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七鬼
2024-08-09 21:46:10 1
雍正初年。千裡大運河上活躍著一群劫船害命、犯案累累的水賊,因其由七人組成,又奸猾似鬼,人稱「運河七鬼」。為首的叫黑七,為人最狡黠,在他指揮下,運河七鬼駕駛著一艘雙桅牽風大帆船,在運河上來去如飛,官府都拿他們無可奈何。
這年初秋,運河七鬼來到了蘇北古黃府南門外的運河碼頭,拋錨後準備伺機作案。因初來乍到,黑七命皮老三在船頭望風,其餘幾個全鑽進篷艙中呼呼大睡。沒過多久,皮老三看見一條獨帆小木船正向他們靠近。小木船上的船老大是個滿臉紫鬚鬍子的精壯漢子,幫著搖櫓的是兩個十來歲的小孩子,看來是父子仨。說時遲,那時快,紫須漢子操起一根竹篙, 往水中一點,竟「呼」地一下落在了大帆船的船頭。
「你……你要幹什麼? 」皮老三大叫起來,艙中的黑七他們也全驚醒了,一個個跑了出來。紫須漢子將竹篙往篷艙邊一靠,雙拳一抱:「如果在下沒猜錯的話,你們是大名鼎鼎的運河七鬼吧?」七個水賊一怔,一時間張口結舌。紫須漢子嘿嘿一笑: 「 碼頭上船來帆往,無不忙忙碌碌,只有你們蒙頭大睡,打鼾聲傳出老遠,豈不令人起疑?想必你們是準備養足精神好夜裡做事,對不對?再者,你們恰好七人,不是運河七鬼又是誰?」這些話令運河七鬼驚駭莫名:此人莫非是官府的捕快?不由得向腰間摸去——大砍刀全在衣裡掖著呢!
紫須漢子連忙擺擺手, 笑了笑說:「別緊張,我可不是『鷹爪子』,也是個吃『漂子錢』的『老合』,咱們是『併肩子』,特來借個火的。」
這番話令運河七鬼放鬆了不少:這幾句是地道的江湖話,「鷹爪子」 是指官府捕快, 吃「 漂子錢」 就是靠水上打劫為生,「老合」是盜賊的代稱,「併肩子」為同道之意,說借個火,也就是想和運河七鬼他們聯手做筆「生意」!黑七轉了轉眼珠,問道:「請問閣下是?」紫須漢子笑道:「在下新創名號,獨角蝙蝠!」
原來是個新入夥的水賊。黑七將兩個打火的火鐮石扔給獨角蝙蝠:「火鐮石倒有,只是引火的紙媒子沒有了, 你自個兒看著辦吧。」這一招一來給獨角蝙蝠一個下馬威,二來試一試他的功夫。只見獨角蝙蝠拿過那根竹篙,掰下一節竹梢頭,雙手一搓,竟把竹梢頭搓成了一把蜘蛛線那樣細的竹絲。
然後他敲起火鐮石,將竹絲引燃,掏出旱菸袋,「吧嗒吧嗒」地抽起來。
運河七鬼頓時咋舌不已:這個獨角蝙蝠好神力,即使七人聯手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驚服之下,黑七拱拱手,恭問獨角蝙蝠要做什麼「生意」。獨角蝙蝠瞟了瞟船艙,嘆口氣道:「你們在水道上只能做些小本生意,在下今天邀你們上岸做筆大生意!」
黑七苦笑著搖搖頭:「岸上古黃府街道縱橫,捕快兵丁極多,而且其中有一個守備使姓趙,武藝高強,軍功起家,極是厲害。若是遇上了他,豈不是死路一條?」
獨角蝙蝠神秘一笑:「我倒有一計,可讓我們發大財,又能逃脫官兵的追捕。只是需要諸位合作,就看諸位敢不敢幹了!」
黑七見獨角蝙蝠信心滿滿,不由動了心。獨角蝙蝠這才將計策道出,運河七鬼聽了,連連道好!不過,生性多疑的黑七又問道:「依蝙蝠兄如此身手和智謀,早該名動江湖,為何至今默默無聞呢?」
獨角蝙蝠一聲長嘆:「有誰生來就甘願做盜賊?我本是本分的種田漢,練武只為防身。這幾年姓宋的上任古黃知府,苛捐雜稅多如牛毛,生計日艱,只好帶著兩個孩子做這水道的生意了!」黑七聽了,方才打消疑慮,一拍大腿:「好,這次咱就上岸做回大生意!」
只說古黃府最大的當鋪, 名號福泰,店主黃德山,手下有七八個夥計。其實,當鋪真正的主人是宋知府。宋知府貪財而狡詐,對百姓刮地三尺心猶不足,又暗中指使同窗黃德山出面開了這家當鋪。一來順便將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寄放鋪中;二來錢生錢、利滾利,撈個盆滿缽溢!有知府撐腰,黃德山他們狐假虎威, 統一穿著胸前繡著大「福」字的圓領罩衫,極是神氣。
這天上午,當鋪剛開門,便見一個紫須漢子手提一口式樣極其古怪的皮箱走進店來。奇怪的是,紫須漢子不是來當東西的。他自稱姓吳,是鄰縣專做皮箱的皮匠,只因招了三個不成材的徒弟,竟然將他鋪子中的六口皮箱偷走,逃到了古黃。吳皮匠報案後帶著四個衙門捕快跟蹤追來,估摸著三個賊徒弟手中無錢,可能會來當皮箱換錢。因此,他想拜託黃德山留意一下,一旦三個賊徒弟前來當皮箱,速速向吳皮匠他們居住的海天客棧報信。
黃德山起先不想管這閒事,但吳皮匠很大方地送給他五兩銀子,他連忙一口應承下來。
吳皮匠走後, 黃德山等了一整天都不見有人來當皮箱。日頭西落,黃德山正要命夥計關門,卻見三個氣喘籲籲的漢子闖進了當鋪,手中各提兩口皮箱,樣式和吳皮匠的一模一樣。黃德山心中有了底,故意磨磨蹭蹭跟他們討價還價,暗中讓一個小夥計悄悄溜出後門,直奔海天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