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龍發怒了

2023-10-19 06:44:47 1

    自古以來，沅水邊上的人，最喜歡古老的民間體育活動，就是一年一度由民間集資舉辦的端午節龍舟大賽。規模和氣勢都居全國之首。據史記載；沅水的龍舟賽是紀念盤古神，每支龍船由四十多人，所以獨具特色。
    每年還不到五月，沅水兩岸的龍舟就紛紛下水，提前訓練，真是「滿江鑼鼓滿江霧」。每一支龍船都是自己出的比賽經費，親屬好友就是拉拉隊。鑼鼓一響，船上的人拼了命的「扒」，拉拉隊歇斯力底喊「加油」。有句俗話「船上的人沒著力，岸上人卻掙斷了腰」。決賽在縣城舉行，更是人山人海，白天，看船的人沒地方站，晚上，看船的人沒地方住，大小客棧都住滿了。決賽完畢，冠軍亞軍也就幾十塊錢的獎勵，三名也就是一面錦旗而已。儘管如此，從來都沒有影響沅水人對龍舟賽的熱愛。
    說來也巧，北溶黃船隊好多年都是第二名。每年的賽前賽後北溶隊就成了笑料。「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啊。北溶人也一直在想對策，夢寐以求要拿個第一。
    一年，又快要到五月了。其他地方的人對北溶人說：「二名嘛是北溶人的專利，今年你們就不用比賽了。二名就坐領吧。」北溶人聽了個個都很氣，總覺得自己拿第二名比拿第三名還丟人，見人矮三分，真的沒辦法抬頭。論實力怎麼也不別人差，備賽熱身也比別人早。執事的人正在苦於無計的時候，不知是誰提議：「我們不妨拜請老龍幫忙，心誠則靈，我們誠心誠意地請老龍，也許能讓我們把面子找回來，只要拿下第一名，我們就去還願。」後來大家反覆商議，覺得是個好辦法，大家都贊成。

    北溶一些有名望的人，經過大家推薦，共選出六個人，肩負著鄉親們重託，帶著香紙蠟燭，敲鑼打鼓的來到老龍的出生地--火場，在老龍洞前請神作法，折騰了大半天，最後許願說道：「只要我們今年比賽拿了第一名，我們就披紅掛彩、打羅敲鼓、一路鞭炮風風光光的送您老人家回家來」。許人莫許神，他們大慨也是抱著試試看的。一句戲言，沒想到給他們帶來巨大的災難。
    馬上就開始大賽了。誰都沒有想到，北溶人奇蹟般地、輕輕鬆鬆地就拿到了第一名，比第二名快五秒衝線，這種成績可以打破吉利斯記錄。北溶人歡呼雀躍，回來家大慶三天三夜，人人都沉慶在勝利的喜悅之中，以前許的願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農曆的五月、六月都是多雨季節，三兩天又是大雨滂沱，湘西大地到處山洪暴發，沅水也水滿為患。一天深夜，大雨如同瓢潑。整過北溶路邊上的人戶大多都進入夢鄉，夢中還帶著滿臉的勝利微笑。「轟隆」一聲巨響，從有北溶鎮到鎮西，有人戶的地方，大約有兩公裡，山頂上一齊大面積的塌方，三分之一的房屋被泥石流衝到沅水裡或掩埋，死了五百人，以前最繁華地段，除了山上滾下來的巨石和能流動的泥漿，什麼都沒有了。
    驚魂未定的北溶人，這才想起給老龍許下的願。街談巷議就是說北溶人不講信用，惹得老龍也發怒了。許人莫許神，騙人莫騙神。老實人奈何不了強梁，神不會怕人有多奸詐。只要稍稍一動怒，就是天翻地覆，死無葬身之地。
    至今北溶人一提到老龍就戰戰兢兢的，大人小孩都說：「老龍太厲害了，是真正是活神，以後對他老人家一定要尊重，許了願無論如何都要及時兌現。」
    老龍是人們心目中的神，即便北溶人有負於他，也不該這樣發洩啊，畢竟人的生命可貴啊，何況有很多人是無辜的。
    等這場災難平息以後，北溶人為了贖罪，人人捐錢，派人到火場，把老龍洞口重新修繕，還在洞邊立了一塊石碑，上面鐫刻老龍的功德，字裡行間能讀出北溶人深表懺悔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