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聖張旭特點（唐代草聖張旭是如何煉成的）
2023-09-13 01:38:44
文/江南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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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是個文化藝術高度發展的時代，到了大唐第七任皇帝李隆基在位執政的時期，藝術更是空前繁榮。書法大師張旭便是這個時期出場的。
李隆基執政的前20年，勵精圖冶。唐朝在他的治理下可謂百業興旺，人才鼎盛。象李白、杜甫、張若虛、張旭、吳道子、顏真卿、賀知章、孟浩然、王昌齡、高適、王之渙、王維、張九齡等一大批日後在文學、詩歌、藝術上千古流芳的人物都集中活躍在這個時期。在這些人中，張旭無疑是他們中最耀眼的明星之一。
在唐玄宗時，張旭的草書、吳道子的繪畫、裴旻的劍舞即被並稱三絕。到了唐玄宗皇帝後的50多年後，唐文宗李昂更是以國詔御封「李白詩歌」、「裴旻劍舞」、「張旭草書」為唐朝三絕，這個地位不可謂不高。但是不管是「前三絕」還是「御封唐三絕」，這裡面都有大名鼎鼎的草書聖手張旭。
張旭，字伯高，公元685年出生於江蘇蘇州吳縣一個官宦之家，其成年後因被舉薦入仕，24歲那年在唐朝陪都洛陽擔任過左率府長史，因此在書法史上後人多稱之為張長史。
唐朝時，因書法被實際上的開國之君唐太宗李世民提升為國之藝術，設立了專門的書法博士部門及官銜，故書法在唐代得到空前繁榮。唐太宗李世民自己本人無限推崇王義之書法，朝夕御覽臨摹，在書法上亦是登堂入室，是個很不錯的帝王書法家。王義之的「書聖」封號也是在他的御封之下，最終得以千年確立，當然，此後近1400年的歷史也無可辯駁地證明了王羲之「書聖」的名號當之無愧。
張旭之前的草書代表人物是東漢未年的張芝，如果說草書是由張芝最終確立完備，使草書成為了書法藝術奠堂的一朵奇葩異花，那麼真正把草書發展成為完成離了實用，向純藝術方向挺進，讓形式重於內容的，張旭則是歷史第一人。
在張旭以前，草書無論怎麼寫怎麼狂草，對於讀書之人基本上可識可認。但到了張旭這兒，可識可認也被他拋棄了，狂草書法完全成了「抒情的舞蹈」「紙上的芭蕾」，美感成為了草書最核心的主題，至於認不認識也退居很次要的位置。他的這一貢獻在書法藝術史，甚至整個中華文明藝術史上具有劃時代開創性的貢獻。比如張旭的《草書古詩四帖》(觀賞見下圖)對於沒有深厚草書基礎、通曉草書之法的人來說，簡直是「天書」。因為書法作品中漢字已經完全被點線所代替，連綿不絕的線條，一筆數字的勾連，點線如飛藤古蔓似的纏繞，你已經分不清誰是誰字。但是，這種線條和看似無序的點畫分明又給人以無限美感和憾人心魄的藝術享受。
那麼，張旭的這種藝術底蘊和深刻洞見以及天馬行完的藝術創見與實踐從何而來的呢？
這個得從張旭出生的環境以及他成長的經歷和師法的對象來說了。
張旭出生時，正值大唐盛世，社會環境非常安定。他出生於一個衣食無憂的官宦世家，從小隨其堂舅陸彥遠勤習書法。張旭的一生除了書法和飲酒，幾乎對什麼事都不大上心。與之稍晚的翰愈曾經在《送高閒上人序》中對張旭一生的好惡和藝術活動有大略式記載：
往日張旭善草書，不治他伎。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於心，必於草書焉發之。觀於物，見山水崖谷、鳥獸蟲魚、草木之花實、日月列星、風雨水火、雷霆霹靂、歌舞戰鬥，天地事物之變，可喜可愕，一寓於書。故旭之書，變動猶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終其身，而名後世。
也就是講，張旭除了熱愛書法長於草書外，其它的技能他沒有興趣也不願去從事。張旭每次醉酒之後，大呼狂叫，下筆如神。他一生專注於書法，見公主與擔夫爭道、觀舞劍、聽音樂，都能從中悟出筆法的奧妙。
他把全部的精神傾注於草書之中，凡是人所具備的喜怒、窘迫、憂愁、愉悅、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等種種情緒，只要被外物所觸發，都能用草書的形式表現和發洩。他看到外界事物，舉凡山水崖谷、鳥獸蟲魚、草木的花果、日月星辰、風雨水火、雷霆霹靂、歌舞戰鬥，一系列天地之間的變化可喜可驚的事物，一律可以寄託到書法之中。
所以張旭的草書，變化不測猶如鬼神出沒，無始無涯，不可捉摸。他就以草書終其一生，而垂名後世。
翰愈以張旭的例子說明，人的內心充滿各種複雜的情感。而人能感受到的客觀外界事物則萬萬千千，怪怪奇奇，瞬息萬變。外部世界的風雲變幻，與人複雜的內心世界交相呼應，外動於物而內感於心，使人忽驚忽喜，感喟不平，不能自已，遂用草書的形式吐露與發洩，在草書中體現了對廣大外部世界的無限包容。這才是使得張旭的書法達到「變動猶鬼神，不可端倪」的境界的最重要的條件。
張旭從小跟隨其習書的堂舅陸彥遠，其本人雖在後世書名漫漫湮滅，但陸彥遠的書法之源可是正宗的嫡傳「二王」之法。陸彥遠的父親陸柬之是唐朝著名書法家、唐朝大書法家虞世南的親外甥，唐太宗在世時，就曾極力稱讚過陸柬之善書。陸柬之學習書法一開始就是跟從舅舅虞世南的，而虞世南則是師從王羲之的嫡系後人智永和尚。由此，我們便可以得出結論：這一系書法的根源，從魏晉到隋唐的書法發展的師承脈絡，從"二王"父子到智永和尚到虞世南又到陸柬之再到張旭。
陸柬之的遠祖陸機則更有名，是稍早於書聖王羲之30年左右的西晉大文學家、大書法家，章草書法的集大成者、國寶書法《平復帖》的創作者。
西晉文學家、書法家陸機的章草《平復帖》原跡，牙色麻紙本墨跡。該帖的書寫年代距今已有1700餘年，是現存年代最早並真實可信的西晉名家法帖
作為名重一時的大書法家，陸柬之在當世就有人把他和褚遂良、歐陽詢、虞世南一起並稱書法初唐四大家。陸柬之受虞世南的影響很大，不過兩人所擅長的書體並不相同，陸柬之的名氣也不如虞世南大。除虞世南外，陸柬之又學歐陽詢，晚年臨摹王羲之、王獻之的作品，深通其神。
把這一傳承的流派脈絡弄清楚了，我們就知道張旭的書法之源與用筆之法是完完全全「二王」父子王羲之、王獻之的正宗嫡傳。
正如文章中上面所講到的，張旭除了能取法古人先賢外，更重要的是他如歷史上一些偉大的書法家一樣善於觀察自然現象，從大自然中的「山水崖谷、鳥獸蟲魚、草木之花實、日月列星、風雨水火、雷霆霹靂、歌舞戰鬥，天地事物之變」中悟道學習，取法自然，從而使自己的書法產生了質的飛躍，把草書從張芝時代的抒情兼實用一變而為純粹抒情的藝術，使草書不再重內容而更重形式的美感。這樣就產生了一個與前朝歷代完全不一樣的書法藝術理念：形式就是內容，形式重於內容，美感是草書的核心與靈魂，是否可識可讀都不再重要。
這種變化是深刻的，它與此後「藝術的使命就是帶來美」以及「藝術是為開啟人類心靈情感而存在」的藝術主張是一脈相承的，以及和現代抽象藝術有異曲同工之妙，是一顆樹上盛開的兩朵藝術之花。
在張旭弱冠成年之後，其藝術已經日臻化境，名聲為大唐朝野所知。當時的文化知識界精英無不以現場目睹張旭狂草而書為榮為快。在唐朝的許多大詩人中有不少本身也是精於書法的詩人，如「少小離家老大回」的賀知章，「謫仙人」李白，他們自身就是書法家，尤善草書，只是書名被詩名所淹。賀知章傳下來的書法墨跡還不少，李白的書法只流傳下來了狂草《上陽臺帖》一件作品(觀賞見下)。從書法的角度看，它們本身都是書法史上不朽的瑰寶。
李白草書《上陽臺帖》，紙本墨跡，該帖為詩仙李白流傳有序，存世的唯一真跡
由於張旭「善草書，不治他伎」，所以對入朝做官也沒有什麼興趣。
但是，由於他的名氣太大，草書又是大唐一絕，在他成年後又是大唐歷史上有名的「藝術家皇帝」唐玄宗在執政當皇帝，這樣他不做官也為唐玄宗當局所不允。沒有辦法，在多次被舉薦後，張旭只好出仕做官。像張旭這種身負異才、性格乖僻、行止無端的人放在朝庭為官，中樞大臣們也有些擔憂，於是只好把他放到地方為官，任江蘇常熟縣任縣尉(也就是相當今天常熟市的市長)。張旭在常熟縣任縣尉時，很是有趣。由於當地人們非常喜歡其書法，所以為了獲得其寫的官司判決書，導致有事無事、大事小事去縣衙告狀打官司的地方百姓市民特別多。官司的輸贏倒在其次，他們只為獲得草聖張旭親筆寫的判決書。
這樣一來，張旭的俗事特別的多，煩不勝煩。本來性格乖張、行為怪異的他，到後來更加舉止失常，動不不用墨汁潑發濡面，亦不乘轎，赤裸上身後在去縣衙的路上狂奔呼號，一時常熟縣百姓為之驚悚側目，人以為之顛狂。
這種情況由其上司府衙傳到朝廷，大唐朝廷當局也徒呼為之奈何！最後沒辦法了，只好調其去大唐陪都洛陽幹文書工作，出任左率府長史。這個工作倒也適合他，寫寫文書，飲飲酒，時時醉而狂書。由於有唐玄宗李隆基這位藝術家、音樂家皇帝的喜歡與加持，當局也無人可奈何張旭的這種行為。
公元717年，登基後的第5年，唐玄宗帶著一幫藝術家吳道子等人又一次很拉風地從長安前往陪都洛陽巡視工作。這在唐朝中期是很正常的，主要是從國家的安全與經濟漕運工作出發，長安去洛陽，洛陽返長安，往來穿梭辦公基本是個常態。
這一次唐玄宗李隆基的洛陽之行，由於帶去了畫聖吳道子。吳道子作為當朝繪畫一哥，歷史上的畫聖，他名氣並不比張旭小。儘管年齡上還比張旭大5歲，但吳道子為了書藝曾經向張旭求教學習過書法，從這點上講吳道子是張旭的同輩弟子學生也是成立的。當然了，吳道子這種摯於「聞道有先後」「為往聖繼絕學」的求學精神也是永遠值得我們後人學習的。
唐玄宗這次由吳道子隨駕前往東都洛陽，正好趕上常駐洛陽的「左金吾大將軍」裴旻的母親過世了，裴旻將其母的喪事安排洛陽著名的天宮寺操辦，以便高僧門為其超度亡靈。正是這個契機，「大唐四絕」中的畫聖吳道子、草聖張旭、劍舞聖手裴旻湊到了一起，上演了中國文化藝術史上的三絕同臺競技「表演秀」(有興趣的朋友可閱讀筆者拙文《唐朝藝術史上，張旭、吳道子、裴旻三人唯一的一次「同臺絕藝秀」》)。
唐代草聖張旭是草書史上又一座高峰，其弟子眾多，其中親傳弟子中最出名的首推「書為世範」的顏真卿；在隔代弟子中，光耀歷史名氣最大則是狂草大師懷素和尚——藏真上人。在草書的歷史長河中，張旭與懷素並稱「張顛醉素」，是大唐書法史上的草書的雙峰。
那麼，在唐玄宗年間，由賀知章、李白、張旭等人發起組織的「神仙會」——「飲中八仙會」又有哪些精彩的歷史往事？「飲中八仙會」中的「八仙」，他們各自的人生走向與結局又是怎樣的呢？敬請朋友們關注該文下篇。
此文下篇，待筆者寫完後再上傳分享各位！(上篇完)
——作者江南之春2020年10月8日至14日上午寫作於宜昌
書史鉤沉，只為將歷史教科書中獨立枯燥的人物還原他們鮮活的面孔，讓同時代中的傑出人物互動起來。喜歡嗎？喜飲就關注，我是今日頭條「藝術世界人物誌」作者江南之春，讓我們相約：今日頭條天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