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影星向梅（劉澍向陽盛開紅梅丹心）

2023-07-07 13:30:10

向梅藝術肖像

對於不同時期的廣大觀眾而言，向梅的名字並不陌生，《女籃5號》《紅色娘子軍》《保密局的槍聲》《藍色檔案》等膾炙人口的電影裡，都能看到她參演和主演的俏麗身影，雖然是不同的角色、不同的人物形象，但她那與生俱來的恬靜、優雅的知識女性形象，都給人們留下了不同程度的深刻印象。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接龍八十年代之時，中國的文藝春天再度復甦，一大批新生代的青年演員嶄露頭角，盡現新時期影壇風光，而被歲月蹉跎而失去青春的藝術家們則老當益壯，甘當「綠葉」映襯「紅花」。在眾多五六十年代就已經走上銀幕的女演員當中，卻有那麼為數極其有限的幾朵花朵尚未完全凋謝，她們在步入人生的中年時期，抓住機遇，奮起直追，以虔誠的事業執著和獨具的藝術天賦，為廣大觀眾呈現出別樣風情的銀屏形象。上影廠大器晚成的向梅，就是其中一位散發著溫馨芳香而更加廣為人知的著名女演員。

祖籍河南鞏義的向梅1937年出生在北京，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期，向梅還是一個中學生，愛好文藝的她在上高中時不但參加了學校的劇團，而且是班級舞蹈演出的主要成員。為此，她深情回憶那個時候的美好時光：「五十年代的北京，話劇非常興盛。我觀看過不少表演藝術家的精彩表演，北京人民藝術劇院著名演員鄭鎔，還到我的母校北京師大附中的業餘劇團輔導過。我漸漸地對演員有了一個起碼的認識：演員的成功乃是他們常年勤學苦練，孜孜不倦地探索求新、百折不撓地進取所獲得的。也許正是演員成功不易在吸引著我，高中畢業後，我就在北京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報了名。高考溫課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半，一天，我班一位幹部找我談話，動員我改考工科。我思想鬥爭了一夜，因為想當演員是我多年的願望，我是多麼捨不得放棄呀！可是，我是黨培養起來的青年，祖國的需要才是我的志願，這個指導思想始終是佔主導地位的。第二天一早，我就決定放棄考戲劇學院，重新填寫了報名表格，並利用所剩的一半時間，從頭開始複習理工科功課。隨後，我就順利地考取了天津大學建築系。對於我並不喜愛這個專業課程，剛開始因為沒有興趣，我十分苦惱，常常厭煩地折斷自己製圖的鉛筆。但是，我還是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下決心要學好自己的專業。在第一學年裡，我刻意不看電影和話劇，不參加業餘演出活動。星期六晚上、星期日整天都是在製圖教室和圖書館裡度過，慢慢地也就逐步鑽了進去。當理工科學生的時間不長，僅一年半，這是我意想不到的。當我要參加拍電影的消息傳開時，我的主課老師深表遺憾，因為我的設計圖已經畫得不錯，有一張還被設計院送去展覽哩。」

向梅藝術肖像

然而，一切都是來自天意，一切冥冥之間仿佛上蒼早已經安排好了的命運。誰能料到竟然有一位素不相識的謝晉導演要拍攝《女籃5號》，而且登報尋找非職業演員擔任角色；誰又能想到竟然有那位平時不通音訊也不常往來的遠房親戚，會如此費盡心思熱心介紹，積極推薦；又不曾能夠想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張小小的照片，在剎那之間就決定了一個人的人生道路！看起來聽起來似乎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然而，奇蹟就如此真實地再真實不過地出現了，天隨人願，心想事成，永向梅自己的話來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能實現多年的意願，真可稱得上是個幸運兒了。但是，多年的演員生活，我深深地體會到：『幸運兒』也只是個開端，演員的路並不是一條鋪滿鮮花的平坦大道。在這條路上，有多少奇峰需要人去攀登，有多少荊棘需要人去砍伐，又需要有多少人去做鋪路石子啊！我在新中國17年的銀幕上，一共出現過十次，也就是拍了十部電影，扮演了十個工農兵形象。」

向梅生活留影

1957年，當時的向梅還是天津大學建築系二年級的學生，時值隆冬季節，向梅正在宿舍裡複習功課，準備迎接一年一度的年終考試。這時候，她無意間發現從門縫中塞進來了一封信，拿起來一看，正好是寫著她的名字：武湘梅，可是，向梅發現來信發自上海電影製片廠，但她著實感到很奇怪，因為從來不認識那裡的人呢，心裡琢磨怎麼會有人寫信給自己呢?打開之後才得知信裡言簡意賅的內容是上海電影製片廠導演謝晉將拍攝新片《女籃5號》，現正在廣泛尋找角色合適的部分女演員，擔任該片的製片主任丁裡將於近日前來學校約見。向梅心裡卻犯著嘀咕，一連幾天，突擊複習，期末考試，向梅的腦海裡時有時現地想著這件意外不得而知的事情，總是放不下心來，結果這一學期的期末考試才得了三分。懷著一種悵然若失的心情，向梅在幾天後等到了丁裡的預約而至。雖說見面時間短暫，但丁裡主任很滿意，幾天之後，就讓向梅前往上影試鏡頭。

向梅在影片《女籃5號》中飾演主要配角9號汪愛珠

向梅很快請假來到了上影，擔任這部電影攝影師的黃紹芬和沈西林對她左右仔細打量，琢磨她面部角度哪一個拍攝出來的形象最好看。在眾多待篩選的演員當中，向梅得知在影片中飾演女籃隊員們乃至劇中的女主角扮演5號的曹其緯等人，都是從部隊、體委和學校選拔來的，她們當時也正是二十歲左右的非職業電影演員，首次參加這部新中國第一部彩色體育題材的故事片拍攝。但是，向梅與其他人不同，並不是像她們那樣被挑選過來的，當時正在天津大學讀書，卻是未經選拔就意外得到了出演機會。經過一番慎重討論後，劇組集體討論後上報廠藝委會決定錄用向梅，還讓她擔任有一定戲份的主要配角，擬定在該片中扮演9號隊員汪愛珠。可向梅當時所在的學校不許任何單位借調在讀大學生，幾經協調未果，最後還是劇組在取得了高等教育部的破例同意並出示限期外借的批件，雖然向梅抱著無論什麼工作崗位，都能為國家做貢獻的「螺絲釘」精神，打算服從組織上的安排，但天津大學並不願意輕易放走這位未來的「女建築師」。經過多次協商，學校才同意「一年休學」的妥協解決辦法。向梅才得以隨同劇組開始了必須要進行的體驗生活、強化體能訓練的階段。

就這樣，剛滿20歲的向梅參加了影片《女籃5號》的拍攝，她扮演的女籃9號隊員汪愛珠，是一個有點嬌氣且帶有嫉妒心的籃球運動員，在戲裡還有幾場與5號發生矛盾衝突的戲份，是一個性格轉變當中的「中間人物」角色。

向梅與曹其緯在影片《女籃5號》中一鏡頭

向梅與曹其緯在影片《女籃5號》中一鏡頭

出演運動員一角，對於向梅就已經是勉為其難了，況且還是對於這個發展變化中的角色，則是完全要考驗一個青年演員能否勝任角色掌握力度的實際難關。為此，向梅發自內心地說道：「說真的，對於演運動員真有點難為我了。戲中12個扮演運動員的大多都不是專業的演員，有的本身就是運動員，除我一個人之外，都是愛好打籃球。只有我，從小就好靜不好動、體質文弱，不用說打球，就連學校的體育課也常常請假不上。懵懵懂懂中到了劇組開始訓練時，我連球也不敢去接，教練沒辦法，只好帶著我在旁邊進行單獨訓練。每天長達3個小時的超大運動量，早上一起床還得去跑八百米，真苦真累呀！我咬著牙堅持著，兩三個月之後，看上去也真像一個形體健美的運動員了。」在《女籃5號》拍攝終於將近尾聲的時候，丁裡找向梅以聊天似的談話，說上影廠打算吸收一些青年演員，徵求她的意見，想把她留下來作為正式工作的職業演員。面對這個第二次的意外情形，向梅的想法卻不是中央，她認為自己的學業即將畢業，要是當演員就該去藝術院校重新學習。丁裡卻說實踐也可以造就人材，井舉了不少現實的例子給她聽。向梅漸漸被說服了，內心開始動搖起來，隨著這部影片的殺青解散，向梅也就如同半路出家一般，從此就留在了上影廠，當上了正式的電影演員。

向梅在影片《女籃5號》中飾演主要配角9號汪愛珠

向梅等人在影片《女籃5號》中一鏡頭

留在人才濟濟的上影廠之後，向梅的心裡仍然纏繞著一個解不開的謎團，她不明白，當初上影廠為什麼會來信熱情相邀她加盟劇組？這個疑問直到一年之後，向梅去看望上海的一位遠房親戚並從她的口中解開了答案。原來是幾年前，這位愛好音樂的親戚去北京旅遊時見過向梅，她得知向梅也很喜歡文藝，兩個人興趣相投，很談得來。1957年年初的時候，這個親戚在上海的新民晚報上看到謝晉將要執導拍攝《女籃5號》，並正在積極尋找扮演女籃隊員的消息後，立刻趕到向梅的外婆家裡，很是熱心，想要到她的一張照片推薦給劇組。可外婆的家裡也沒有向梅的近照，只好寫信到北京給向梅的母親說明此事，母親立即把女兒新近從天津寄給她的一張照片寄往上海。於是，這張照片通過寄交上影廠《女籃5號》籌備組，又落到在該片擔任男主角田振華教練的著名演員劉瓊手裡......幾經輾轉和周折，可以說是一張照片定乾坤，徹底改變了向梅原本既定的人生道路。

向梅在影片《女籃5號》中飾演主要配角9號汪愛珠

說起向梅在她青年時代塑造的十個「工農兵形象」，不妨逐一清點，便可看出其中細微之處的端倪。首先，有的觀眾可能並不知道，正如上文提到的她原名並不叫向梅，而是叫武湘梅：「向梅」這個名字，還是在拍攝電影《女籃5號》時，在她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之下，由上影廠的著名導演白沉巧妙地進行了諧音轉化所提議的藝名。為此，向梅很感謝這位造詣頗深的老導演點睛之言，「向梅」的寓意則是：「向陽而開，紅梅丹心」，她特別喜歡這個終身沿用的藝名。

向梅與孩子們在影片《好孩子》中的電影劇照，刊登在當年度《上影畫報》雜誌封面上

向梅主演影片《千女鬧海》中的電影劇照，刊登在當年度《大眾電影》雜誌封面上

向梅在影片《霧海夜航》中飾演女技術員沈美娟

自完成《女籃5號》之後，正是由於向梅在該片中自然呈現出來的表演天賦，她被上影廠以動員的方式留了下來，這也是整部電影裡外借的所有非職業演員當中，唯一成為職業電影演員的獨一份。隨後，向梅在當年度就參加拍攝了著名導演和演員石揮的絕唱之作《霧海夜航》的拍攝，飾演一名女大學生姚美娟，整部明星薈萃的群演情節中，在有限的戲份中演繹了一對青年戀人邂逅巧遇的純真美好的愛情故事。

向梅與羅啟圻在影片《霧海夜航》中一鏡頭

向梅與衛禹平在影片《霧海夜航》中一鏡頭

只可惜，這部電影卻沒有她的處女作那樣應景風光，隨著全國上下展開轟轟烈烈的反右運動的深入開展，石揮的訣別投江與這部時運不濟的影片株連在一起。突飛猛進的大躍進時代，向梅一連在《布穀鳥又叫了》《重要的一課》《兩個營業員》《好孩子》《千女鬧海》中出鏡，後面一部還擔任了主演。但這些急功近利突擊完成的影片，隨著國家在總結經驗教訓重新制定治理方針的根本轉變，從另一個角度都相悖於時局而煙消雲散。作為青年演員的向梅再次亮相銀幕的閃光點，則是她二度被謝晉導演招致麾下，在革命鬥爭題材的故事片《紅色娘子軍》中飾演的紅軍女戰士符紅蓮一角，再次引起了大家關注的視線。雖說向梅在這部被譽為「經典中的經典」的佳作中並非主演，但她出場時的男裝亮出苦難的童養媳身份、陪伴木頭人丈夫整日以淚洗面的活寡經歷、與吳瓊花一起深夜逃跑奔向紅區、艱難歲月中與紅軍戰士喜結良緣、直到最後出生的小娘子軍寓意前赴後繼、革命自有後來人，這些出神入化的細節展開，都是通過向梅飾演的這個英勇無畏的紅軍女戰士延申而來，向梅在影片《紅色娘子軍》中扮演一個由童養媳成長覺悟的紅軍戰士形象，在對人物性格的刻畫和思想感情的起伏上，掌握得較準確，表演得內在、含蓄、真實、可信。在不斷的藝術實踐中，由本色表演進入到創造角色的階段。所以，劇中人符紅蓮成為向梅從影以來第二個被更多人所知的銀幕形象。

向梅與劉瓊等人在影片《女籃5號》中一鏡頭

向梅與劉瓊等人在影片《女籃5號》中一鏡頭

儘管演繹了在新中國銀幕上留下了《女籃5號》和《紅色娘子軍》這樣的經典佳作，但向梅對自己的演員生涯也有明顯的遺憾。由於她生就形象嬌美洋氣、皮膚白嫩，再加上氣質獨特，在以工農兵佔據影壇的火紅年代，她還是為自己沒有能夠演繹出光彩照人的工農兵形象而深深惋惜。後來也曾有人曾經問過向梅：「您放棄了學建築的職業，轉行當電影演員，這一點有沒有遺憾？」向梅面對觀眾的提問，含笑回答：「如果我當年要是選擇了繼續學習建築，你們現在在這裡不就看不到我了嗎？」隨後的歲月裡，向梅又接著在《北國江南》和《金沙金畔》中扮演村姑和紅軍女護士為秦怡、馮喆等名演員配戲，接下來隨著「文革」運動的席捲而來，她的演藝事業也就戛然而止了。

向梅在影片《紅色娘子軍》中飾演主演配角符紅蓮

1961年，向建黨40周年獻禮的彩色故事片《紅色娘子軍》公映以後，一直是好評不斷。向梅回憶拍攝這部電影的前後過程，深有感慨地說：「這部戲拍攝了整整3年之久，這確實是一部經得起時光打磨的好戲，我加盟其中出演符紅蓮，深入生活、體驗生活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重要一項。那個時候的海南，生活條件比較艱苦，但大家都是打起精神，毫無怨言。暫且不提大家背著鋪蓋捲來到海南時住宿條件的簡陋，就連我們這些扮演『娘子軍』的女演員們，有時候甚至連洗個澡都成了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奢望。當時，我們最盼望的就是在暴曬勞累了一天，渾身上下汗透了的情況下，能夠下河去洗澡就是美滋滋的啦！但是，就是這樣下河洗澡的機會也是很少遇到的，用熱水就更是想不不敢想太遙不可及了。我們們只有在水井旁圍成一個圈，用雙手撐開的衣服當布簾遮擋，開始換著輪流著洗，只有一個人在包圍的正中，從水井裡提水上來，一捧一捧澆在身上，這個人洗完了，再換另一個，循環往復，洗一次澡往往需要好長時間，才能讓所有的人都洗完，而圍在一圈替換的十幾個人，舉起衣服的手臂早就酸疼得要命。」

向梅與祝希娟在影片《紅色娘子軍》中一鏡頭

正如一篇文章所說的那樣，在這部紅色電影的拍攝過程中，除了要克服條件的艱苦，更重要的是把握人物的情緒，向梅飾演的童養媳符紅蓮，就有著從隱忍到覺悟的思想轉變。說起來，許多觀眾對符紅蓮的印象，首先是停留在她那木頭人「丈夫」身上。對於今天的人們來說，在什麼樣的情形之下，一個活潑可愛的姑娘會嫁給一個木頭人？這一切似乎難以想像，但那個年代的海南，這種情況卻是屢見不鮮。向梅如實相告：「我第一次聽說到這樣的故事，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但當我們在體驗生活的時候，面對那些曾經飽受迫害的女性們，真的被殘酷的現實深深地震撼了。過去的海南，女性是主要的勞動力，家境一般的人，如果兒子早年夭折，就娶個童養媳回來當作勞動力。哪怕在婚禮上充當「新郎」的是木頭人也好，甚至是一隻雞也罷，都只是個形式，他們要的，只是一個能幹活的「兒媳婦」。符紅蓮的遭遇，也註定了她後來毅然決然地反抗，成長為一名紅軍女戰士。」向梅對角色的分析和詮釋都非常到位，所以，符紅蓮也就成為了向梅留給觀眾有一定印記的銀幕形象之一。

向梅與祝希娟在影片《紅色娘子軍》中一鏡頭

向梅與祝希娟在影片《紅色娘子軍》中一鏡頭

說到這部經典電影的拍攝往事，向梅對於謝晉導演的敬業精神敬佩有加。在向梅參與的一場一場鬥爭南霸天的重場戲，劇情需要十一個晴朗的好天氣，可是，海南的天氣變化無常，事先計劃好開拍的那一天，天公卻不作美，烏雲滿天。著好裝扮演娘子軍的女演員們已經等著許久也無法開拍，於是，這些姑娘們也就在一旁聊起天來了。一貫對演員要求極其嚴格的謝晉導演看到這一情景，頓時火冒三丈，他當眾嚴厲地把指責這些女演員們說：「待會兒拍的是群情激憤的戲，你們這個樣子還怎麼會入戲？」女演員們頓時都愣住了，大家自知理虧，便一聲不吭地各自重新醞釀情緒，這件事對向梅觸動很大，也記得很深。向梅兩次跟謝晉導演合作，他在對待拍攝工作的嚴格要求是深有體會，在《女籃5號》還沒有正式開始之前，謝導就安排大家每天至少4個小時的籃球訓練。她《紅色娘子軍》更是特別請來部隊的指戰員實地領著大家，進行軍事化訓練，操槍、拉練、匍匐前進、緊急集合，都是每天必做的家常便飯，甚至要求大家把本來白嫩的皮膚儘可能多的要曬黑一些，向梅恨自己白皙的膚色一時半會兒曬的只是發紅，但怎麼也曬不黑，就只能蹭許多鍋灰抹在臉上，這才能顯現出紅軍女戰士的颯爽英姿。向梅在這部戲中除了揣摩和把握符紅蓮這個角色之外，較好地完成了人物塑造之外，更多的是領悟到謝晉導演這種特殊的教誨，這種對待藝術認真孜孜不倦的嚴謹態度，對她日後漫長的表演生涯，都起到了至關重要很深的影響。

整整十年，向梅最為寶貴的藝術青春就這樣白白流逝了，1977年，她在反特片《東港諜影》中出演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女配角方惠敏，顯而易見，聚光燈的光環完全不再她的身上，甚至連個邊都沾不上。俗話說人到中年萬事休，可向梅卻不甘認輸，她在積極尋找命運的轉折點。

向梅與陳少澤在影片《保密局的槍聲》中一鏡頭

是啊！機遇是可以創造的，機遇是給有備而來的人準備的。1979年，長春電影製片廠積極準備開拍一部驚險諜戰片《保密局的槍聲》，根據呂錚所著《戰鬥在敵人心臟裡》改編而成。由於廠裡沒有合適的女演員，不單是劇組的副導演，廠裡幾乎很多人都參與了尋找女主角的任務。向梅再次意外與之結緣，也完全是一次非常偶然的巧合。多少年後，在央視電影頻道專門為紀念影片《保密局的槍聲》，而特別邀請到影片的主創人員蒞臨節目的製作現場進行訪談。擔任這部影片的常彥導演說到與向梅的不解之緣，頗有戲劇性：「如果要是按照我現在選演員的標準來的話，就覺得當時向梅年齡偏大，在上海的時候，一次非常偶然的機會，我們兩個在，好象是一次看電影，我看到她，我沒說話，主要是看氣質，你看現在她依然是非常漂亮，那時候就更加年輕亮麗。但是，我覺得還不是看中她的年輕亮麗，主要覺得向梅的這個外在形象顯得非常成熟，而且非常得體大氣。所以，我當時就選中向梅來出演這部戲裡面的女主角，她身上有著非常高貴的氣質，因為她出演的角色要和方方面面的人進行周旋，而且在隱蔽戰線的崗位又是一個領導級的負責人。一段時間，也還是看了很多演員，就覺得再沒有更合適的了。」向梅笑呵呵地接過常彥的話，補充說道：「常彥導演看見我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當時我們都在上海看內部參考片，後來過了一段時間了，我姐姐忽然打電話來，就說了這麼件事，他們知道一塊看片子就肯定是上影演員劇團的人了，回去就說大概這個女的有二十八九歲的樣子，一米六七、六八的個頭，結果大家想了半天都沒有說到我，因為那時候，我實際上已經四十出頭了。」常彥插話：「因為到上海去找她的時候，到電影廠去了解情況，僅僅只是一面之交，也沒有說明來意，不知道姓甚名誰，也還知道她的年齡有多大，根本對不上號，實際上我和他姐姐武豫梅都在一個廠工作。」向梅接著說：「其實，我也就只有1.64的身高，年齡上也不是他們形容的那樣，看起來完全是兩個人，那麼副導演馬士達愁的不得了，說是常彥導演讓我去找的演員對來對去對不上號，到底是誰呀？還好，後來我姐姐就給他看一下照片薄，說看看這照片中有沒有？我姐姐大概想到是不是說的這個人就是我，哎呀！馬世達高興死了，一拍大腿：就是她！就是她！我姐姐說那就是我親妹妹呀！於是，就趕快給我打過電話來。長影那邊終於對上號了，就又趕過來來借我了，可我們上影的領導不放。不是說像現在請人拍戲都直接聯繫，那時候，一定要通過組織，同意借就借給你，不同意借就不借給你。廠為什麼不同意？因為在這之前，廣東珠影有一個導演說是定下我了，本子什麼時候拍還不知道，我看過這個本子，還給他們反饋消息，說我演那個角色不合適，我就不想去，領導說已經答應人家珠影了，那我說怎麼辦呢？我們劇團的領導做不了主，叫我去找廠長。我就跑到廠裡去找齊聞韶廠長，他原來就是我們天馬廠的老廠長了，那天正好是中午，廠長還在午休，我就等到上班時間見到齊廠長，然後直接說明來意，我是很願意接長影的這部戲，因為我知道這個本子，小說我看過，特別喜歡，我說我想要去，我以前就知道，這個題材我們上影在『文革』前就計劃要想拍，準備讓梁波羅和林彬來演男女主角。可廠長他說已經答應借到珠影了，人家不幹的，我說不行，我說我覺得珠影的角色不合適我，我演了肯定要砸，我已經十幾年沒什麼演戲了，我說對這個角色很有信心，特別喜歡。說實在話，我這人的脾氣特別溫順，與世無爭，我這一輩子頭一次造了一次反。後來，廠長讓我磨的沒辦法，最後只好答應說，珠影那邊我擔待著，你就去吧，最後人家還真的批評我們廠長，說你怎麼不講信譽撕毀合約啊！幸虧我造了一次反，這樣才有了我第二次藝術生涯的開端。」

向梅與陳少澤在影片《保密局的槍聲》中一鏡頭

向梅和陳少澤等人在攝製組主創人員都集中了以後，也請來3位曾經做過地下工作的老共產黨員，大家想從他們身上能夠得到最為參考和領悟的第一手資料。可是，令人始料不及、大失所望的是，見到這些僥倖活下來的地下黨員之後，他們的木訥表現和恐懼神情，完全不是大家腦海裡那種像影視和文學作品中描寫的那樣——目光炯炯，精神抖擻，從容面對，大義凜然。因為不單是向梅、許多人都很喜歡看這種地下鬥爭的小說，驚險、曲折是最大的亮點，大家都覺得這些從事隱蔽戰線的地下黨員不但英雄無畏，而且特別機智勇敢。可是，眼前的這3個人整個狀態都是唯唯諾諾發呆的模樣，提及往事，他們似乎與之毫無關聯，起初向梅還疑惑是不是找錯了人。為此，原先本來是抱著極大的希望，想從他們這裡獲取到更多比小說還要驚險曲折的故事傳奇，然而，卻原來是這樣令人感覺到特別失望的結局。事後，向梅才了解到事情的前後經過和事實真相，心裡的感覺是無比的悲哀和悽涼，原來這些無所畏懼的地下黨員在「文革」運動中，遭受到極不公正的非人待遇，當年他們生死於不顧，通過刺探和傳遞重要情報，為黨為人民做出了突出的貢獻，可以說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敵人做堅決徹底的鬥爭。可到頭來，他們犧牲在敵人的槍彈下，卻在十年浩劫中九死一生，再受身心摧殘和人生磨難，如今，風燭殘年被弄成如此模樣，又怎不令人感到刻骨銘心的心寒？眼看籌備期間萬事俱備，也不能無期限地等待了，在沒有辦法獲取當事人提供詳情之後，只好採取被動的第二手材料，劇組在藏書樓裡借了許多當年遺留的文史資料，從裡面去沙裡淘金般尋覓蛛絲馬跡，以豐富必要的角色塑造。

向梅與陳少澤在影片《保密局的槍聲》中一鏡頭

也正如向梅所言，接拍這部日後名聲大噪、影響甚廣的《保密局的槍聲》，的確迎來了向梅人到中年後演藝事業的春天，真可謂是「大器晚成」。向梅對於她即將扮演的女主角史秀英這個人物的理解，照例寫出了人物分析的心得筆記，說出自己對角色的理解：「正氣、機敏、深情、睿智、漂亮、大方、成熟，重點她的成熟就是表現她有正氣、機敏，做黨的地下工作就必須要有這個素質，而大方就包含了她的深情而且有女人味。總體來說，她是一個非常成熟的中年婦女形象，也是一個很有經驗、很老道的地下工作者，所以說，這幾點是環環相連的，而成熟在這個片子對於這個人物來說尤為重要。」

向梅在影片《保密局的槍聲》中飾演女主角地下黨員史秀英

而對於常彥導演來說，既然是選中了心儀的演員，這部影片拍起來也就會更加得心應手，執導起來會很踏實。向梅圍繞著這一人物的塑造狠下功夫，綜合而言，縱橫對比，她直觀感覺經過「文革」運動，其中出臺的八個樣板戲，劇中的主要角色都是很中性的人物，而且從來不談情說愛，男的沒有妻子女的沒有丈夫，大家好像都是中性的，不願意提什麼男人味女人味，英雄就是英雄，拔的很高大全。為此，向梅很有理念地認為：再拍攝這部戲的時候，雖然打倒了「四人幫」，但是，在文化戰線上的這些極左的觀念合思潮並沒有完全肅清，她個人覺得，自己小時候就很喜歡看這種描寫地下工作者的書，對那些不顧生死為党進行秘密工作的革命者非常有感情。在實際生活當中，他們也是人，也有兒女情長，七情六慾。所以，向梅要演一個活生生的女人，一個外表裝扮萬般風情很具有女人味的地下工作者，而不是像以往十年間藝術作品中一出場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英雄人物。向梅進一步闡述自己的表演體會：她說在自己年輕的時候，比如說五六十年代期間，那個時代很多戲裡的男女主角都要是工農兵形象，曬得黑黑的、長的濃眉大眼，身材膀大腰圓，看起來很健壯很健美。那時候，我們做演員的確實是很用功，下生活是常態化的基礎功，平常沒戲演的時候，為了努力靠近形象化、公式化、標準化、臉譜化的工農兵，一天到晚去體驗生活，去改造自己了，但是，因為演的都是清一色的工農兵角色，作為一個演員，總感覺自己的付出與獲得事倍功半，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比起本身勞動人民氣質很強的人，就覺得使出渾身的氣力還是不大夠，不符合扮演角色的要求。這就是演員的局限性所在，任何一個戲路寬的演員也很難所有的角色都能勝任。所以說，我很珍惜這次難得的機會，希望自己在已經不年輕的歲數，真正復出之後的第一部戲，還是要能夠發揮出自己的優勢，展現出自己的深度理解，來完成角色的完整塑造。

關於如何展示向梅塑造的跟以往都有所不同這一角色類型，她覺得最大的女人味展現的就是在影片當中穿著旗袍很漂亮，很有線條，確實能夠讓當時的觀眾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這是首先要從外形上吸引住人。長影的服裝車間沒有現成的舊旗袍，再說穿起來也不一定合身，經過廠黨委研究決定，服裝設計對所有演員的服裝全是新做，這也是廠裡破天荒第一次開先例，以往都是相同或相似的服裝反覆用，為的是節約。為此特意從上海請來兩位師傅到長春，一個是專門做西式服裝，還有一個是專門做中式服裝的，開始對扮演不同角色的演員量身定做。向梅記得她扮演的史秀英去百樂門穿的那個華麗的旗袍，再另一個場景跟陳少澤扮演的男主角劉嘯塵在外灘公園接頭的那個素雅的陰丹士林的旗袍，就是根據不同的環境不同的場合不同的服裝來設定人物千變萬化的身份，所有的布料全部都是從上海買來再加工成品。向梅很自豪地認為通過自己的努力，再這部出山之作還是見到了明顯的功效，至少在當時廣大觀眾看著這部電影，會覺得這些復古般的舊式時髦服裝確實會讓大家大開眼界，從衣著裝扮上仿佛又回到了大半個世紀之前的老上海那個特定的民國時代。

向梅在影片《藍色檔案》中飾演女主角銀行女經理沈亞奇

1979年拍攝《保密局的槍聲》時，向梅已經42歲了，跟他配戲扮演男主角劉嘯塵的陳少澤卻比她小了整整十歲，但兩個人配合起來一點也不覺得差異太大，一是女主角史秀英的定位本身也是老大姐的身份，其二那就是向梅的面容嬌美，外表的相貌要比實際年齡小出許多。說道這一點，向梅呵呵大笑起來：「我拍的每一部戲，男主角都比我歲數小。」仔細一對照向梅隨後拍攝的十幾部影視劇，還真是這種情形，難怪下一部再次引起熱議合關注的《藍色檔案》，與之配戲的梁波羅也是比她小一歲，算是差距最短的一位了。《保密局的槍聲》火爆影壇，讚譽有加，也讓沉寂多年的向梅又「復活」起來了，她在同樣是諜戰類型的《藍色檔案》中塑造的地下黨工作者沈亞奇，以銀行經理為掩護，與各路「魔鬼」打交道，儀態萬方的姿容，風情萬種的舉止，沉穩高貴的氣質，與群魔鬥智鬥勇。為了演好這個角色，向梅仍然是在服裝合化妝以及道具上下足了功夫。有一場戲需要按照劇情要求是穿旗袍出場，負責服裝的人員幫向梅選了一件紅色的挑花絲絨旗袍，顯得俏麗出眾，但她卻根據角色合劇情為著眼點，要求穿一件黑色的絲絨旗袍。最後，在向梅很有主見的堅持下，她以一襲「安娜式」黑色絲絨旗袍出場，豔壓群芳、美而不媚。攝影師正是按照向梅身穿這件沈亞奇的旗袍形象，拍攝了多角度的人物造型，美工師繪製了巨幅電影海報。

向梅在影片《藍色檔案》中飾演女主角銀行女經理沈亞奇

對於一身旗袍的堅持己見，向梅的觀點和理念是藝術最忌重複。演完《保密局的槍聲》中的史秀英，又接演《藍色檔案》中的沈亞奇，她們是同一類型角色。不過，沈亞奇具有三重身份(地下工作者、中統紅人、銀行經理)，這是塑造好人物的關鍵。對於這樣陌生的人物塑造，作為演員的向梅自然是沒有經歷過，要想儘快了解和梳理人物本身與其他人物之間的脈絡，儘可能在最短時間裡縮短與角色之間的距離，那只有向生活討教取經了。為此，一段時間裡，向梅恨不得一分鐘當作十分鐘來用，她翻閱了不少文學史料和圖片，如同前者扮演史秀英一樣，她再度走訪了曾經有地下工作鬥爭經歷的老幹部，聽他們講鬥爭事跡，觀察他們的談吐風度，揣摩他們每一個人不一樣的氣質。但是，生活現實和文藝作品畢竟有著很大的不同，甚至完全的大相逕庭。除了拜訪這些隱蔽戰線的老革命之外，她又到上海市工商聯與幾位有成就的女實業家座談，請她們反覆介紹上流社會中各種女人的生活細節和風採，以及女實業家與其他女人有何區別，通過現場走訪和面對面的接觸交流，自然是受益匪淺。向梅從她們自身的經歷和談話當中，得知了在民國時代國民政府下的舊上海，交際場合有許多表現不同的女人：一種人打扮得很華貴，見到異性時，卻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內斂從事，言談舉止間，都先用眼睛瞄一下身邊的丈夫或父母，這種女性是有錢人的妻子或女兒；而另一種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活躍非常，專用眼睛勾引異性，顯然她們是風塵女子交際花，當然還會分高級和低級的等級區別；還有一種人，打扮得素雅，裝飾品雖然不多，但很值錢，與男人平起平坐，常常是男人們圍著她們轉，有求於她們，這種女人有志於幹一番事業，這種女人就是為數不多的女強人。

向梅在影片《藍色檔案》中飾演女主角銀行女經理沈亞奇

向梅把從各方面獲得的知識，經過仔細篩選，消化吸收，就變成了自己與沈亞奇合二為一的藝術形象了。只見銀幕上的沈亞奇，常常與敵特周旋於舞場、宴會廳、豪華賓館等交際場所，當她在大型舞會上首次露面時，如何在佳麗雲集之中突出她不同凡響的出眾美麗，向梅尋思著在群魔狂舞中鶴立雞群的不凡亮相，究竟要以何種方式閃亮登場。作為一名演員，向梅的身材、體形、容貌都是客觀存在著的，只有在舉止之間的風度、氣質和服飾穿著上別出心裁做足文章，這樣才能顯示出既高人—著，而又不是譁眾取寵，只有這樣才會沒有違背人物的特殊政治身份，同時還能夠準確高度彰顯出她的獨特個性。為了解決這個難題，向梅一方面加緊苦練基本功，從沈亞奇的站坐姿勢、說話神情等生活細節上，來較好地體現上層社會女人的高雅氣質，另—方面就要從服裝裝扮上入手，她開始苦苦思索穿什麼顏色的服裝，戴什麼樣的裝飾品，才能夠達到超凡脫俗、美壓群芳的實際效果。忽而有—天，向梅似乎是茅塞頓開地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可否穿一件黑絲絨旗袍出席舞會，當她把這個設告訴劇組的主創人員時，卻立刻遭到不少人的一致否定。他們大致有三種理由：一是黑色服裝在中國習俗中為喪服，是不吉利的象徵；二是彩色膠片最忌黑色，有技術難度；三是在中國銀幕上，還沒有出現過美麗女人穿黑色服裝，出席色彩繽紛的交際場所的先例。

向梅在影片《藍色檔案》中飾演女主角銀行女經理沈亞奇

向梅聽了她們大致總結的這3點綜合意見，反而更加堅定了自己想法的正確性，便饒有興趣地與同仁開展了激烈的辯論，特別時針對第三條意見，向梅振振有詞地列舉出世界名著《安娜·卡列尼娜》中女主人公就是穿黑色服裝出席舞會的。正因為以往中國銀幕上沒有這樣的著裝先例，那就使得向梅更加充滿自信。雖然當時她已經是中年時期，但是，作為與之年齡相符的劇中人甫一出現，這樣別出心裁的扮相，會立刻吸引住所有在場者的目光，此處無聲勝有聲，不用隻言片語，就能壓倒了所有穿著奇裝異服的妙齡女郎和珠光寶氣的闊太太們。向梅進一步闡述自己的想法：我們為什麼就不能打破中國傳統觀念，樹立新的審美觀呢？！好在攝製組的創作探討風氣活躍，導演更是對藝術處理一向發揚民主。向梅的設想終於得到大家的認可和讚許，隨之還踴躍獻計獻策。於是，開拍的鏡頭裡收入了向梅扮演的沈亞奇，穿著黑絲絨旗袍，胸前掛著一串晶晶閃亮的項鍊，氣度不凡地款款步入舞廳，吸引了所有目光，贏得了一片驚嘆聲。沈亞奇美而不俗、豔而不妖，正氣含而不露，盡顯端莊成熟之美麗。

向梅與梁波羅在影片《藍色檔案》中一鏡頭

向梅與趙靜在影片《奇蹟會出現嗎？》中一鏡頭

影片中，母女會面的一場戲是揭示沈亞奇母性之光的重要細節，但在表演上卻有很大的難度。因為沈亞奇的公開身份是銀行經理、獨身女人，卻意外在美星酒家門口看到了日思夜想、多年未見的女兒玲玲。眾目睽睽之下，身為母親的沈亞奇下意識之間，又該作出何種反應？如果處理成視而不見、熟視無睹、不露聲色，到很符合黨性的原則，但卻完全違背最起碼的人之常情。反而，也不能造成戲劇懸念，更難取得觀眾的感情共鳴。為此，向梅設身處地，經過反覆琢磨，並與攝製組主創人員反覆討論推敲，大家—致認為關鍵在於嚴格掌握鏡頭運用及表演分寸。於是，向梅採取這樣的表演處理：面對可愛的女兒，先是以溫存深情的目光注視著孩子，眼神中好像在訴說母親對於多年未見的女兒一種發自肺腑的思念之情，但當女兒上前用小手扯了一下母親的衣襟時，作為母親雖然於心不忍，但不得不把女兒輕輕推開。這時，她發現特務頭子趙康正在一旁監視著我，立刻警惕起來，臉上的表情也由慈愛變為怒氣，接著出乎意料地狠狠打了玲玲一記耳光，旋即轉身離去。由此看來，敵特未能看出任何破綻，自然是抓不她的把柄，而向梅處理的這種表演方式，卻在情理之中收到了良好觀影效果。由此可見，作為一名出色的演員，對於自己飾演的任何角色，準確把握表演分寸，就能收到出情、出戲、出人物一舉三得的成效。一與此同時，這場戲之後還為影片結尾的高潮戲起到了層層遞進、首尾關聯的重要作用，同時也為沈亞奇壯烈犧牲前思念女兒的內心活動埋下了必要的伏筆，從而在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與性格表現中，提供了深化主題、震撼人心的可信依據。

向梅生活留影

向梅接受訪談時

隨和時光年輪的推移，如今已經八十有加的向梅早已經隱居家中，陪伴一輩子攜手同行的伴侶安度晚年，可不曾意想竟會有多事之徒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前不久在網絡上大肆造謠說向梅的晚景悽涼，無中生有地讓不知真相的影迷網友們中招。但真實生活中的向梅怡然自得地生活在屬於自己的天地裡，每天充實地遐意度過快樂的藝術人生，用她的話是「我很幸福！」此言濯濯，此景融融，筆者現場深深感悟感懷「幸福」二字的實際涵義，是如此真切、如此受用。她連同自己美了一輩子的青春年華，相繼在銀幕上呈現出永遠亮麗的銀幕形象，重睹芳華，不單只有少女和青年時代《女籃5號》和《紅色娘子軍》等十個銀幕角色的傾情塑造，後續的也不僅僅只是廣為人知的電影《保密局的槍聲》和《藍色檔案》，還有電視劇《永不凋謝的紅花》為真理而獻身的革命烈士張志新、《西遊記》中的烏雞國王后。更多的還有她在銀幕上孜孜不倦地耕耘，《琴童》《飛翔太平洋》《奇蹟會發生嗎？》《最後的選擇》《流亡大學》《夏日的期待》《無罪的殺手》《一代槍王》《月隨人歸》《千裡尋夢》等影片，以及《新郎之死》《丁香別墅》《長夜行》《藍屋》《鼓浪嶼號》《人之初》《驪娜》《代價》等電視劇中，都留下了向梅不同身影的華麗轉身……

向梅在自家藝術照前留影

向梅與本文作者劉澍合影

人的一生，如雲煙一樣，匆匆忙忙，被時光摺疊著猶如春花晚秋。在歲月的年輪裡，念天地千古，博世事滄桑，閱盡人生百態，冷暖皆由心生。歲月靜好，全在己心；寂若安年，全憑己意。曾經輝煌事業處處融入不懈努力得來的精緻，用平常心去積極樂觀營造的正能量，會把昔日的成就當作生活的一種習慣和動力，平身自帶無盡的光芒，向陽而開，紅梅丹心，同樣的鮮活生動，同樣的光彩照人。

以下照片是向梅老師在她的電影海報上簽名：

向梅在作者劉澍珍藏的由她主演的電影海報等資料上簽名留念

向梅在作者劉澍珍藏的由她主演的電影海報等資料上簽名留念

向梅在作者劉澍珍藏的由她主演的電影海報等資料上簽名留念