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奇聞異事之骨牆
2024-09-02 17:53:11 1
北風呼嘯,寒氣沁骨,時當乾隆二十三年的隆冬季節,河北保定府的大街上行人稀少車馬零落,在這滴水成冰的天氣裡除了迫於生計的生意人和一些行色匆匆的商旅外,很少有人願意出門。眼看天色已逐漸暗了下去,街上的商鋪也紛紛準備打烊關門,此時忽見一儒生牽著匹瘦馬從街東頭慢慢走了過來,這儒生約莫二十五六歲,青衫棉褂神情灑脫,只面上隱隱有一絲疲態,想來是因為趕了遠路的緣故,逢人便停下腳步向其打聽周旺福的住址。說起周旺福這名字在保定府可謂是聲名顯赫無人不曉,周家本是保定大戶,祖輩三代皆經商販賣布匹,歷年生意蒸蒸日上,到了周旺福持家時已是家業龐大婢僕眾多,上上下下數十口人,乃是保定數一數二的富豪,周圍數百裡之內所有布莊的貨皆由其供給,真可謂是財源滾滾日進鬥金,兼之因富而貴,就連官府見了他也會讓其三分。按說這周宅應是路人皆知,可不料那儒生連問了數人,這些人一聽是周旺福三字,臉色皆不由為之一變,不是搖頭說不知便是避而不答匆匆離去,著實讓這儒生感到疑惑。難道諾大一個保定府居然沒人知道這首富的所居之出?
眼見前面有個小麵館,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正在上門板準備打烊,這儒生急忙趕了幾步來到店前,對老者躬身作揖道:「敢問老丈,周旺福周宅所在何處?」那老者忽聽有人問話,慢慢抬起頭將他上下打量一番,方才對他道:「老朽看客官您滿面風塵,想必是從外地來的。卻不知找周家有何事?」這儒生聽罷心中不由有些奇怪,想我找周家與你何事,可聽這老者發問也不好不答,於是便回道:「在下是他的遠方親戚,路經此地特來探望,還望老丈指點。」老者雙眉緊蹙將他看了片刻,對他道:「沿此前行數百步,至拐角處右拐,見到門口掛白燈籠的的大院即是。」儒生聽罷又喜又疑,喜的是終於知道周宅地址,疑的卻是此時接近年關,家家皆掛紅燈,哪有掛白色燈籠的,想必是這老者年歲大說糊塗了。他急忙向老者拱手致謝,轉身便欲離開,忽聽那老者在身後喃喃自語道:「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可這個親只怕不好投啊。」儒生聞聽心中大奇,正欲張口相詢,卻見老者已轉身回到店中將店門緊緊關閉起來。
那儒生站在店外呆楞片刻搖了搖頭,實不知這老者言中之意,好在他已知周府所在,當下便循著老者之言前行右拐,不多時果見路旁一座大莊園,但見垂楊繞宅,白牆烏門,氣派甚是不小,只是莊園門前果真掛著兩盞白燈籠。那儒生心中不及多想,急忙將馬拴好,上前拉住門環輕擊數下。隨即便有一位白衣家丁將門打開,儒生不待他多問便對他道:「煩勞您通報主家一聲,就說後海陳道江求見。」那家丁將他上下打量一番便轉身進去了,片刻即見一個身著皓衣商人模樣的中年矮胖男子走了出來,一見儒生便急急拉著他手笑道:「道江賢弟,數年未見,為兄甚是想念啊。」原來這中年男子正是周家主人周旺福,而門外的儒生陳道江卻是他的堂弟,兩人自幼本在一起玩耍,八歲上陳道江隨父母遷居後海,後來便見得少了,此後十餘年間周旺福倒是數次去後海探望,可陳道江卻一次也未曾回過保定,此次只因要去湖南郴州辦事,路經保定故才特來探望的。兄弟二人本已有數年未見,一見之下分外親熱,周旺福寒暄數句將陳道江請進家中,又命下人在客廳擺了桌素席,方才對陳道江滿臉歉意道:「賢弟,本來你遠道而來為兄當好生款待才是,可實不相瞞,一日前你四嫂剛剛病故,此刻尚未發喪,因此這些粗茶淡飯還請賢侄多多包涵,你在這多住幾日,待後天出殯為兄再好好招待你。」其實陳道江自進府來見到處都是白幡白籠,家僕也皆身著白衣,心中早知周家必有喪事,正自埋怨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此時聽周旺福一說方知是他四姨太病故了。
他原來便知周旺福一共娶了六房姨太太,這四嫂便是第四房姨太,算來還不足三十,怎麼年紀輕輕的就忽然染疾身亡了呢?想至此處他不禁問道:「不知四嫂所得何疾?」周旺福聽罷臉色忽一變,瞬間又恢復正常,搖搖手勉強道:「唉,此事說來話長,為兄也不想再提,免得傷心。」陳道江見他滿面戚容,怕問下去又挑起他心事,當即點點頭也不再多言,坐下便吃了起來。他趕了一天的路腹中早已飢腸轆轆,何況這周家的廚子也非同尋常,雖都是素菜卻樣樣精緻可口,因此風捲殘雲狼吞虎咽,不消片刻便已一掃而光。周旺福待他吃完,又命人將他帶至一間清淨客房歇息。陳道江早已疲憊不堪,匆匆洗了把臉倒頭就睡,不一會便入了黑甜鄉。不想這覺睡至半夜,正迷糊間他忽聽一陣奇怪的聲音將他驚醒,仔細聽去似乎有人在房中低聲嗓泣,陳道江心中一驚,當即便將雙眼睜開,卻見一片冷清月光從窗外透進,房中並無半分人影。他豎起雙耳仔細聆聽,可房中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外一片靜謐,沒有一絲聲響,回想起來那嗓泣聲卻像是餘音未了,兀自讓他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