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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鬼

2024-07-12 17:52:45 1

    小時候,常常聽村民們講鬼故事,其中講得最多的就是道路鬼。據說,道路鬼是好鬼,善鬼,他故意將行人—當然是善人、好人,或者是與他沾親帶故的行路人引入歧途,帶到「安全地帶」,避開前面路上的惡鬼、厲鬼,使行人免受其害。
    長大後,就不大相信鬼故事了,認為那只不過是村民編起來嚇唬人,或因農村文化枯燥,閒得無事的時候,以此消遣,打發無聊的時間,填補心靈的空虛。其實,所謂「遇見『道路鬼』」只是民間的說法,按照科學解釋就是「迷路」了,也就是行路人如果在廣袤的戈壁,茫茫的大霧,漆黑的夜晚等特定的環境中行走,加上心情慌亂,導致方向迷失。
    俗話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因此,沒見過鬼的人是絕不會相信這個世上真有鬼;就見過鬼的,如果他是唯物主義者,或是有公職的,也不敢聲張。否則,將會受到一定影響,輕者遭到批判,重則開除黨籍或公職。因為,鬼神論未得到科學證實,屬於唯心的東西—這就是我的感受。我就曾遇到過道路鬼,但這事一直沒跟任何人講過。
    那是30年前的初夏,我回老家去調查一樁案子。
    我的一位隔房叔叔與他的鄰居—也是我的遠房姑父家素有積怨,鄰居對他一直懷恨在心,總想尋機報復。幾天前的一個風雨之夜,鄰居偷偷將他的魚池挖垮了,幾百條魚隨水東流,損失慘重。然而,最後大隊、公社故意歪曲事實,以「大雨所致魚池決堤」為由,反倒判我那遠房叔叔賠償因池水決堤衝毀魚池外鄰居的土地及其玉米、紅苕等損失。我那叔叔不服,便到縣城找我「述說冤情」。
    這個案子本屬公安部門管轄,但那個啥事都憑關係的年代,只要未出人命案,公安一般是不會管的,更何況還是大隊、公社處理了的,他們也不會去冒險翻案。他之所以來找我,是想通過我的「關係」去找公安為他伸冤。說實話,我一個普通辦事員,不可能直接去找公安,當然,我可以通過縣委、縣政府領導出面幹預此事。不過,只是聽他一面之詞,不知事實真相。於是,我決定親自去重新調查這個案子。
    由於涉案當事人都是我家的親戚,為了避嫌,我不能在那兒吃飯。因此,那天我只能在老家吃過中飯,下午才去涉案地。通過查看現場,走訪村民,詢問當事人,基本上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完全有把握翻案。
    忙完案子調查,已是晚上七點多,然後,在隊長家吃過晚飯已近九點。隊長一家人見天色已晚,而且又下過雨,路有些溼滑,再三挽留我在此歇宿,我謝絕了他們的好意,執意要回家,也想趁機陪陪父親。
    村民擔心我路上不安全,紛紛要求送我回家,但也被我婉言謝絕了。因為,那兒離我老家不遠,就20分鐘的路程,而且那條路一直是我讀小學時經常走的,再熟悉不過了,就是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
    那天下午下過一陣小雨,晚上下了一層薄薄的霧,我打著村民借給我的手電筒,在那條我十分熟悉的鄉間小道上大步流星地往家裡趕……
    走著走著,我突然發現前面不遠處隱隱約約有一個人,穿著藍色襯衣和灰色褲子,沒有打手電筒,也沒有打火把,估計就是附近走夜路的村民。我加快了腳步,想及時跟近他,與他一道同行,也順便給他照照電筒,可我怎麼也跟不上,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我打了個寒顫,突然感覺有些害怕,心想是不是真的遇到了鬼,但我根本不相信這個世上有鬼,還是壯著膽子往前走。
    不一會,那人突然不見了。我揉了揉眼睛,眼前出現了一壩房子,房屋排列極不規則,零零落落的十幾家人。我感到又熟悉又有些陌生。我正在納悶時,只見剛才消失了的那個人突然站在我面前,面色蒼白,毫無表情地對我說:「我到家了。」在他回頭的一剎那,我一眼就認出他就是我小學同學陳根樹的父親陳大根,以前我都叫他陳叔叔或「大根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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