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被狐狸咬成重傷(男子被寵物貓誤傷而亡)
2023-05-24 08:3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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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嘶嘶……
靜謐的夜,連月亮都躲懶去了。一絲聲音都成了奢侈,卻還是有什麼不安分的東西穿堂而過。
第二日一早,慘叫聲從京城一座宅院裡傳出,於金鑾寶座上垂拱而治的帝王,也難掩驚駭的神情。
2
段清融病了些日子,沒法上朝。這病來勢洶洶,時常耳鳴暈眩到不能自已,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說的。
「喲,段七爺呀,老奴給您請安了!」一陣嘈雜聲過後,李德義頂著一張菊花臉進來了。這李德義是皇上近侍,又是總管太監,得罪不得。只是不知,他怎麼就來了,難不成皇上看出自己裝病,問罪來了?
想到這,段清以手觸額,「哎喲」幾聲,做暈倒狀。
「七爺快別病了,聖上請呢!」老太監攤手無奈,仔細嗅嗅,空氣中瀰漫著菜香,這主兒病了吧,胃口倒好得很。「三爺已在御前,麻煩七爺快些。」
3
「昨夜,工部尚書史求同死在家中,你二人可知曉?」隆貞帝清冽的聲音響起,段清融聽得一震:這是又有案子了?不曉得這次要牽扯出誰……
正想著,只聽皇帝對自己道:「清融病了這麼些天,不但沒清減,反而圓潤了。」
段清融暗自叫苦,只好驢唇不對馬嘴地應道:「謝聖上關懷,臣……心寬,所以體胖。」
「哦,如今這病也好了吧,你來朕這裡半日,也沒見目眩暈倒啊?」
「是……聖上天威,病已嚇跑了……」
隆貞帝看了他一陣,才轉頭對清皓說道:「這件事就交與兩位愛卿,朕還是那句話,事急從權,卿思量便是。另外——」天子忽而神色一凜,「段清融,你不要以為朕是傻子!你沒病裝病,是在和朕置氣麼?!」
眼瞅主子怒了,哥倆立馬老老實實地跪下,清融也不再貧嘴。
天子扶著龍案,瞧著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兩位臣工,心中晃過一絲酸澀,早在自己做皇子時,這兄弟二人便是他的伴讀了,這從小到大的情分無人能及,如今登基不足一年,朝中暗流湧動。自己能倚靠的,也就是這情同手足的一兄一弟了。
他扶起兄弟二人,想再囑託隻言片語,但只覺眼眶微溼,終於只是擺手道:「去吧,朕等你們。」
4
屍體已經運走封存,但史尚書府上依舊有揮之不去的血腥氣息,女眷都被請到了後院。史尚書乃兩朝老臣,其女是當今皇帝的芳嬪娘娘,且芳嬪剛剛誕下皇子不足月餘,因此史尚書也算得上皇親國戚。何況為人寬厚和善,從不與人爭執,竟不知怎的落到這樣的下場。
大理寺官員動作麻利,驗屍的驗屍,取證的取證,歸檔的歸檔。段家兄弟到時,這案子已經結了。
「這麼快!」清融驚嘆。
「這還有什麼好查的?」大理寺卿皺了皺眉道,「史尚書頭天晚上還好好的,早起就發現被獸類咬死,他家裡人說,那天晚上只有他的寵物貓與他做伴。多半是這畜牲發了瘋病,不認主人了!」
清融鼓了鼓嘴,還要說什麼,卻暗地被他哥踢了一腳。只聽清皓點頭道:「大人說得有理,只是可憐史尚書,盡忠報國一輩子,竟如此了結,實在讓我等扼腕!」
待出了大理寺,清皓才對弟弟道:「明日尚書家裡設靈堂祭拜,你我也去。到時候問問他的貓,為何殺人。」
轉眼第二日。兩人進府換了一身縞素,在靈前上了炷香,也學其他人哭了幾聲,便轉到尚書生前臥房,那貓已被關進籠子,就放在那裡,頗有畫地為牢的意味。
清融充分發揮哮天犬的本事,在屋裡一幹家具物什上聞了又聞,卻什麼也沒聞到。奇怪!他暗自嘀咕,家貓傷人,聞所未聞。
如果實在有那麼一遭的話,也一定是有人暗中作怪,比如事先在貓的食物中放入某種香料,訓練多次,只要貓一聞到這種味道,就立馬撲食。而這屋子裡,可是任何香料的味道都不見,即便有意打掃,也不應騙過他段清融的狗鼻子。
難道哥倆想錯了?難道他倆太過陰謀論,而史尚書的死因就是貓發了瘋病?就要這樣同主子交代嗎?
「兩位大人,有事嗎?」門帘一掀,進來個姑娘,伴著些許女兒家的清甜氣息。這姑娘眉目俊俏,身段高挑,福了福身,便一臉疑惑地看著正盯著大貓出神的段清融。
「我二人是史尚書生前故友,藉此弔唁之時來此緬懷。尚書大人春秋鼎盛,怎的就這麼去了……」段清融眼圈一紅,淚珠便滾了下來。
女子也傷情不已,一指那貓道:「都是這畜牲該死!老爺日日抱了它睡,竟養不熟這白眼狼!可見異類終究是異類!」
大貓似乎聽懂了女子在罵它,也悽厲地叫了起來,舔舔爪子,盯女子眼都不眨。
「它怕是餓了。」
女子咬牙切齒,但還是取了一條魚,俯身放入籠內。轉身說道:「這貓兒養得嬌貴,連睡覺都要老爺抱著,平日吃食更是馬虎不得。這魚是老爺親手醃製,旁的都不吃的。」
「姑娘是這府中的人?怎麼稱呼?」
「小女薑蓉,是大人找來抱貓的奴婢。」
外面哀樂又起,薑蓉彎腰看著大貓,不再言語。兄弟倆轉身欲離開,清皓的目光再次投向大貓,那慵懶的神態和肥胖的身形,怎麼看也不像個殺手。
5
五月的京城已入初夏,大街上熙熙攘攘。段清融擠在人群中,心頭憋屈得緊。今日早朝,大理寺卿上奏史尚書的死因,和之前一樣,平平無奇卻又匪夷所思。
「被貓傷了?」
「嘖嘖,畜牲就是畜牲,難登大雅之堂!」
一時間,朝堂像是開了鍋的餃子,大臣們議論紛紛,消磨打趣著難捱的早朝時光。隆貞帝冷冷地瞥了段清皓一眼,不置一詞。最後還是那一套:史尚書兩朝老臣,竭忠盡力,給予厚葬,咬人的畜牲處理了。
儘管如此,每個人心裡都清楚,皇帝對結果並不滿意。在朝為官誰都知道,史尚書是恭王的人,而恭王是隆貞帝的異母弟弟。當年先帝在時,恭王與其母親寧貴妃數次構陷先皇后與還是太子的隆貞帝,使得皇后冤死,太子失寵。
至於後來,已身陷囹圄的太子如何力挽狂瀾,宮中人人諱莫如深。只是最後先帝突然將寧貴妃廢入冷宮賜死,恭王則落髮為僧,永生永世守著青燈古佛,非旨不得離開一步。
先帝駕崩,太子即位。就在恭王舊部人人自危之時,新皇帝大赦天下,也包括這些當年站錯隊伍的臣子。史求同,就這樣活了下來。
人人都道隆貞帝宅心仁厚,可惜那史尚書沒福氣,女兒都成了皇嬪,自己竟命喪獸口。
薑蓉的身影在段清融腦海中閃過,那姑娘雖說傷情落淚,可又總覺得哪裡有說不出的怪異……
段清融理不清頭緒,忽而頭頂有黑影閃過,他下意識一躲,就聽見物體墜地的聲音。竟是個人。
女子杏目圓睜,已經死了,光天化日之下墜樓而死。人們瞬間圍了上來,尖叫聲和惋惜聲不絕於耳。
這容貌和衣飾——段清融慌亂起來,他太熟悉這女子了,昨日他們剛剛見過,就在剛才,他甚至懷疑她是兇手,可現在,她居然死在他面前,不早不晚,就在他恰好經過時,擦著他的肩頭墜了下來,是薑蓉!
「喵……」悽厲的貓叫聲破空而至,穿過層層人群,一隻白色大貓搖搖晃晃擠了進來,徑直走向薑蓉的屍體,上下左右嗅了個遍,「喵嗚喵嗚」叫了幾聲之後。人群驚呼著湧上前,大貓亮出爪牙,凶相畢露。
「這貓太兇了!」
「聽說工部史尚書死於非命,是被貓……」
人們低聲議論著。大貓叫聲依舊悽厲,在人群中焦躁地轉起圈,經過段清融身邊時猛地停住,齜牙咧嘴地瞪著他看了半天,最後,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臂,扭頭便跑。
「啊呀!」段清融疼得大叫,抬腳便要追貓,卻被迎面而來的巡防官兵擋住了去路。
「七郎且慢!」一聲洪亮的聲音,為首的那位下了馬直走過來。這人生得身姿挺拔,氣勢剛健,雙眸璀璨如朗夜寒星。「你怎麼在這兒?三哥到處尋你呢!快回家去!」
段清融伸脖瞅瞅貓跑去的方向,哪裡還有半點影子?這該死的畜牲!他臉色僵硬地拱了拱手,對來人道:「莫兄辛苦。」
6
「你的手沒事吧?」莫之期皺眉問。雪白的袍袖滲出殷紅的血,有點刺眼。
「沒事,有點疼罷了。」段清融閉上眼,剛才的情景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又一遍。
那貓在人群中焦躁地轉圈,似乎在尋找什麼,它為什麼咬自己?我是它要找的人嗎?如果是這樣,它大可拉扯我的褲腳,為什麼一定要咬上一口才甘心?若它想要我追它,大可不必跑那麼快,一瞬間便沒了蹤影……
還有,這隻貓是白色的,史尚書那隻也是白色的,無論體型和樣貌都極其相似,除了……左耳處少了那點赤褐色。
莫之期見他滿腹心事,便不再說話。他的父親當年是傳授太子武藝的師父,自己也常陪太子習武練劍。那時,還是太子的隆貞帝也常心事重重,招數壓抑而陰狠。
也難怪,不得聖寵的儲君事事都被恭王兄弟壓一頭,幾乎被逼得沒了命,饒是誰也不會快活。幸而守得雲開,多年太子熬成了皇帝,也不曾虧待自己少年時的伴讀們,莫之期便成了京城巡防營統領,一手託起了皇帝的身家性命。
轉眼到了段府,二人話別之時,清融道:「今日那女子,是史尚書府上的婢女,與我也有一面之緣。若莫兄行得方便,可容我再見她一見?」
莫之期沉吟片刻道:「這倒也不難,左右仵作也要驗屍,你也來就是了。只是,兄弟莫要聲張,否則又要讓人……」莫之期尷尬地笑了笑。
段清融明白他未出口的話:讓旁人覺得,他這個御史總是瞎摻和仿佛什麼事都想管一管。他暗暗盤算著,這事了了之後,得跟皇帝辭了這幌子官差才好。
當晚驗屍完成,眾人驚詫:死者的風池穴內,有一根極長極細的銀針,散發著的烏青色讓大家明白,這是毒物。男子被寵物貓誤傷而亡,可他身上的銀針,讓我察覺不對勁。
薑蓉不過一個抱貓的丫頭,主人死了,不在家守靈,跑到街上做什麼?又得罪了什麼人,竟被滅口?
段清皓扯扯弟弟的袖子,小聲道:「史家人要處理貓,薑蓉拼死救下逃走,不想竟在街上被人害了,史府連失兩命,貓也不知所蹤。這貓……」
話音未落,段清融瞳孔猛地一縮,腹內鈍痛襲來,眼前的世界倏地陰暗模糊下來,人影幢幢的廳堂裡陰風乍起,腦袋裡的聲響大得嚇人。他捂住耳朵皺起眉:「什麼聲音?誰在外面?」
眼見弟弟異樣,段清皓瞅瞅外面道:「沒人,也沒聲音。你哪裡不舒服?」
怎麼會沒聲音?段清融剛邁開步,屋頂頓時旋轉起來,嗚咽聲悽厲,抓撓聲刺耳。門口黑影一掠而過。那身形……是貓!段清融強忍眩暈,飛身追了出去,一眨眼竟到了府衙門外。連他自己也沒想到能跑這麼快!耳邊傳來三哥的呼喚和莫之期的叫罵,不管了,先追貓!
奔過陰暗的街角,跑過破敗的房屋,耳邊風聲鶴唳,全然不知到了哪裡。待停下時,段清融愣了,他腦門上方懸著三個大字:寶禪寺。
大貓已不知去向。段清融敲了敲緊閉的門,一股不尋常的香氣飄然而至,開門的是個小和尚,粗布僧衣,手握掃把,一臉的迷惑。
「公子找誰?」
天色較剛才更加暗沉,小和尚的臉似乎混在混沌之中,幽藍一片,十分難以分辨。段清融只覺視線模糊,嗅覺卻前所未有地靈敏起來,那香氣繚繞撲鼻,竟十分熟悉。
「小師父,你可看到一隻貓?」
「看到了,寺內常有夜貓出沒。」小和尚將門洞開,段清融探進來,見寺院牆角擺了幾隻碗,散發著些許腥味。想是剩下的殘羹。
「公子要找的貓,是什麼樣子的?」
「白色,寺裡的貓也吃魚嗎?」段清融話鋒一轉,小和尚愣了一下才笑道:「我們出家人吃素,那些畜牲是改不了食肉本性的。」
段清融已是腳下虛浮,此時強撐著笑了笑,請小和尚帶路。寺院最深處是一座孤塔,周遭寂寂,草木衰敗。登至塔頂,小和尚推開虛掩的房門,那青燈黃卷的蒲團之上依稀跪著個人影。
小和尚說了些什麼,段清融已聽不清楚,耳邊聲音雜亂聒噪,令人難以忍耐,腹中劇痛翻江倒海,他想站穩,卻已經不能了。雙眼失去焦距的段清融仰面跌倒,不省人事。
7
今日朝會壓抑而古怪。眾人不明白堂堂御史大人怎麼就暈倒在寺院孤塔頂,拋去這個不說,孤塔裡住著的那位,怕是活到頭了。
這是朝廷裡諱莫如深的話題,也是帝王的隱秘家事。那僧人法號「淨悔」,修行在此不為別的,只因先帝不忍殺子,聖上不忍弒弟,能苟活於世還不感恩戴德,竟幹出私通胡虜的勾當,著實該死!
眾人看著從淨悔房中搜出的信件,眾口一詞,直呼殺之。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可嘆恭王翩翩棟梁之材,先帝寵愛,地位直逼太子。竟也有窮途末路的一日。
朝臣們吵了半天,隆貞帝下旨:淨悔和尚暗通外敵,賜圓寂。由總管太監李德義親往寶禪寺宣旨。
事情到此,朝臣們心知肚明:當今天子心思縝密,手段毒辣,遠不是表面上那麼寬宏仁德。他在一點點蠶食政敵,整治當年的「恭王黨」。那被貓傷的史求同和如今被賜死的親弟弟,就是最好的例子。
非我族類,其心必誅。
一時間,朝中人人自危,許多大臣夜晚閉門燒毀信件,生怕自己成了天子眼中的「異類」。
兩日後,段清融才從昏睡中醒來。他以裝病開始,真病結束,想人生真是有開有合,十分玄妙。
那日他奔出府衙前往寺院,莫之期暗道:段老七這個小瘋子又犯病了!無奈叫自己的人守好崗哨,又帶了幾名親兵上馬,邊罵邊追。
廳內,段清皓心知追不上,便火速入宮,趕在落鑰前面聖稟明原由。
之後的事便如塵埃落定。所有的一切如同天子布好的棋局,按部就班,至此落幕。
段清融呆坐著,他不是不知天家無情,只是今日一遭,又總覺得恭王是被自己害死,心中愈發不寧。還有一件事讓他疑惑:那貓,終究還是沒有找到。
皇帝對於段清融的病倒十分在意,每每派了太醫前來問診,又得知竟中了毒。這毒藏得十分隱蔽,不知中毒緣由,卻又被莫名化解。
段清融暗自琢磨,或許那貓咬了自己,的確是有用意的,那日他追至寺院,只覺得手腳五官起了變化,聽覺又變得極其靈敏,其狀的確酷似一隻貓。如果沒有後來的中毒,沒準就真變成貓了!
他正不著邊際地神遊,一個念頭陡然冒了出來:太醫說不知如何中毒,那日自己屢次聞到香氣,嗅覺的驟然靈敏將遊絲般的氣息無限放大——當日在史府中,薑蓉身上便是這樣的味道!
無數個念頭湧上,段清融驚得一骨碌爬起,抓了衣服便往外衝,卻迎面撞上了李德義。
李德義一張老臉笑得春花燦爛:「七爺,您病又好了吧,聖上傳召呢!」
段清融早已拔腳飛奔,李德義一溜小跑著嘟囔:「病了幾天,想皇上都想成這樣了……」
隆貞帝正在御花園裡閒庭信步,見段清融火急火燎跑來,不覺微微揚了嘴角道:「愛卿來得正好,朕又有案子要你破呢!」
此刻天朗雲淡,惠風鳥語,花香撲鼻。這撲鼻的花香中,熟悉的味道潛滋暗長。
隆貞帝面色清朗愉悅,眸光中卻藏著一絲殺氣,他如同看透了段清融的心思,微微搖頭示意。
自小跟著皇帝的段清融豈能不懂?他沉下心,陪皇帝演開了戲:「請陛下賜教。」
「你看這一園牡丹,偏有個芍藥摻雜其中,十分敗興。想那牡丹國色天香,何其尊貴!豈是芍藥這等村夫能比擬的?」
「陛下聖斷,臣鬥膽為陛下除之。」
「愛卿深得朕心,拔除之後呢?」
「踏碎,燒之揚其灰,斬草除根,永絕後患。異類不可留於世上!」
最後一句話說完,段清融的冷汗已溼了脊背衣衫。那鋪天蓋地的香氣讓他知道,那人就在跟前,或許就混跡在這一群宮女太監之中。
他早該知道,那人不是薑蓉,不是小和尚,他不是任何一人,他精通毒術與易容,只要將毒針刺入人的風池穴,就能讓對方變成任何模樣,而他自己,當然可以殺死任何一人,再變成死者的樣子,只要處理好屍體,便可神不知鬼不覺。
君臣似乎想到一處,二人都不再說話。天地乍暗,陰風忽起。段清融餘光瞥到一絲騷動,下一秒,一個太監便凌空躍起,直衝皇帝刺來。幾乎同一時間,段清融飛身撲去,擋在皇帝身前。想像中的疼痛沒有來,那太監早被人牢牢鎖住,封了風池穴與寸關尺,正大聲叫罵。
原來,在賜死淨悔和尚之後,皇宮裡便有小太監的屍體被找到,那屍體與「薑蓉」的屍體如出一轍:風池穴內有寸把長的銀針。以同樣的方式殺死兩個無足輕重之人,必然有更為深遠的目的。隆貞帝便與段清皓商量,佯作不知,引其上鉤。
待莫之期布好天羅地網,便與段清融演得一齣戲碼,故意激怒,引他出手,再一舉擒之。
8
那人名為阿史那圖,突厥刺客。此番來京是為尋一寶物,只知寶物在史尚書府上,便裝扮成抱貓丫鬟,伺機尋找。
不料某日事情敗露,便對史尚書痛下殺手;後又覺得「薑蓉」身份已不安全,便將無辜路人變作「薑蓉」殺死,自己化作寶禪寺小和尚,將一幹罪狀嫁禍給淨悔,使其獲罪自戕;最終又將劍鋒指向皇帝,卻因被稱作「異類」惱羞成怒,沉不住氣以至於功敗垂成。
大理寺動作一如既往的麻利。這樣想來,並不是貓傷主人,那貓或許知道,被自己咬過才能抵抗突厥奇毒,它只是想拼盡全力救治主人罷了,就如同它在街上,狠命咬了段清融一樣。
阿史那圖要尋的寶物或許就是這貓,只是不知,它去了哪裡。
忠心救主,卻被汙為兇手。非我族類,其心必誅——這驚心的八個字,其實早已生生世世刻在一代又一代人心裡。
段清融心中還有個更深的念頭,他不敢對任何人說起:恭王,終究是枉死了。或許聖上早想殺他,剛好將錯就錯,成全了這一步好棋。
皇上,已不是他少年時認識的寡歡不得志的太子殿下,他早已大權在握,執掌天下。他天資卓著,英明聖斷,知道如何駕馭臣下;他休養生息,減免賦稅,贏得百姓愛戴;他恩威並重,又殺伐決斷毫不容情。
段清融欣慰,他終究是聖君之臣,但恐懼如同雲霧繚繞:他終究是臣,聖眷優容能到幾時,他怎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天,皇上不會視他如異類?!
別無他法,唯有收拾心性,步履薄冰。外面傳來腳步聲,李德義的公鴨嗓跟著響起。
「愛卿與朕生疏了,竟行了這麼個大禮!」隆貞帝說著,便將段清融扶起,私下相見,他更願他如少年時那樣,無拘無束,口無遮攔。但天子的手很快感受到了微微的顫抖,他將這歸因於中毒未曾恢復,又捨身救駕受了驚。
他沒有看到面前的人眼中隱去的恐懼,也更無從知曉,他內心剛剛經歷了怎樣的波瀾。
他只聽得他恭肅嚴謹地回話:「陛下駕臨寒舍,臣叩謝陛下天高地厚之聖恩。」
盛夏風起,皇帝轉動指間扳指,嘴角笑意卻未曾消失。(原標題:《皇家密探: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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