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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怪談之魂救

2024-07-07 17:13:45 1

    自從那件恐怖的經歷過後,我的行為也有所收斂,而且再也不敢涉足奶奶的廚房了。雖然那後窗已被爺爺用磚頭砌死,但心裡的陰影卻一直不曾抹去。尤其是在漆黑的夜晚就更加凸顯出來。
    所以我討厭夜晚,害怕在夜裡一個人獨處,更害怕那些趁著夜幕四處遊蕩的魂靈。奶奶說它們是分善惡的,就像塵世間的芸芸眾生有好有壞。我不信!因為在我聽到的故事裡它們都是恐怖的化身。
    直到那次的經歷過後,這個固執的想法才被徹底打破。
    「慫蛋包,去上廚房把茶缸子給爺端來。」我爺陷在躺椅裡探出頭說道,那臉上分明帶著一絲壞笑。
    打從那件事以後,「慫蛋包」這個綽號就成了我的代名詞,時常掛在我爺的嘴上。
    「我不!」我憤憤地摔下剛剛捏好的泥碗(那時一種用泥捏的玩意,不知誰發明的。)「叭」的一聲脆響,泥碗中間炸開了花,迸濺起的泥巴沾了我一臉。
    「給爺拿去,爺這兒有糖。」我爺的手伸進口袋裡搗鼓著,臉上的壞笑依舊。我劃拉了一把臉上的泥巴,狐疑地望著那隻口袋。
    「又逗我孫子呢?小四兒,甭理他去洗臉去!」我奶這時正從大門外進來。臉色很不好看,陰沉得就像要下雨的天。
    「他劉大媽興是要熬不住了,抬頭紋都開了,估摸著也就這一兩天的事。唉!這沒享兩天福,就……」我看到奶奶眼圈一紅,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
    「生老病死誰都得走這步,行了,也沒受什麼罪知足了。哦!銀子(劉大媽的小兒子)回來了沒有?」我爺問道。
    「還沒呢!已經讓金子(劉大媽的大兒子)發過電報,應該在路上了。這也是她的一塊心病啊!到現在才捨得讓那小兒子過來。」奶奶嘆著氣說道。
    「我去做個雞蛋羹,看他劉大媽還能吃口不。」奶奶說著就向廚房走去隨後又甩了我一句:「小四兒,去把臉洗了,一會你媽該下班了。」
    這裡我要解釋一下,自從劉大媽搬來以後我奶就一直跟她處的很好,前後院住著有個大事小情的都能互相幫襯一把。又也許都是老鄉的緣故吧,因為我爺奶也是從山東逃荒過來的,所以倍感親近。我奶比她大三歲平時她們就以姐妹相稱。這幾年劉大媽一直臥床不起,我奶更是三天兩頭的過去照看,時常做頓可口的送過去真如親姐妹一般。為這,他大兒子一直念著我奶的好,經常在別人面前提起。這些個事我也是在那時聽說的。
    我湊到爺爺身旁偷偷問道:「爺,什麼是抬頭紋開了?」
    「一邊玩去!小孩子問這個幹什麼?」
    「四兒,又惹你爺生氣了。哎呦!這孩子上哪滾去了?怎麼跟個泥猴似的!」這時老媽也進了門。我急忙躲到了爺爺身後。
    「他劉大媽快不行了,回頭晚晌去看看吧!」我爺沉著臉說道。
    「我說他奶這些日子怎麼老往那跑?就覺得有事!行了,吃完晚飯我過去。」老媽回應道。
    晚上吃飯時聽老媽和老爸聊起劉大媽的事,我支著耳朵也聽了個大概。
    劉大媽老伴兒早時被日本人抓去做勞工,從此再無音信。留下兩個兒子,老大崔廣金。老二崔廣銀。劉大媽含辛茹苦靠著幾畝薄田把他們拉扯成人。後來老大參了軍轉業分到北京,也就在這裡安了家。老二則和母親在山東繼續開墾著那幾畝薄田。
    老大這幾年在北京幹的不錯總想把母親接過來享享清福,可劉大媽捨不得他那小兒子又不好傷老大的心,所以決定到老大那住段時間就回,那樣誰也不會說什麼。就這樣劉大媽來到了這裡,住進了我家的後院也就結識了我奶。
    哪知天有不測風雲,就在她準備啟程回山東的時候卻在收拾東西時摔折了腿,診斷為盆骨粉碎性骨折,因歲數較大不宜做手術醫生選擇了保守治療,也就是今後的日子只能在床上度過。老大這時也不可能讓她回老家,在這裡還有人照顧,條件也好些,再說這種情況回到家,讓村裡人怎麼說。可憐劉大媽想著他那小兒子終日以淚洗面,卻在每封的書信中閉口不談他的病情,只說在這裡過得很好讓他不要掛念,還總是讓老大給家裡寄錢寄物。這一晃三年過去了,那小兒子也放心的下,至今也不曾露過一次面。
    「唉!他劉大媽這是心病啊!無藥可治。要是他小兒子能多來幾趟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平時一臉嚴肅的老爸此時也動了情搖頭嘆息道。
    「可不是嘛!就是不知道病了平時也該跑幾趟看看他媽吧!俗話說」兒行千裡母擔憂,母行千裡兒不愁「這話一點不假,要這兒子有什麼用?指著他!老了都沒人給送終!」老媽說這話時眼睛卻一直往我這裡瞟。
    我急忙扒拉了兩口飯衝著老媽說道:「走吧,上劉大媽那去。」
    「你跟著瞎摻和什麼?該哪玩哪玩去!」老媽說著走出了家門。我緊隨其後也跟了上去,因為我想搞清楚什麼是抬頭紋開了。
    一進劉大媽的小院我就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這絲寒意就像是從心裡滋生出來迅速蔓延到全身又滲透到表皮拱起一個個疙瘩,沒有任何緣由。
    院子裡亮著燈,昏黃的光暈把這院落裡的一切包裹得嚴嚴實實朦朦朧朧,仿佛置身在一個虛幻而詭異的世界裡。今天是怎麼了?以前也總上這院裡來怎麼沒有這種感覺,我不由得心悸起來。緊跑兩步跟上了老媽,生怕被遺落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劉大媽的屋子我是很少進來的,一般來這院裡都是找大民的(金子的兒子)。今天是頭一次進這屋不免有些新奇。屋裡已經站滿了人,除了我奶 ;金子還有三嬸和李阿姨夫婦,他們都神情肅穆面帶哀傷。
    見老媽和我進來,金子打了聲招呼隨手從桌上拿了個蘋果塞在我手裡。我隨著老媽走到床邊,只見她俯下身輕輕地在劉大媽耳邊喚道:「大媽,秀珍看您來了。」劉大媽吃力地抬起眼皮目光呆懈地看了看,隨後又緩緩地放下,好像這樣一個平常的動作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此時我看到床上的劉大媽面色青灰兩頰凹陷,呼吸緩慢得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終止,平時額頭上褶皺的紋絡現在也蕩然無存,只留下一條條平滑的印記證明著那已逝去的歲月。我忽然悟道,這也許就是奶奶說的那個抬頭紋開了吧!難道人將離去之時都有這個徵兆嗎?此時我仿佛覺得在這床上躺著的不再是劉大媽,不再是那個滿臉慈祥,那個喚著我的小名往我兜裡塞壓歲錢的老太太,而是另一個遙遠世界的人。想到這,心裡的那絲寒意又瞬時激發出來在我的皮膚上留下一片疙裡疙瘩的痕跡。
    屋裡的人們正在小聲地議論著什麼棺材裝裹的事,我無心聽,回頭望著老媽只想快些離開。
    金子這時拿來一摞小人書放在我的面前:「看著玩吧,大民上他姥家啦,明兒才能回來。」我的目光頓時被收了回來牢牢地定在這些畫頁上,雖然不識幾個字但那些生動的圖畫總能拴住我的心。我趴在床邊急切地翻看起來,就連老媽地叫聲也是敷衍一句了事,連頭也不曾抬過。
    「娘哎!是你接俺來了嗎?等等俺……再等等俺……」
    我被這叫聲驚得頓時抬起了頭。只見劉大媽直挺挺地坐了起來,臉上帶著詭異地笑容,兩眼直勾勾地望著門口。一隻青筋暴露的手正渴望地向前抓著什麼,就像那門口真的有親人在等待。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目瞪口呆連連倒退,手中的蘋果也滾到了一旁。眼前那隻乾枯的手還在不停地屈伸著,帶動著衣袖發出「刺啦刺啦」怪異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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