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請指教關錦鵬差評(海南電影節對話關錦鵬)
2023-09-11 04:13:20 3
12月3日,中國香港導演關錦鵬現身海南島國際電影節,並帶來一場名為「花與Stanley」的大師班。這也是關錦鵬第二次來到三亞,30多年前初到三亞時,他還是許鞍華拍攝《投奔怒海》時的副導演。
Stanley是關錦鵬的英文名,他本是無線藝員表演培訓班的學員,周潤發是他的師兄。由於小時候愛看武俠片、歌舞電影,他夢想著未來成為一名演員。但等他真正進入訓練班,他才發現邵氏和嘉禾的電影在這裡並不流行。香港無線電視臺聘請許鞍華、譚家明、嚴浩、徐克等在外國留學、有電視製作經驗的年輕導演返港,並在此期間拍攝了一批充滿個人特色、創新和實驗取向的影片。受到他們的影響,關錦鵬主動轉向幕後,從無線電視臺助理場記做起,先後擔任了助理編導、助理導演等工作,師從餘臺杭、許鞍華等人。
1985年,關錦鵬拍攝了處女作《女人心》,此後他又多次拍攝女性電影,在《阮玲玉》《紅玫瑰白玫瑰》《胭脂扣》等作品中刻畫了不少奇女子,並發掘了梅豔芳、張曼玉、鄭秀文的另一面。因此他也被認為是最會拍女人的導演之一,但關錦鵬曾表示,自己不是特意要拍女性電影,可總是不自覺地站在女性的角度思考問題。因為他覺得「女性藏在身體裡的爆發力和生命力,比男人更強大。」
談到自己鮮明的影像風格和對女性的感知,關錦鵬回答道,早在1996年拍攝《男生女相:華語電影之性別》時,他就已經道出了自己關注女性的一部分原因。童年父親的缺席,自己作為長兄的責任感,讓他觀察到母親獨自撫養孩子的的堅毅。這種形象後來也投射到他創作的女性角色身上,「哪怕像《阮玲玉》,她面對緋聞時選擇了自殺,我個人都不覺得她是軟弱而自殺。」
2005年,關錦鵬執導的電影《長恨歌》上映,此後他多以製片人和監製的身份活躍。直到2019年,他又重新拾起導筒,拍攝由鄭秀文、梁詠琪等出演的電影《八個女人一臺戲》。透過電影裡的臺詞「香港電影已經死了」,最懂女人和香港的關錦鵬在大師班中發起了對香港電影和港式情懷的追憶。
1987年,香港電影業呈現出嘉禾、邵氏、新藝城三足鼎立的局面,其中每一家公司裡都有自己的籤約導演、明星,基本上各家公司的藝人不會出演其他公司的影視作品。關錦鵬籤約邵氏後,籤訂了三年兩部電影的合同,並接手了籌備已久的《胭脂扣》。
當時《胭脂扣》已經基本確認了主演:梅豔芳演如花、鄭少秋演十二少、劉德華演永定、鍾楚紅演楚娟。但由於這個劇本被拖沓的時間太長,其他人都沒有檔期再出演該片。無奈之下,邵氏找到了吳啟華和剛剛出道的鄭伊健。幾乎就要確定人選的時候,梅豔芳找到關錦鵬,希望通過與新藝城交換拍攝的方式,換張國榮來拍《胭脂扣》。
「她跟張國榮是好朋友是事實,但是她有一個判斷,十二少和如花就應該是張國榮跟梅豔芳的搭配,所以才成就了《胭脂扣》。我常常覺得一個電影,都有它的命。」關錦鵬感慨道。
梅豔芳的努力造就了如花這樣傳奇的女性,同樣張曼玉也在《阮玲玉》裡找到了仿佛為自己量身定做的角色。關錦鵬在現場分享了拍攝《阮玲玉》時的細節,到上海拍攝之前,張曼玉花了整整兩個禮拜的時間調整自己眉毛的形狀,以及走路和坐下的姿勢。「每天中午到傍晚六七個小時,她就穿著我們已經做好的旗袍,高跟鞋擺滿桌子椅子,一面大鏡子在那讓她看自己走路、坐姿。」
影片裡的妝容也很有講究。起初因為害怕眉毛剃光後不會再長,張曼玉不願意剃眉毛,美術指導只能用膠水把她眉毛弄得很細。「但第二天她來看樣片,一聲不吭地就離開了。回到飯店我們開會,一敲門就發現她已經把眉毛給剃掉了。」
電影在上海開機之前,張曼玉寫給前男友的情書被媒體曝光,這一事件讓張曼玉備受打擊,卻也成就了「阮玲玉」這個角色。關錦鵬至今仍記得當時張曼玉跟他說的一句話:我今天可以勇敢地坦承,我很同情那個時候的阮玲玉。這樣的經歷,讓她對角色的理解更加深刻。
「我覺得一個導演碰到一個想改變自己的演員,有好也有壞。」關錦鵬分享了成功的例子,也有不那麼理想的回憶。他提到,鄭秀文演《長恨歌》時,太渴望轉型了,儘管她自己全情投入,影片卻不太成功。關錦鵬導演也很自責,沒能幫助她更放鬆。
在大師班中,關錦鵬還分享了自己在拍攝電影時的一些習慣和經驗。當他和演員之間出現分歧時,他常會通過私下傳紙條的方式坦白自己的感受。「我說,你有什麼感受想法,不方便明說,可以寫小紙條給我。對其他演員也是,有什麼意見,對著耳朵小聲說,我不會去當眾喊演員。」所以,現場工作人員總看到關錦鵬在跟演員說悄悄話。提到當下的流量演員,他表示和他們很難對話:「現在的片場人很多,特別是流量明星的團隊人特別多。你要跟他們講話,得穿過很多人,才能走到他們跟前,都不要期待講悄悄話了。」
他還提到了留白的重要性:「電影是用來看的,不見得要用臺詞把戲鋪滿,觀眾沒那麼笨,你給了留白,觀眾就有想像的空間,電影一定要有含蓄感。」在拍電影時,他常常提醒自己,他不是「老老實實去講故事」的。「而且我覺得拍電影做導演最有趣、最過癮的地方就是虛實。很多人看我的電影,說我老愛用鏡子,老愛用反光的東西。美學上的判斷我不知道,但我的電影沒那麼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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