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季網

幽靈擺渡人

2024-07-17 07:09:45

    上小學三年級之前,我們家都住在學校的對岸。這就意味著,每天上學放學,我都要乘坐渡船。能坐在渡船上,也是兒時的一大樂趣和上學的動力,看著青青河水裡飄逸的水草,調皮的小魚,還有那一閃一閃的倒影,感覺甭提多愜意了。渡船,是村上承包的,請了一個70多歲的老爺爺擺渡,我們都叫他「劉爹爹」。他沒有子嗣,很可憐,村上也是為了照顧他,才把這個活給了他。一年到頭,能落個100多元,對一個老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在這裡,先要解釋一個方言。在湖南、湖北乃至兩廣和四川的一些地方,由於受到古代官話的影響,叫父輩的人為「爺」,叫父輩的父輩為「爹」。這一叫法,與北方方言有些出入。這只是語言表達習慣的差異,並不是南方人不懂輩分,呵呵。
    每次我們要過河,幾個小朋友就會約在一起喊:「劉爹爹,要過河啦!」一般不出三聲,劉爹爹就會從河邊的一個小屋子走出來,樂呵呵地把船划過來。在船上,劉爹爹總是十分熱心,一會問我們今天老師教了什麼啊,一會又問我們有沒有認真聽講,一會又提醒那些調皮的孩子,讓他們離船舷遠一點……反正呢,包括我在內,很多孩子都很喜歡他。有時候,家裡還讓我給劉爹爹帶菜啥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讓劉爹爹監督我,要我早點回去,不要在河邊玩耍。這條河,每年都會淹死幾個小孩子。
    記得那是一個深秋的清晨。我小時候學習還是很積極的,雖然學習成績不咋地,但是態度決定一切,我不遲到不早退,上課還積極舉手回答問題,呵呵,挺傻帽一人。
    那天,我積極過了頭,離開家門才知道其實時間還很早,天只是蒙蒙亮。我去找那幾個平時跟我一起上學的小朋友,他們都沒有起床。小屁孩嘛,也沒有多想,就自己一個人來到了渡口。
    「劉爹爹,要過河啦!」我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圓地喊了起來。連續喊了幾聲,也不見人。我呢,很執著,繼續叫著:「劉爹爹……」「咳咳咳……」這是劉爹爹的咳嗽聲,伴隨著咳嗽,一個黑影從河邊的小屋裡走了出來。我樂得直拍手。
    不一會兒,船就劃了過來,我興奮地跳了上去。坐在船沿上後,我就熱情地跟劉爹爹打招呼。回答我的,還是一陣陣咳嗽,很是強烈。我想看清楚劉爹爹的臉,但由於天還沒有亮,深秋的河面上又莫名地騰起了一陣陣水霧,站在渡船棚子下面的劉爹爹的臉好模糊好模糊。
    就這樣,我也不說話了。水面上只有漿與水接觸的聲音,偶爾響起的咳嗽,單調而怪異。「是不是大人生病了,就不喜歡說話了呢?」我在心裡默默地想著。生平第一次,期盼著船劃得快些。
    終於,船靠岸了。我從船上跳到岸上,也不道謝,頭也不回地朝學校跑。身後,又傳來了一陣咳嗽。
    到了學校,門還沒有開,我又在一個做早點的小店裡坐了好久,我們學校的老校長才來開了門。
    早自習開始了。我大聲地朗讀著課文,不一會兒班主任走了進來,一臉嚴肅,難看得很。又是誰惹了他了?我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原來教室裡還有十幾個空位置。我們那會遲到簡直是個天大的事情,一天有一個遲到的,老師就會堵在門口,不讓他進教室。今天倒好,一下子有十幾個遲到的,難怪班主任要發飆。
    我突然打了一個激靈:咦,怎麼這十幾個小孩子,都是河對岸的呢?當時我心裡暗自還慶倖幸好早來了,不然今天也會遲到,到時候不知道老師會怎樣收拾我呢。
    早自習快結束的時候,十幾個孩子才齊齊地來了。盛怒的班主任把他們全擋在了門外,門外哭聲一片,甚是熱鬧。我們一大幫子小孩就集體圍觀他們。
    「大鵬,是誰把你渡過來的?」我的好朋友武立果臉上掛著淚珠,十分納悶地問我。
    「劉爹爹啊!」我滿臉的得意,「誰讓你們睡懶覺!」
    啊!好幾個小朋友都叫出聲來,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仿佛我是從石頭縫裡鑽出來的孫猴子。武立果大喊:「劉爹爹死了!」
    死了?劉爹爹死了?聽到這裡,我的腦子「嗡嗡嗡」地作響,渾身像被拋入了冰冷的地窖裡。「你們騙人,就是劉爹爹把我渡過來的!」我一邊說,一邊朝後退,一下子就摔到了半米多高的臺階下面,暈了過去。
    後來我才知道,劉爹爹的確已經死了,在他把我渡過來之前五個多小時,他就死了。那天,十幾個小朋友叫了半天,沒有人應。一個學生家長遊過了河,才把船劃了過來。等到大家去推劉爹爹住的小屋子,才發現劉爹爹早已斷氣,身體都已經硬了。
    那件事情發生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受到同學的排擠,他們都說我能見到鬼,是個怪人。即便如此,我還是堅持認為那天,送我過來的就是劉爹爹。
    從河邊小屋中走出來的黑影,除了善良的劉爹爹,還會是誰呢?

同类文章

現代聊齋之畫之緣

    凌峰是一個畫家,尤其對中國畫中的仕女圖較為擅長。自己也舉行了很多次的畫展,雖然未能引起多大的轟動,但所見聞者皆樂樂稱道,讚譽者絡繹不絕。在一次,他到鄉間寫生之時,在路邊看到一個賣畫的攤位,掛滿了各種各樣的中國畫。看上去藝術水平都極其普通,但有一張仕女圖卻引起了他濃厚的興趣。他仔細端詳

盜墓鬼故事之牽魂鎮

    幻棺    「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牽魂鎮吧?」酒蟲子用手指著山坡上那一座破敗的泥土房,問我。    我沒有回答,說實話,眼前這一座搖搖欲墜的土房,無論如何也和什麼鎮聯繫不到一起。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山風很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從土房的院子裡冒出來,夾帶著陣陣惡臭。    推開「

不要拿死人的事開玩笑

    俗話說東西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以亂說!就像有些東西不能隨便碰一樣,特別是死人的東西,一碰你就惹上了大麻煩,到時想擺脫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同樣話要是亂說也會引火燒身,特別是關於死人的話題。    有些人認為自己的膽量很大,每每在夜裡給人講鬼故事聽,直到把別人嚇得面露恐色,才得意

錄像作怪

    劉健酷愛登山,常常獨自攀登險峰。幾個月前,他在一次登山途中失足墜崖,被人及時發現送進醫院,才算撿回一條命。事故過後,他失去了墜崖前的記憶,還偶爾會頭痛、頭暈。    劉健出院後,照舊登山。這天黃昏時分,劉健攀上一座山峰。此時,山中起了薄霧,周圍的景物如夢如幻,令人迷醉。    劉健趕

黃皮子

    黃皮子是個住在學堂佛龕裡的精怪,修行了幾世,耳濡目染竟也有幾分書香氣,學會了說人話,走人路。    黃皮子最大的夢想就是修行成人,進入人間道,擺脫畜生道的輪迴。它從小就聽有經驗的修行家說,必須在修行五百年後,穿上剛死的人穿過的衣服,然後再有活人對你說「你是人」,那麼就會最終化為人形,

致命的紅肚兜

    1    阿嬌是個鋼管舞女郎,前往「麥凌格」消費的客人多半都衝著她而來。    這天傍晚,「麥凌格」剛開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叫阿郎,長相英俊,但面無表情,他要了一打黑啤,獨自坐在角落裡。    紛繁熱鬧的一夜即將開始,一個肥胖的男人叼著雪茄走了進來,他姓謝,人稱謝胖子,

貴妃墓奇事

    清晨,霧氣靄靄。    在一輛駛往奪魂嶺的轎車裡,坐著四個人。開車的叫劉開天,是位頗有造詣的歷史學博士。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男子姓鄭名武,在潼城官場算頭面人物,實權派。後排座位上,則是天姿國色化妝品研發公司的老總方坤和他的秘書秦燕。這一路,劉博士侃侃而談,繪聲繪色地說起了發生在大唐天寶年

人骨毛筆

    古時候,有一個名叫高勵的老員外,從年輕時就繼承了父親的土地,每年光靠佃戶支付的租子就可全家不愁吃穿。    高勵雖天生富貴,生活卻十分簡樸,不講究吃穿打扮,也不藏嬌納妾,只有一個天生的雅癖:非常喜歡畫畫,且專門畫馬。他畫的馬匹,看起來氣韻活現、健壯如飛,簡直像是要破紙躍出一樣!   

女出租司機探案

    一    蘇慧桃與丈夫在城裡打拼幾年,攢下點錢,再找人借一點買了輛車,輪流跑起了出租。    這天近黃昏時,蘇慧桃將車開到環城路口,前面不遠有人招手要車,她將車開過去停下,這是一位女乘客,長及腰際的頭髮。蘇慧桃不由多看了一眼,發現女子有著一張異常蒼白的臉,車子徐徐開出,十多分鐘後女乘

日本鄉村怪談之囚童

    一、四顆石頭的秘密    日本的冬天來得很早。    這是我在位於川越的小野家工作時的感想。    川越地處東京近郊,但小野家卻彷佛停留在時光隧道的彼端,是棟在日本古裝影劇中才會出現的舊宅。    不知何故,小野奶奶要求我每天都要將庭院裡的石頭擦拭乾淨。    庭院裡的石頭和中國式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