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恆電視劇有哪些(功勳編劇劉恆新作上映)
2023-06-15 23:30:06
《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少年天子》《集結號》《張思德》……這些經典影視劇的背後,有著同一位編劇的名字——劉恆。
從事編劇工作30餘年,他合作過謝飛、張藝謀、馮小剛等眾多知名導演。由他編劇的電影曾拿下過柏林電影節銀熊獎(《本命年》),入圍過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菊豆》),獲得過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秋菊打官司》)。
他本人也先後將金雞獎(《張思德》)、華表獎(《雲水謠》)、金馬獎(《集結號》)的最佳編劇獎收入囊中。回溯中國改革開放之後的電影史,劉恆是一個繞不開的名字。
劉恆的電影事業仍然在向新的領域拓展。2月25日,由劉恆編劇的影片《你是我的一束光》正式公映。
影片融入了愛情、音樂等元素,並推出了向經典致敬的「新五朵金花」組合。聽著悠揚的歌聲,看著雲南如畫的風光,聽一段有關脫貧攻堅的故事。在輕喜劇的包裝中,隱藏著一個悲壯故事。
是怎樣的機緣,讓劉恆執筆這個悲喜交加的電影劇本?同時擔任監製的他,與俞白眉、鄧超等青年電影人的合作,又有怎樣的感受?面對當下市場裡大賣的影片,劉恆又是怎樣看的?
日前,我們見到了編劇劉恆,從新片《你是我的一束光》聊起,聽他談古論今。以下為劉恆自述。
《你是我的一束光》拍給年輕人看
《你是我的一束光》的緣起,跟老朋友張和平有關。他跟雲南省委宣傳部部長趙金聊的時候,覺得這個題材值得一做。張和平想讓我接這個項目。我猶豫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進來了。
電影前後有三個片名,第一個叫《新五朵金花》,第二個叫《笑著唱歌的我們》,第三個叫《你是我的一束光》。這是根據對市場的預測,對青年觀眾的需求的分析,定下的片名。
最早為什麼叫《新五朵金花》?
因為在1959年,新中國成立10周年時,長春電影製片廠在雲南拍了一部經典電影《五朵金花》。這部影片當時影響非常大,裡邊優美的歌曲,包括形象和個性鮮明的五朵金花,成為雲南的文化名片,也是中國電影的一張名片。
最初以《五朵金花》的IP出發,沒有想到寫扶貧。我到雲南當地去採訪,到基層去體驗生活,看到了更多的人,聽到了更多的故事。最後整理出來,就有了現在以扶貧人物為中心的故事。影片裡的情節和人物,幾乎都有真實的原型。
比如女主人公彭彭(王西 飾)的原型人物,就是一位單親媽媽,她的丈夫犧牲在扶貧前線了。我們去採訪的時候,那位媽媽自己帶著6歲的小男孩,她一直沒跟兒子說爸爸去世了。
在採訪的過程當中,她給我們看她丈夫生前的視頻。他很長時間都沒回過家,走山路走得腿都腫了。生前他還跟老婆留語音,說我回去說什麼也得陪你看場電影,要不然太對不起你了。
這時,她的小孩就跑過來,採訪馬上就停止了。等小孩走了之後,媽媽就哭了,說心裡很難過。
電影中的情節是有改編的,但是這位單親媽媽怕孩子悲傷,隱瞞父親死亡的消息,小孩還在歡樂之中,這種狀態給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
因為有單親媽媽這條故事主線,所以這部電影我們用的是外甜內苦的包裝。外甜指的是帶點輕喜劇的色彩,內苦就是有一些悲壯的情節在其中。
我寫《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就是這樣,輕喜劇比較容易拉近觀眾的距離,你要上來就沉重地板著面孔,可能會有一些問題,而且有點順拐了。
這一次我還擔任了監製一職,對質量的把控也有責任。從開拍到殺青,我一天都沒離開,一直在現場。包括做後期的聲效、音樂、剪輯定稿,這些我都參與了,為的就是要讓影片達到理想的效果。
中宣部和雲南省委宣傳部以及大理州委州政府給影片提供了巨大的支持。
《你是我的一束光》前期拍攝用了40多天,在大理時間比較短的,主要拍攝地是在深山裡邊的雲龍縣,距離怒江自治州很近,在瀾滄江邊上。那裡非常險峻,有很多盤山路。
拍攝難度最大的一場戲,就是結尾在不斷上漲的河水中拯救一車的小學生。那段戲是在離縣城二十公裡的一個河谷裡拍攝,因為是實拍,費了很大的工夫。
現實中的河道,水量沒有那麼大,我們人工修渠放水,還用到大水箱,什麼辦法都想了。河水上漲的同時,還要有下雨的設備、遮光的設備。因為下雨的時候不能有陽光,最終費盡千辛萬苦才完成了那場驚險的救援戲。
這部影片的製作成本有限,但我們仍然需要選擇合適的主演。主演選了很多人,最後選定了袁文康和王西,我覺得是緣分天註定。
袁文康在《集結號》裡演指導員王金存,那個時候他初出茅廬,但演得非常好。王西和鄧超拍過《銀河補習班》,她表現得非常好,在這個戲裡進步非常大,飛躍式進步。
拍戲是群策群力的工作。在拍攝時,幾位主要演員都會提前一天彩排第二天的戲份,這樣可以做情緒的醞釀。個別的演員如果戲重的話,我和導演會單獨找他們,提前做一些準備。
比如後半段有一場花海的戲份,那是彭彭情感宣洩的重頭戲,表達了她對亡夫的思念。我們就提前在賓館裡租了一個會議室,主創指導幾個女演員整個演了一遍,悲傷的情緒就起來了。第二天現場拍攝,情感當時就爆發出來,效果非常好。
俞白眉這一次也是監製之一,他和我探討劇本上的問題,幫我修飾劇本。從青年人的角度,給了非常有用的建議。鄧超與我第三次合作,提供了有效而有力的支持。他的才華和敬業精神投射到角色上,真實又感人。
我們常說「電影是遺憾的藝術」。如果說這部影片有遺憾的話,那就是我們對採訪對象的生活體驗還不全面,在雲南待的時間還不夠長,生活裡還有很多精彩的故事。
與青年主創共擔得失
《你是我的一束光》由王強執導,他是一位青年導演,很有才華。我的看法是,你只要決定跟人家合作之後,所有的得失就要共同承擔。
在影片製作過程中,如果我覺得處理得不太好的話,會比較坦率地說出來。之後,大家有一個醞釀和討論的過程,討論誰有道理,最後就按照商議的結果來。
有好多偶然性的因素在裡面,真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所以跟年輕人在一起,我也有了變年輕的心態,其實收穫很大。
之前和新導演合作,從來不考慮拍攝的效果。導演就是以他的水平拍我的劇本,我基本就不管後面的事了。拍好了大家共享榮耀,要是拍砸了之後,就自認倒黴。
作為一個編劇,不管是出現什麼情況,用不著去埋怨導演。也不用把自己塞到聚光燈底下,非要去說功勞是我的。
我之前跟那些有名的導演合作,最主要的感受是心理上的,自己嘔心瀝血的劇本交給很優秀的電影人去再創造,我感到非常榮幸。
以前和張藝謀、馮小剛等導演的合作都很順利,針對劇本的修改也不多。我最多修改兩次,別人再來接手,我就不管了。修改是沒有盡頭的,所有修改確立的新標準都是隨機性的,你怎麼就認定修改方案是最好的?
我之前擔任編劇的電影,很多都有原著小說。但小說只是給了一個故事,真正改編成電影還要進行大量的資料搜集和藝術創作。
就比如說《集結號》,原著中的抗美援朝只是幾筆帶過,我後來又豐富延展了情節。在創作劇本之前,就要看大量的資料,包括一線指戰員寫的日記,以及專門研究戰爭的學者寫的文章,裡邊有非常詳實的資料。
當時我還找了美國和日本對韓戰的每個戰役的詳細描述,尤其是日本,日本對韓戰發生的每一個大小戰役都有記錄。他們搜集的各方資料非常詳細,一個連隊發生的戰鬥都有記錄。我看了那個之後,一下被帶進歷史了,自己在構思電影人物的時候,那個人物在你腦子裡就特別清晰,真實感特別強。
說起來,張藝謀導演的新片《狙擊手》也是抗美援朝的題材。這部影片我看了,非常不錯,視角很小,但是拍得很有力量。
張藝謀的電影始終不變的一點,那就是有力量。這個力量你說他是堅硬也好,或者說他非常堅韌也好,那個東西始終沒有放棄。他是陝西人,像秦腔似的那種鏗鏘力道沒有變。
從事了30多年的編劇工作,從《本命年》到《雲水謠》,再到今天的《你是我的一束光》。我的編劇風格沒有太大的階段性變化。從技巧和手法來說,基本上都是沿著慣性在走,自己原來的生活積累、藝術積累以及自己的人生觀,在創作劇本時都定型了。
唯一的變化是近些年會考慮市場因素,得讓更多的觀眾看到我們的心血之作。寫了半天、拍了半天,沒有人看,就感覺非常不值。要吸引更多的人看,就得提高影片的生動性,找到跟現在電影市場的契合點。
這個事原來考慮得非常少,之前覺得我只要寫得深刻獨特,只要有靈感,看上去很有光彩,就不擔心沒人看了。但是現在不行了。
並且每部電影後邊都有資本在那兒撐著,它會用各種方法去把他投的錢賺回來,你看現在的電影宣傳攻勢有多猛。
這種情況下哦,對於一部影片的評價,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現在有好多虛假的反應,罵一部電影有可能是不真實的,玩命誇一部電影也有可能是不真實的。
那些票房好的電影,在最大的程度上吸引了普遍的觀眾。《你是我的一束光》相對來說還是屬於小眾,影片裡邊所蘊含的情感能不能被更多的觀眾接收到,是我比較關心的問題。
電影要面對短視頻的「病毒」式傳播
現在市場中火爆的票房大片,有不少是《長津湖》《水門橋》這樣的主旋律電影,這個現象我也有關注。
這是對我們當前社會意識形態的一種反映。時勢到了現在這一步,就必然會出現這一類影片和相關的電影現象。但是,這並不妨礙電影從業者對自己的藝術目標進行追求。
我們看到的是有才華的人,睿智的人,有技術能力的人衝在前面,他們承擔的壓力和風險最大,所以他們也有了巨大的收穫。
為什麼《長津湖》能大賣?它和以往的主旋律電影有什麼不同?在我看來,最主要的區別在技術層面,技術上的進步跟文化的發展同步。
現在的小孩對視覺非常敏感,因為圖像視頻太多,我小時候哪看過這麼多東西?那個時候連電視都沒有,想看到一個影像太難了。
但是現在的小孩通過手機天天看短視頻,電影視覺刺激如果不到位的話,觀眾的接收裝置是封閉的。你只有真正讓觀眾把接收裝置打開,你所傳遞的價值觀,你的美學思想,你對生活的認識才能灌輸進去。
一部電影拍完了,電影人當然是希望觀眾進影院欣賞。但是近兩年的影院生意也很艱難,全年都是依靠國慶檔、春節檔這樣的大檔期,平時門可羅雀。影院不僅要面對市場的冷淡期,還要面對短視頻的挑戰。
說到短視頻,打個比方的話,有點像製造病毒知道吧?短視頻每一個有新鮮感的視頻,就好像一個新的病毒投入了人群當中,哪個傳播最快,哪個影響力就最大。當一個短視頻火了一陣之後,平臺就必須再用一個新的東西去吸引這些人。而且一旦被吸引之後,它傳播速度又是幾何級的。
短視頻奇招百出,觀眾的耐受力也會隨之增高。這就需要平臺不斷給觀眾投放刺激性的東西,具有新鮮感的東西。
長此以往,短視頻把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放棄了獨立思考的習慣,就越來越麻煩了。
未來那些真正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就會佔據優勢,注意力集中在讀取真正知識的人,會在社會上佔有特別好的位置。而那些稀裡糊塗地跟著亂七八糟的信息跑的人,他們的人生會被消耗掉。
現在電影行業不僅要面對疫情的影響,還要應對短視頻的挑戰。中國電影的發展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走出去。目前的國產大片主要的票房收入還是在內地市場,海外市場收入佔比很低。
現在我們的經濟上常講要兩條腿走路,一個內循環,一個外循環,就是我們內部的經濟要自我循環,同時也不放棄跟外部的循環。電影它也不能例外。
劉恆編劇作品《菊豆》《秋菊打官司》都曾在海外上映
電影我們現在主要是內循環,也不排斥向外發展,希望把自己的文化產品傳遞出去。但是這不光取決於我們,也取決於人家是否接受你的信息。
我們信息的質量、取向,能不能衝破所有的障礙,直接抵達人心?這個都需要一點一點地去摸索,這也是對所有從業者才華的考驗。
世界上所有的競爭,不管是國家的經濟競爭,還是意識形態之間的競爭,包括電影的競爭,都是人的才華競爭。
在堅持自己的長處的同時,向所有具備長處的人學習。把那些長處拿過來為自己所用,自己長了本事之後再投入競爭,為整個行業的發展作出貢獻。
【文/崔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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