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龍對微信的理解（1億人設置了三天可見）

2023-04-16 05:06:35

今年是微信誕生的第8個年頭，也是微信具有裡程碑意義的一年，這一年微信月活超過10億，可以說目前中國網際網路還沒有哪個APP能做到。微信的社交霸主地位多年來不曾被動搖，過去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強有力的對手，包括小米的米聊、阿里的來往、網易的易信等等，最終失敗的根本原因，用騰訊方面的一句話概括「打敗微信的，決不是另一個微信」。

實際一直以來，有很多公司和很多創業者都在思考，下一個取代微信的會是什麼產品？這其中也包括如今在內容領域後來居上的佼佼者——今日頭條。要知道，今日頭條的發展勢頭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其在短視頻領域、資訊領域以及內容創作方面都是騰訊強勁的對手。現在，今日頭條布局社交的野心越加顯現出來。

昨日，今日頭條 CEO 陳林在悟空問答等平臺上提問，探討中國社交未來：中國的社交領域已經到終局了嗎？未來，社交領域可能會有哪些發展和創新？

這是陳林自去年生機大會擔任今日頭條 CEO 以來，第一次直接表露出對社交領域的思考，也是旗下高管中第一次有人直接提出了對社交產品的興趣。

此前有報導稱，今日頭條正在秘密開發一款對標微信的IM產品「飛聊」，並已收購「飛聊」英文域名「flipchat.cn」，而該域名的聯繫郵箱正是來自今日頭條。據悉，「飛聊」將獨立推出，不會內嵌在今日頭條內。但當時今日頭條方面對此的回應是：不予置評。

在「飛聊」沒有進一步消息的時候，再有爆料稱，今日頭條內部還在孵化一款名為「抖信」的社交產品，由抖音團隊負責，還申請了「抖信」的商標，申請公司為北京字節跳動科技有限公司，並且可能在本月15日發布這款社交新品。

值得一提的是，陳林提問的當天，正值微信一年一度的公開課在廣州開講。今日頭條高管對社交產品的「靈魂發問」似乎給這場公開課增添了一絲「不可說」的意味。

以往總是第一個會上臺演講的「微信之父」張小龍，此次把演講時間放在臨近結束的時候，他表示如果認真準備一個東西來跟大家分享，那自己很有可能會超時，在晚上這個超時的空間是很大的。果然「說到做到」，原計劃2個小時就結束的演講，他這次「佔用」了足足4個鐘頭。這是他有史以來最長的一次演講。

不出眾望，張小龍再次「段子手」上身，剛一出場就開始自嘲「在中國，每天有5億人吐槽微信如何不好，還有1億人想教我怎麼做產品。」

在整場演講中，他從何謂好的產品講到微信改版，又從微信的起源講到了微信的原動力，以及展望了微信的未來等等。

有意思的是，張小龍還第一次公開了朋友圈的數據，並透露未來將在微信紅包、視頻等諸多功能方面做出更多改變升級。

據稱，這是目前張小龍對外最完整的一次分享。

由於張小龍此次演講內容長達3萬多字，為了減輕大家的閱讀負擔，小獅子對他的演講做了一些精簡，留下了比較精華且相信你會更感興趣的部分：

關於微信被稱為網際網路界的一個異類

1、很多App都喜歡把自己的啟動頁面變來變去，但微信不會變。有個朋友說，「微信是網際網路界的一個異類。」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覺得又驚訝又自豪。自豪的是，異類代表與眾不同，而與眾不同又是優秀的代名詞。

2、其實微信只是守住了做一個好產品的底線，居然就與眾不同了。那是因為很多產品不把自己當產品看待，不把用戶當用戶看待。而微信，做到了這兩點。

關於什麼是好產品

1、我特別感謝自己的經歷，讓我知道了在PC時代什麼是好產品。PC時代，用量最大的頁面處理是哪個？是IE瀏覽器404的頁面。但既然這樣，微軟為什麼不在這裡放廣告？微信啟動頁為什麼總是一個人看著地球，不放個廣告呢？這是同樣的問題。

2、微信8年裡，你每天花在微信的時間是多少？你花在你身邊最親密的朋友、家人身上的時間又是多少？如果微信是一個人的話，你在它那裡花了那麼多時間，那它肯定是你最好的朋友。如果這樣的話，你要跟你最好的朋友見面，每次臉上貼一個廣告，得撕下來才能跟他講話，這樣好嗎？我們並不希望這樣。

3、我們堅持一些好的產品原則，並不意味著沒有改變。微信7.0版本有一個特別大的調整，有非常多的人吐槽說不習慣。微信每次大改版都會帶來很多人的不適應。當我們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就明白了不能按用戶的投票來決定我們要不要改，而是按照我們自己對專業的判斷去做。

4、重要的是，我們要讓我們的產品不停地往前去適應時代，而不是因為害怕用戶抱怨就不去改變了。

關於微信的起源

1、可能很多人都聽過這個故事，當時我寫了一封郵件給Pony，開啟了微信這個項目。這個事情是真實的，但是也有很多不真實的傳說，比如去過某某寺廟。想到那封郵件，我時不時會覺得有點後怕，如果那個晚上我沒有發這封郵件，而是跑去打桌球去了，可能就沒有微信這個產品了，或者是公司另一個團隊做的另一個微信。

2、我當時很害怕，因為微信在當時對運營商構成一些壓力，使得我們並不敢去手機的通訊錄獲得好友。雖然這是一種很好、很直接的方式，但我們不能這樣做，只能從QQ通訊錄裡去挑選好友。又因為我們並不希望成為第二個QQ，所以我們只是把它當做好友的一個來源。我特別慶幸，在當時我們做了幾個現在看起來很正確的決定：

一是沒有批量地導入好友，而是讓用戶自己手動地一個一個去挑選。二是沒有在一個產品還沒有產生自然增長的時候就去推廣。

雖然，這樣會花費較長時間，但這樣使得它真正開始起飛的時候是很健康的。

關於微信的原動力

1、第一點，微信作為一個工具，希望成為一個好的，與時俱進的產品。由於我對工具產品熱愛，我甚至會親自動手寫代碼來打造出一個foxmail這樣的產品來滿足自己的製造欲望。所以做一個優秀的工具，對我來說是值得痴迷的。

第二個原動力是，「讓創造價值的人體現價值」。在微信很早期的版本，我們就發布了公眾平臺。這也是微信的一個創新。當時的思考主要是，微信會取代簡訊，那麼簡訊時代的市場需求是，眾多的服務都要通過簡訊來觸達用戶，我們取代了它，也得提供相應的能力來覆蓋這個需求。

2、拿一個停留時長衡量一個APP，這個跟我對網際網路的初心和認知是背離的。每個人一天只有24小時，網際網路人的使命不應該是讓所有人除了吃喝拉撒，把時間都花在看手機上。幾年前在微信一個版本的啟動頁裡，我們寫了一句很明顯、很大的一句話，「放下手機，多和朋友見見面」，直到現在我們這個觀點沒有變過。

關於小程序

1、很多人看不懂為什麼小程序要去中心化。如果不去中心化的話，騰訊自己壟斷了頭部幾個小程序，那就沒有外部的開發者什麼事了。看起來騰訊可以短期獲利，但這個生態就沒有了。哪怕是騰訊投資的公司，也應該一樣的遵循平臺規則，否則也會破壞平臺的公正性，我們更看重的是平臺健康。

2、我還記得很清楚，我在微信公開課裡面說我們要推出小程序這樣一個服務的時候，當天晚上，我跟我們的團隊就坐在一起討論，討論一個主題，我們小程序會有哪幾種死法會掛掉？

3、即使到今天，小程序還不能說完全成功，但我認為它是一個逐步完善的過程，對我們來說，只要看到小程序在與我們當時的初衷越來越接近，就是很好的信號。

4、因為小程序還不是特別完善，在2019年我們還有幾個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一個是，搜索的直達....另外一個是，小程序需要一個完善的評價體系，使得用戶可以作出選擇.....第三個是，小程序的找回，對於小程序的找回，大家會看到有最近使用、星標，通過微信主界面的下拉，來迅速找回。但是我覺得還是不太足夠....對小程序和用戶之間的黏性，會繼續想辦法來強化微信7.0版本上線的強提醒功能。

關於小遊戲

1、它離我們的期望還有一個差距，我們期望並不是獲得更多現金回報。這裡面真正高質量的原創遊戲還不是特別多。大部分的遊戲還是互相拷來拷去的，在一輪一輪的洗用戶流量。

2、我跟我們的團隊一直強調一點，我不希望只是看到收入又上漲了多少，反而是希望看到的一年以後這裡面特別多的遊戲是一些從來沒有做過遊戲的人做的。做過遊戲的人思維很受局限性，他們會把一些APP的遊戲照搬過來的，反而沒有做過遊戲的人可能把他的想法融入進來變成從來一種沒有見過的遊戲內容。我希望用這樣的維度來衡量小遊戲的成功。

關於微信公眾號

1、很多人在做這方面的創業，並且經過了幾年發展，公眾號的流量紅利早就沒有了。當然紅利從來不是我們所考慮的範圍。

2、我們自己也在盤點公眾號遇到什麼問題。我們做了一次改版，但發現效果並沒有很大。很多公眾號還會覺得自己的效果變差了，但是從我們的數據來看，它沒有變好很多，也沒有變差。

3、我們自己認為我們改版的目的只是為了讓用戶覺得閱讀效率更高了，也就是說當他繼續找一篇文章更容易找到或者瀏覽更方便了。這是一個本質的問題，不是他看到這個文章效率的問題，而是他對這些內容有沒有吸引力。我們自己盤點畫像，在內容吸引力方面是我們強化的地方。否則的話，我們不管怎麼改變版面，用戶不會再這裡停留，也不會看它，好的內容才是根本。對於平臺來說，一個好的平臺應該自然會鼓勵更多的內容創造者創造好的內容。

關於朋友圈

1、關於朋友圈，其實我要多說幾句。很多人都說要逃離朋友圈，或者說不怎麼用朋友圈了。但事實上這是網際網路圈子大家看到的一個假象。大家往往把自己周圍的人的情況，當作全世界的人都是這樣子的，但是真相併不是這樣子的。因為朋友圈本身就是社交，所以一個人怎麼可能逃離社交，即使你發東西少了，你也會去看他，然後也去互動點讚評論。它本身也是個社交行為。

可以透露一個數據，從發布到現在，每天進去朋友圈的人數一直在增長，沒有停下來的勢頭。到現在每天有7.5億人進去朋友圈，平均每個人要看十幾次，所以每天的總量是100億次。

2、朋友圈的弱點在於因為是完全公開的廣場，用戶點讚或評論，意味著在廣場裡面公開大聲說了一句話，廣場上很多人都能聽到，這為用戶帶來的壓力感是比較強的。所以當你的好友越來越多，這種壓力也會越來越大。我們也在想，當朋友圈的社交壓力越來越大的時候，用戶需要更放鬆的社交場景。一個人自己說話是沒有壓力的，但是這樣不會得到回饋。因為這個原因，有人把朋友圈設置為三天可見....有1億人使用了三天可見這個開關，這是一個強大的用戶需求。

3、當你的朋友圈被更多的好友稀釋成為「工作圈」、「事業圈」、「微商圈」，一些矯情、哀怨、觸景傷情、自我感慨……等情緒都不敢也不願發在朋友圈裡，新朋友的不斷湧入和老朋友的關係變化都在加劇這種克制....如果能有重來的機會，我會重新設計朋友圈，把朋友圈和個人相冊分開，作為兩個獨立的部分，一個公開展示，而另一個僅自己可見。

關於微信7.0版本新增的時刻視頻（現已改名視頻動態）

1、這並不意味著微信要做視頻。實際上，視頻只是一種實現社交的技術，本質上是一種朋友圈之外的社交模式；拍攝並不是需求，有了分享這個需求，用戶才會拍攝。

2、我們希望最終的走向是會讓一個用戶在壓力最小的情況下能自由的拍一些東西，記錄他自己或者是他周圍的世界。很多人沒有動力去做這件事，我們可以通過發紅包的方式來刺激。

後續微信視頻會繼續升級版本，我們會通過嘗試不同的路徑，以達到這樣的目的。視頻動態是朋友圈的反面，朋友圈已經是一種傳統的社交。我們每個人展現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獲得他人的認可，但我希望每個人是展現自己最真實的一面，也同樣可以獲得他人的認可....雖然現在用戶沒有那麼多需求，但是未來視頻交流會代替圖片，因為它包含的信息更多。

關於微信7.0的開屏畫面

1、「因你看見，所以存在」這句話可以從很多的層面理解，就像我在朋友圈裡面發了一段王陽明的《心學》，但是並不只是從這一個維度，我覺得是從很多的維度，我不想做一個解釋，我覺得有一個神秘感特別好，每個人有自己的解讀是特別好的。

2、這麼多年以來，微信的啟動頁面總是一個人站在地球前面，更早的版本是一個人站在月球前面....因為我們沒有標準答案，所以這麼多年以來，每次當你看到微信這樣的一個啟動頁面，你可能都會有一個想法：這個人在幹嘛？他站在地球前面做什麼？過了一年你的想法會變一點，再過一年又會變一點。

正是因為這樣，我覺得才是一個特別好的啟動頁面，因為他把想像空間留給了用戶自己，10億用戶有10個億的理解，他會找到打動它的點。所以看起來很多的APP都在把自己的啟動頁變來變去，微信這個不會變，並且我相信將來也不會變。

關於大眾化閱讀產品

1、微信「看一看」裡目前有兩個板塊：好看和精選。它們分別代表著兩個方向的嘗試：前者代表社交推薦，後者代表機器推薦。

2、微信團隊在機器推薦上嘗試了很多，考慮過要麼降低底線，用戶想看什麼就推送什麼；要麼做一款小眾嚴肅產品，但沒有流量。整個團隊也很為難。但團隊也很為難。如果用戶迷信保健品，就一直推薦他看保健品的文章，團隊會認為這不是一款好產品，但這樣做很容易完成KPI考核，這裡面有明顯的矛盾衝突。微信給出的解決方案是社交推薦，它更符合人性。

3、人的本性是不願意閱讀的，或者是不願意學習的。只有基於社交推薦，才可以讓人人都去閱讀。本質來說這個做的並不是閱讀的事情，而是社交延續，人會因為社交而閱讀，而不會因為要學習而閱讀。

4、所以，微信推出「好看」功能後，與此前「看一看」所做的機器推薦相比，數據增長非常快，用戶對這個功能報以極大興趣。

關於AI

通過學習，AI醫生可能會代替人類醫生；但是AI醫生也可能會下錯指令，或者開出錯誤的處方。在這個情況下，AI的價值是什麼....微信不會更風去做AI，而是要落地到實際場景：

第一個小變化，春節期間，企業微信會上線一個紅包相關的功能；第二，目前的微信紅包已經變成了赤裸裸的金錢，目前考慮的是，在其中添加更多情感化的元素，比如可以添加表情等。

其他

面對未來，我們很少會覺得威脅來自競爭對手，更多的可能在於我們自己，比如我們有沒有不斷的突破。無論微信之後怎麼走，還是會堅持他對於產品的原則：作為工具，微信是用戶最好的朋友;作為平臺，微信會是創造價值的地方。

內部團隊說我獨裁，其實我也認可。因為只有這樣的堅持，才能保證產品堅持該堅持的理念。

最後

最終，張小龍用了一句電影臺詞來作為公開課演講的結束語：萬物之中，希望至美。他希望微信能給用戶帶來哪怕多一點點的希望，而這就是他判斷所做事情到底是對還是錯的一個衡量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