等張書生問話,那人突然笑道:「我只是一個唱戲的,雖說有本事制服那淫賊,但我們有我們的規矩,叫井水不犯河水。這樣吧,念在你這人心善的分上,我幫你唱出戲,聲討那個淫賊吧。」張書生聽了,一聲苦笑,暗道:「唱出戲有什麼用?」但人家的好意難卻,張書生只得連聲道謝。
    一晃半月過去了,本地搭臺唱戲的班子倒是不少,可沒聽到一丁點關於聲討淫賊的戲文。張書生大失所望,不再指望那個「戲子」。
    有天夜裡,張書生懷揣著一壺酒,在小河邊喝得暈乎乎,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兄臺,好久不見了,一個人喝酒多悶,不如我倆共享。」還沒等張書生醒過神來,那人便毫不客氣,抓起地上的酒壺仰脖就灌。
    看到這個唱戲的,張書生氣不打一處來,奪過酒壺,白了他一眼,說:「上次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幫忙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
    那人很不高興,說:「那出戲已經唱了足足半月,方圓數十裡都已傳遍,你怎麼說沒一點動靜?」張書生連珠炮似的發問:「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你在哪兒唱的?哪個戲班?戲名是什麼……」
    「我這戲不同於一般的搭臺戲,也難怪你聽不到動靜。」那人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罷了,我最怕別人說我不守信用,告訴你吧,我這齣戲是蚊子戲,如若不信,我馬上把戲班子喚來給你唱一出。」正說著,那人嘴裡突然發出蚊子叫般的「嗡嗡」聲,聲音越來越大,震得張書生耳朵發麻。
    沒一會兒,只見從四面八方聚來一團又一團的蚊子,黑壓壓一片,看得張書生渾身起雞皮疙瘩。
   
    不多時,那人發出短促有力的一聲「嗡」,就好像戲班子開鑼的聲音。成群的蚊子接到號令,齊聲「嗡嗡」。那人指著盤旋在頭頂上的蚊子,對張書生說:「你豎起耳朵聽,看我有沒有騙你!」張書生屏氣凝神,蚊子的「嗡嗡」聲變成了唱詞,雖說沒有戲臺上唱戲那般餘音繞梁,但也聽得真真切切,只聽那些蚊子唱道:「黃金甲,大惡霸,淫人妻,目無法,神明知,天公查,五雷轟,寶塔壓……」
    張書生直聽得熱血沸騰,暗嘆此人真乃奇人,居然能招來蚊子唱戲,可這戲唱了又有什麼用呢?
    唱著唱著,蚊子的「嗡嗡」聲戛然而止,不遠處的小河裡猛地傳出「稀裡譁啦」的聲響,只見從河裡爬上來一個矮墩墩的漢子,把張書生嚇了一跳。那漢子一上岸便怒氣衝衝,指著張書生身邊那人說:「文公子,我跟你無怨無仇,你卻縱容子孫到處說我壞話,害我受千夫所指,一直趴在這臭水河裡不敢露面,這筆帳咱們得好好算算!」
    張書生這才知道,眼前這人叫文公子。他再仔細打量那漢子,不由得瞪大了眼,這人五短身材,肉墩臉,朝天鼻,長尖嘴,不正是侮辱自己老婆的淫賊嗎?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張書生正要上前揪住那淫賊,卻被文公子一把拉住了,他小聲說:「不瞞你說,這個淫賊其實是一隻黃殼甲魚精,與我素有過節,這一次我會跟他來個了斷的!」
    說罷,只見文公子衝那甲魚精一抱拳,說:「小的們不懂事,都怨我疏於管教,你大人大量,別往心裡去。」甲魚精吼道:「辦不到!此事瞎子也看得出來,就是你在背後指使,你們這些討厭的吸血鬼!」文公子有些冒火了,冷笑了一聲,問:「就算是我指使,你又能如何?」甲魚精惡狠狠地說:「我自然奈何不了你,但你別忘了,你們這些吸血鬼還得在水裡出生,水下是我的地盤,到時候,我會將你們斬草除根!」
    話音剛落,成群的蚊子突然尖聲嗡叫起來,那文公子更是火冒三丈,二話不說便朝那甲魚精撲去。
    二人扭打在一起,文公子身體瘦小,卻異常兇悍,那甲魚精看似威猛,卻節節敗退。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張書生見狀,也朝那甲魚精撲了過去。
    哪想到那甲魚精扭頭猛地朝張書生一撞,張書生被撞得騰空飛起。就在文公子走神的那一剎,甲魚精竟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文公子痛得慘叫一聲,頭頂上那成群的蚊子發了瘋似的朝甲魚精飛去。只聽甲魚精一聲號叫,「撲通」倒在地上,再也沒能爬起來。
    看到眼前的情景,張書生不禁問那文公子:「你到底是何方高人,怎會有如此能耐?」文公子揉了揉胳膊,笑道:「你怎麼還沒明白,人能治得了這甲魚精嗎?我叫文公子,不是你所說的高人。」張書生恍然大悟,文公子其實就是蚊公子啊,原來此人是個蚊子精!
    張書生穩了穩神,問:「我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什麼會幫我除掉這淫賊?」文公子搖搖頭,說:「當初我根本沒想到要幫你,但這甲魚精實在太可恨,竟號令它的子孫吞噬水中的幼蚊,我早就想除之而後快,但一直找不到藉口,因此便藉助你的冤情,找個茬兒,這一來,我除掉它便師出有名,不至於被其他精怪所詬病……」
    這下,張書生徹底明白了。道別的時候,文公子小聲對張書生說:「從今開始,我們與甲魚一族便勢不兩立了,沒辦法,這便是天道循環。告訴你一個秘密,往後你若燉甲魚吃,久燉不爛的話,抓幾隻蚊子放進去,很快就會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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